鉴于原著只是一篇无脑狗血虐男文,所以这群袭击者的登场纯粹是为了让女主风头出尽,从而赢得男主的青睐。他们既没有明确的行动纲领,也没有具体的劫持目标,仅仅是因为得知今晚有贵族举办宴席,便临时组织人手,前去大闹会场了。
祁朗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能见到些地下领袖式的人物,却不料这只是一支杂牌军,连句振奋人心的集结口号都没有。
【所以宿主您到底为什么要救他们啊!若是把他们全都逮捕,您既可讨好男主,又能向皇室邀功,二者都能想办法让您直接进入星际学院,学费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您救下男主后,居然不公开身份,显示真容,让他感激您,报答您,爱上您!】
【您怎么就直接走了呢!】
“话说你就没有关机键吗,好吵。”
祁朗躲在受伤的人群里,合眼捏了捏鼻梁。城寨下方的地道里,喧闹的流浪者们正在激情讨论,刚才救下他们的神秘黑王蛇究竟是谁的精神体,竟能在帝国舰队的围攻之下,将他们近百人的队伍毫发无损地全员救出。
“简直就是公开羞辱,这下皇室那边得气死了!”
“爽啊!你瞧见那群帝国军官的脸了吗!吓都吓死了!”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我们?”
“那种体型的精神体……至少是S级的哨兵。”
“三S级都有可能!”
“不可能是下城区的人。”
“难道是上城区,或者是塔?”
“开什么玩笑,那些贵族凭什么帮我们,他们不来压榨我们就不错了!”
“难不成还有别的反抗组织?”
“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孤军奋战啊。”
是时候了。祁朗想,她操纵精神体,将一口红布袋挂上地道墙头,接着使蛇尾猛击墙壁,引得流浪者们纷纷循声前去查看。
众人跟随声源,聚拢于墙边,却又都默契地空出一小片地,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晃动的布袋上,可谁也不敢第一个伸手触碰。
沉默持续片刻,终于,经几名哨兵观测,确认其中并无危险品后,便有胆大者挤出人群,将红袋扯下,布料展开,只见上面用粗线缝着几个大字:
‘联邦兴,帝国亡。’
‘革命组织募捐袋。’
‘黑王蛇朋友会真诚期待您的参与。’
【……】
【宿主……】
“怎么了?”
【您是打算当他们的领袖吗?】
“当然不。”
“我只想帮他们拟句口号而已。”
【那募捐袋是……】
“我缺钱,所以没钱买箱子。”祁朗心道,她的目光仍追随着那支红袋,眼见它被拆开扯烂,落入人群中,被来回传阅。
唉,应该用箱子的,这下钱肯定是收不到了。
系统无语,沉默闭麦。
“这是……”
人们惊奇着,感叹着,仿佛在狭小逼仄的室内度过一辈子后,新鲜的空气突然猛地闯进鼻腔,那些潜伏许久的,长久安静的,都如春日嫩芽般苏醒,激动与紧张在流浪者的血液里流窜,催促着他们去行动,去改变。
“联邦兴,帝国……亡?”
“联邦兴……帝国亡!”
“联邦兴,帝国亡!”
人群不断重复着布袋上的口号,声浪在地道中回荡。黑王蛇的再度出现令这些劫后余生的流浪者们顿时血脉偾张,肾上腺素在体内狂乱奔涌,好像飓风刮过海面,泛起实质性的波浪,人们纷纷伸出手,围上前去,试图抓住那只红布。
“黑王蛇是真的!”
“加入黑王蛇朋友会!”
“成为黑王蛇朋友会的一员!”
还真是……非常好操纵的一群人啊……
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祁朗退出人群,从地道里爬出。
她其实并未对这群杂兵抱太大期望,他们虽身手不凡,却无严密组织,更没有长远的打算,以现在的情况看,实在是有些难成气候。
不过既然她想在帝国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些对权贵阶层满怀愤恨的流浪哨兵们,已经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城寨外,从地平线攀上的橙光划破昏阴的夜,黎明将至,暴雨停歇,潮湿的水汽渗进衣衫,黏连肌肤,在清晨凉风的吹拂下,引出一阵寒凉。
未顾及这点点不适,祁朗穿着湿漉漉的卫衣,朝下城区的深处走去。
在黑市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
她的梦想,她的学费,她的五万块钱。
上一世,她已是联邦的王牌舵手,距离执掌专属星舰,成为一名真正的舰长,仅差临门一脚。因此,即便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她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目标——
成为一名星舰舰长。
但令人遗憾的是,一分钱难倒巾帼女。
自她穿越以来半月有余,她拼命打工,不分昼夜,可银行帐户里的余额增长速度依旧比龟爬还要慢,距离凑够三十万入学学费,她仍缺至少五万。
都怪该死的帝制!祁朗颇有些不平地想;人在联邦时,穷学生有奖学金,缺学费有政府补;可身在帝国,除了营销自己成绩好,能力强,且能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拉到贵族出资赞助,否则三十万的能量币,一分一毫都不许少。
难怪原身根本没想过挣钱攒学费,而是选择直接抓袭击者换取入学资格,她在皇室宴厅干一晚上酒保才能挣六十块钱,照这个速度,想在开学前攒够三十万,简直是痴人说梦。
祁朗跨过生锈的铁栏杆,越过禁止入内的标识语,玻璃天桥引导她穿越城区,晨光从头顶上方散落,天气逐渐晴朗,半红半白的太阳开始向上攀爬。她一路向前,走到一间看似被改造成双层酒吧的建筑,屋外桌椅排布散乱,屋内陈旧破败不堪。
她昨晚本是要来这儿当保安的,但流浪者的突袭扰乱了她原本的安排,半个月来首次旷工,现在只能祈祷叶老板不要大发雷霆,扣光她的工钱。
“你还记得来啊。”
祁朗推开门,一个纤细的女孩正倚在吧台边,她嘴角噙着笑,看上去真诚,温暖而富有魅力。
如果不看向她懒散搭在单肩上的金属枪械,你根本想象不出,这具矮小瘦弱的身体里,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叶老板。”祁朗恭敬道。
这貌似年轻的女孩,便是祁朗在黑市的老板,茶宠酒吧的主人,下城区第一情报商,叶龙纹。
“工时记得明天补上。”叶龙纹放下机枪,坐回吧台里。
“我想借五万块钱。”祁朗直言;“之后还你。”
“为了去星际学院?”
