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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阑酒醒

    耳边就听着鼓掌声,又有人说:“四哥,高小姐,你们莫再要吵了,吃蛋糕了。”

    美汐一抬头,只见一名侍者推进来个蛋糕,众人都被那蛋糕吸引,便没人注意她方才的狼狈。

    那蛋糕不大,没见过美思琪出过这种花样的,不过上面点缀了许多新鲜硕大的樱桃,十分的讨喜。

    美汐先忍不住“咦!”了一声:“今天是谁的生日么,我怎么不知道?”

    岳安琪笑嘻嘻反驳:“也没人规定蛋糕只能过生日吃呀!”说着亲自动手切了一块下来,先捧与骆西畴,道:“四哥,我听大哥说我们来华池差了一天,就错过了你的生日,遗憾得很,所以我特意烤了个蛋糕,就当是送四哥的生日礼物了,你快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话说得乖巧,女孩子亲手做的蛋糕,又是在笑一笑都会被夸的年纪,桌子上一时哄动起来。

    “哟,十一这个玫瑰花儿可是做得漂亮。”

    “他生日都过了,凭什么先给他切?还不赶紧切块我尝尝呢。”

    “都是做哥哥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到时可得给我也做。”

    “凤池的生日过了,我的可没过呢,先提前跟妹子订下了啊,到时候我可要派人来取的。”

    岳安琪含笑将蛋糕切作数块,由侍者分与众人。

    众人很捧场地纷纷品尝,一时夸赞声不绝于耳。

    洁白剔透的骨瓷小碟里,摆着一块软软塌塌的小蛋糕,微微泛黄的奶油上点缀着几个红艳欲滴的樱桃,很有卖相。

    岳翰瑞便替自家妹子说话,隔了人向骆西踌道:“你快尝尝罢,我做她亲哥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费神倒杯水给我。”

    他冷眼看着高美汐这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唱念做打,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何况这样的事只能顺水推舟,断没个急得脸红脖子粗的道理。这会儿权当无事发生,所以嘴上依旧没变,心里又庆幸事先没有挑明了说,大家还留得有面子在。

    美汐靠过去,径自将骆西畴蛋糕上的樱桃拈来吃了,顺便向岳家兄妹解释:“他不喜欢吃樱桃的。”又回头对骆西畴道:“味道还不错,你好歹尝尝。”一边说着,一边却拿了自己面前的银匙,挑了一匙送在骆西畴嘴边,

    若是方才二人之间的低语众人没有听清,这一下却是满桌人都看清了,心里不由得盘算,这样惯熟地当了人做张做致,看来骆西畴跟前确实是这位高小姐最得宠。

    美汐手里的小匙向前递了递,一片静默里,骆西畴看着她,那双桃花眼,眼角微微向上翘起,看谁都是多情的,他终是低下头来尝了,说了一声:“甜!”

    漫不经心吐出来的字象是被奶油粘在了舌尖,含糊得让人浮想联翩。

    美汐自顾自挑了喜欢的菊花蟹黄包来吃,那剩下的蛋糕推在了一边,转眼就成了残羹冷炙,看不得了。

    她也不是真的见不得别人给骆西畴塞人,一定要这样尖酸,可她生来就不是温良贤淑的性子,争风吃醋才是她的本分?

    可是细想,哪里是跟别人过不去,分明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顿饭面子是争足了,可满桌的人也让她得罪透了。

    ……

    吃完了饭,美汐挽着骆西畴的胳膊客客气气别过了岳家兄妹,走下饭店大门前的石阶。眼看着司机开了车过来,副官打开了车门,高美汐趁着酒劲儿问:“我车子轮胎坏了,搭个便车?”