“是。”
“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你逮住的那帮人押去舰队呢,既能向皇室邀功,名声大噪,又能换取入学名额,一举两得。”
“毕竟,这才比较像你。”
叶龙纹的眼神扫过祁朗神色木然的脸,一层阴影飘上她的面庞,好像太阳直射大地的通路被云彩挡住,不阴不晴,难以辨别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你变了,变了好多。”她对祁朗道。
“你把以前那个薄情寡义,唯利是图的小混蛋藏哪了?”
祁朗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吧台正上方悬挂的电子显示器上。
泛着白光的屏幕里,针孔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清晰地映出城寨内部的每一处角落,错综复杂的地下通路,无家可归的卑微住民,以及此时仍处于狂欢之中的流浪哨兵,下城区的一切,全部展露无遗。
“到处都是眼线哈。”祁朗称赞道。
“只是为了安全罢。”叶龙纹笑着,边逗弄自己的鹦鹉精神体,她也是一个哨兵,A级,且尚未被哨兵塔所标记。
“不过,联邦兴,帝国亡?”叶龙纹道。
“怎么样,喜欢吗?”
“是个好口号。”
“帮我把它传出去?”
“哈!”瘦小的女人面露惊奇;“又来找我要钱,又要我帮你宣传你的朋友会,我是你什么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看在……你算我半个养母的份上?”祁朗挑挑眉,她交叉双臂,胳膊肘支在吧台上,俯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叶龙纹的真实年纪远比她看上去的要大得多。当原身双亲家道中落,被迫迁往下城区艰难谋生时,她就已经是现在这副丫头模样了。
而在原身长到八九岁,双亲病逝后,也是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照顾原身。
不过,与其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怕这个难得的战力跑了,毕竟这十年间,原身凭借黑暗哨兵强悍的体质和能力,可没少替她暗中处理些脏活儿累活儿。
也正是借着这些机会,才令原身耳濡目染,又通过亲手实践,将折磨向导和哨兵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并且在之后“驯服”男主廖荣予的过程中,完美复刻,变本加厉。
然而这些驯人的手段此时却并不在祁朗的脑子里,系统并未赋予她太多有关原身的记忆,她所知晓的,也仅限于书中记载的内容。
因此,对于原身曾干过的腌臜事,以及与叶龙纹之间的关系具体如何,现在的祁朗其实根本不了解。
她只是在赌,赌这位地下城区的传奇女子对她这个养女到底有几分在意。
直到祁朗笑得面部僵硬,叶龙纹才叹一口气,从吧台抽屉里掏出一张卡片,扔到桌子上。
“这里是五万。”
她赌赢了。
祁朗刚要伸手,却被一节精致的美甲扣住了手背。
“不是白给的。”
“要利息?”
“错。”叶龙纹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在你进入星际学院以后。”
“说。”
“上城的线人传话过来,说廖家的小姑娘造了件不该造的东西,我需要你帮我偷个样品出来,图纸也行,我们好研究反制的对策。”
“她发明什么了?”
“身份探测器,是个小物件,但麻烦得很,从此任何未受塔标记过的向导和哨兵都会被发现。”
“我给你半个学期的时间,寒假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我想要东西。”
“成交。”祁朗点点头,她收起卡片,转身要往外走去。
“顺带一提,你在入学前,最好想办法给你的精神体好好打扮打扮。”
叶龙纹随身拿起放在吧台上的遥控器,调换频道,电子屏幕中的画面一转,帝国早间新闻里,皆是祁朗昨夜的壮举。
“闹得真大。”叶龙纹嘲讽道:“第一次上头条宣传你的朋友会,就穿一件破衣裳,精神体都也不好好养护一下,蛇鳞都没光了。”
“我该谢谢你的提醒吗?。”
“如果你想要精神体模糊器的话,那是另外的价钱。”
“不用了。”她朝叶龙纹摆摆手,迈出酒吧大门,大声道:
“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