    她身子柔软,靠在那有些弧度的车门上,头直向后仰了过去,越显出双峰傲人,腰肢纤细,酒店大门上辉煌的霓虹灯映在她眼里,光怪陆离的,到更添了魅惑风情。

    含着雨汽的风迎面吹过来,方才用热闹织就的华服层层剥去,裸露的肌肤凉意顿生。

    骆西畴点点头,高美汐便也上了车,对司机说:“华南路十号。”边说边对着车外众人挥手,春风得意的样子。

    车窗玻璃摇了上来,车里静默无声。

    车子开出去一程,骆西畴到先开了口:“喜欢什么首饰,自己去挑一件,回头账单给高其胜。”

    他陡然开口,美汐吃了一吓,口齿粘住了,说不出话来。

    骆西畴回头看见她眼睛只管瞠着,大大的瞳仁又黑又圆,到被逗笑了,点了她鼻子一下:“还有,你喜欢那个胸针,那……。”

    正说着话,眼光向车外一瞟,却吩咐停了车,副驾驶上的高其胜回过头正要问,没想骆西畴竟然开门下了车,后面车上的侍卫跑步上前来,簇拥着骆西畴向街角走去。

    初秋的天气,虽是下着雨,景色也很怡人的,高大的梧桐树映得满街碧绿。

    高美汐被刚刚从车门里飘进来的雨丝凉到,肌肤都生了寒栗,她抱紧了胳膊,满腹疑惑地从车窗里望出去,不知道街道上又脏又湿,他下去干什么?

    原来是街心花园门口有人支了个小摊子,半旧的红色油纸伞很是醒目,摊主个子不高,似乎是个小孩子。

    也不知道骆西畴问了几句什么,很有耐心的样子,他身后的高其胜掏出块银元递给孩子,透过雨帘,银元亮晶晶地反着光。

    车门一开,就见骆西畴手里提着个荷叶包儿上来了,新鲜的荷叶上捆扎着几道细韧碧绿的马莲草,手法笨拙七扭八歪的,丑得扎眼睛,难为他到象个宝贝似的自己捧着。

    车厢里轻轻地浮起有了一股香味,清苦清苦的,似曾相识。

    “是点心么?”

    “嗯。”

    “你府上的面点师傅有名的很,什么不会做?怎么还从外面买?”

    “这是平州松花糕,这面的人做东西太精细,又改不了爱费工的毛病,很多食材本来的味道都给去掉了,咱们吃着都是一样的,让人家一尝,就知道不地道。没想到今天运气好,那个摊主一看就是北地人。”他心情好,连话都多说了几句。

    这样的乡下粗点心,美汐别说吃,连见也没见过,孩子似地好奇,又问:“原来是松花啊,松花的味道是苦的,那这个点心是甜的还是 ……”

    话未说完便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剩下的话涩在舌头上,一时再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到好象一脚踏进高而冷的深潭,心口都被噤住,慢慢地脸上也生了蜡,连笑也勉强,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跳了一样。只恍惚里想着,方才他说让自己去选首饰,也不知道等攒够了一箱子的时候,还有没有那个缘法能坐在他身边?

    他自然是见惯了美人局的,所以她一看今天这个吃饭的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岳安琪远道而来,身份固然微妙,出现的时间就更有玄机。

    南京府院之争闹得正凶,这件事,江北江南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华池呢。

    岳子琳是总理一派的中坚力量,岳翰瑞出访欧洲诸国,正是历练的好机会,却被急匆匆召回国,百忙里特特先来华池,虽然骆西畴明面上不便公开支持任何一派,岳家兄妹此行就更有深意在。

    岳安琪自己或者不过一团孩子气,但乃父乃兄怎么会任由她如此天真?这个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文章。

    骆西畴金口玉言,哪怕只是随口敷衍几句,说不定又给人留了后手。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姑娘的心性又难琢磨,双方都是尊贵要脸的人,他出面不管轻了重了于双方情面上总是有些折损。

    自己也是撞进去的时机好,漂亮女人,又被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时任性搅个局吃个醋,就算闹得过了份,女人之间的事没有对错,最多大佬们以后提起来哈哈一笑就完了。

    所以他只是稍稍暗示一二,自己便心领神会,兴风作浪起来,省了骆长官多少的心思……

    车窗外雨大了起来,一个点子一个点子重重砸在车玻璃上,车项上也是一片哗哗的声音,一并连心事都遮住!

    一进租界,雨越发的大了起来,外面水漫金山样白茫茫一片,车子缓缓停在高公馆铸铁镀金的栅栏门前。

    美汐穿着细细的高跟鞋站在雨里,那鞋子做得伶仃,低帮薄底,雨水溅到腿上,凉气直顺着小腿摸了上来,到好象光脚踩在水里的一样。

    高其胜已经唰地一声张了伞在她头上,她有意在车旁站了站,尤希望他能下车送一送。

    那样矜贵的男人,只是半开了车门,锃亮的皮鞋抵在车门框上,倒是指了指她身后说:“有人来接你了。”

    她清冷冷一回头,果然是管家撑着伞迎了出来。

    见管家到了跟前,高其胜微微一躬,转身收了伞上车去了。

    她浑身冰凉站在那里,也不明白心中是个什么滋味,本能地冲着他笑了一笑。

    “快进去吧,看淋了雨。”

    她转身走得几步,鞋子里已经进了水,又滑又粘,她性子上来了,憋了一口气弯腰脱了鞋子勾在手里,一手提了裙摆,一路踩着水跑进去了。

    红砖地上积了水倒映出天空来,纤细白皙的脚掌踩上去,像童话书里人鱼初生的脚踩在刀尖上,轻倩得象跳舞,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去。她心里知道自己这样活泼轻盈的模样是他最喜欢的。

    一气跑到大门前,门上玻璃的反光看得清楚,门前那片红砖地上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他那辆罗尔斯罗伊斯的影子,原来他早已经走了。

    她不肯回头,假装车子还在那里。

    半晌咬着牙背影僵直地进了客厅,脏脚在纯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湿印子,迎面墙上巨大的描金镜子里映出她的全身,绿裙雪肤,美得不似人类。

    她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脑子里全是他方才的笑,那种恍惚里带着温暖模糊的笑,她只看了一眼,便心里难过得不行。

    他何曾对她那样笑一笑,但只怕是光做这样一个梦,就要耗掉她半生的福气了。

    到也不是委屈,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可委屈的?可是突如其来的挫败不甘让她受不了。手里现提着一双高跟鞋呢,那鞋子下一秒就脱了手,飞过客厅滴溜溜打了个转直砸了过去。壁炉上原本供着一对老黄花梨座子托着的清三代五福捧寿大天球瓶,受不得这一击,向后倒过去。“哗啦”一声,镜子里的人化作百千个分身,如水样流下来,一败涂地,收拾不起来。

    她这才觉得透了一口气出来。

    有下人听见响动跑了过来,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惊叫了一声:“老爷的古……”

    声音尖利,后面赶上的管家一见屋里这个情景,赶紧止住了她又悄悄摆了摆手,将人打发走。

    小丫环悄没声儿地进来,递过来软缎的拖鞋,美汐眼皮也不抬,任身上的雨水湿气裹着,光脚直接找了沙发最舒服的一角坐下。纯白色的天鹅绒暖暖地接纳住了她,扶手上的绒毛蹭得脚心痒痒的,舒适无比,那白色渐渐地泛了红。

    无意间一转头,看见旁边茶几上小银碟里放着几封信,她正要找件事情打个岔,挡一挡心里的难过,伸手过去捡了捡。

    漂亮精致的信封被纤细白皙的手指拨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她强打精神挑出一封顺眼的,懒得看寄信人是谁,便拿起旁边象牙裁纸刀来拆了。

    打开信纸,一笔优美又流畅的法文,只是写得潦草。

    “亲爱的伊莎贝拉:距离上次给你写信时间并不远,我之所以又匆匆提笔,是为了一件很严重又尴尬的事情,我想你看到这里应该已经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了。多么希望那些传闻都不是真的!是的,你在华池的所作所为,虽法兰西山遥路远,近来我们也颇有耳闻。浩澜大发雷霆,我们昨晚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坚持认为这是留你一人在华池,没有长辈在身边,因此上疏于管教的缘故,一定要立刻亲自回国大加申饬,并不许你再留在国内……”

    她的目光呆滞地在信纸上一行行滑过,渐渐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一封情书,而是嫂子的家信,心里恍惚地知道要大事不好了,可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有多怕,反而是另一种钝钝的痛慢慢地涌上心头,一抽一抽,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象一只被拔去了指针的表,没有了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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