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伞给你做好了,记得还回去。”霜临对快出门的霜九道。
“知晓了阿爹。”霜九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从开荒之后就一直不见当时给他伞的非白,如果不在他将伞给公孙亭罢。
今日还是个阴天,接连几日的乌云压顶,雨水却久久没落下。
霜九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捕猎的收获也维持平稳,算是得了不错的运气,他还是拿了蓑衣备上,今日是清缴开荒的最后一日,希望能有个顺利的结束。
照常走去清缴的队伍中,现在来上工的集合地点在胖鼠山脚下,修建新宅的那块地经过几日的开荒修整初具雏形,周围树木杂草都被清理干净了,要来建房子的地盘很大,光是看过去就能想象日后那房子气派非凡的样子。
霜九在镇上见过一些富家人的宅子,却想象不出公孙亭亲自建的是什么样子,不过他觉得肯定比见过最好的房子还要漂亮。
昏暗的清晨,望着雾霭朦胧的周围,依旧不见公孙亭的人影,听江婶说公孙亭和静语最近几日都不在这里吃午食,经常坐着驴车进出村子,看起来忙得很。
监工张宣通知他们:“今日是我们在山中清缴开荒的最后一日,主家会亲自来巡查,为了确保不会遗漏,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做好收尾。”
一起来的还有第一天带队开路的护卫们,今日他们会率先巡查整座山的清缴状况。
听到张宣的话,霜九不自觉朝护卫那边看去,知晓公孙亭会上山不知为何他有些热切的期待,自从他给公孙亭送过一次鸡汤后也再没去找过,他摸摸怀中那只蚕丝荷包,略叹口气,大概是东西还没给人吧。
今日主要将开荒的山与周围深山接壤的地方清扫加固防御,避免凶兽侵袭。
即使胖鼠山不算险峻高大,要走进去到达最远的划分地方还是需要不少路程。
小队边走边清查遗漏,而那些有功夫在身的护卫已经分散开快速的探查起来了。
霜九走在队伍最前面,一下子跟队伍拉长了好长的距离,已经清缴一遍的山林,江荣倒不是很担心危险,就是觉得今日霜哥儿格外急切。
他疑惑的看向王峰:“峰叔,我们今日任务很是要紧吗?”怕自己错过什么要紧的交代。
“最后一日是挺要紧的,但我们照常就好。”王峰摇摇头,他想了片刻道:“霜哥儿一向认真,最后一日了比往常急切些想多寻些猎物吧。”
“叔我们今日也仔细着找吧,多捕点猎物也好今后只怕没这么好的条件了。”王虎觉着顺便还能帮霜哥儿多找点。
几人也整装待发,打起了精神,今后这种报酬丰富的好工难寻了。
霜九路过胖鼠的地盘,有时会顺手带上一些浆果豆子甚至还有鸟蛋,最近一直没上去过镇上,没有花生瓜子这种坚果了。
有时会避着人过来敲敲鼠门,看着每次肚子都变大一点的胖鼠深感奇妙,想来再过小半月周围就会出现几只毛茸茸的一团,团团的簇拥在一起的画面。
霜九看着越发不喜欢露面的胖鼠家,明日之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来,长睫微垂也没多感叹。
别看霜九一副清冷的性子,看起来什么都平平淡淡的,其实最爱“招猫逗狗”,顶着高冷的脸来上山下村,遇到好看的动物都要上手摸一把,甚至连长得好看的蛇都不放过,简直是惨无人道!
放完比往常丰富的“饯别礼”,霜九走去今日最后的清缴区域。
午食时间,霜九顶着杂草一身灰头土脸的去排队打饭,即便看起来十分狼狈,那张面孔却丝毫不减颜色。反倒有种凌乱野性的美感,周围的小哥儿姑娘都不禁嫉妒得多吃了两碗饭。
霜九捧碗的手有些抖,上午他倒是没料到遇到了意外的情况,整个队伍都差点升天了,整个人紧绷得都有些脱力。
小队走到最后标记的区域,位置距离山的主体离得有些远了,他们要将周围隐秘的地方清理干净,保证不会有凶兽毒物藏匿的地方。
他们遇到一个山洞,周围野草密集地方隐匿,一看就是凶猛的野兽最易盘住的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这个危险的地带。
为了安全,起先最有经验王峰率先在前方探查,发现了可能狼出没得迹象,这种凶兽是最难对付的,狼群凶猛团结,不是他们几人能对付的。
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轻缓,手中的武器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狼群在这片山林中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这种隐蔽的山洞里,极有可能是它们的巢穴。
王峰示意撤退,几人都紧绷了心弦放轻动作甚至屏住呼吸缓慢朝外移动。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队伍中有人地面上掩藏的土坑绊倒,顺着山坡滚到了洞口,几个人都极度紧绷起来,一时间都不敢动的紧盯洞中方向,生怕下一秒有狼出现在面前。
他们几人僵持许久也没见到动静,都不禁放松下来,摔倒在洞边的江荣一脸庆幸的飞快爬起,带着劫后生还的喜悦回归队伍。
最终几人发现这里是个被遗弃的地方,队伍中的紧张气氛稍稍缓解,正以为是虚惊一场照常行动时,又被天降落石的意外打断。
那个山壁上石头松动,瞬间砸下的落势没人能反应过来,只能庆幸落下的地方不是他们几个人的头顶。
只是一声巨响在众人身侧落下,一阵地动后几人才从惊吓中回神,率先转过身的霜九就见刚离洞口最远的江荣正站在一颗即将倾倒的大树下……
被巨石砸断的树缓缓倒下,霜九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率先动了,最终只来得及推了一把离得最近的树根地方,略偏离角度的树干最终擦着江荣身体倒下。
倒霉的江荣再一次经历了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在队伍撤离到安全地方后,这个斯文的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谢霜九只差给这个救命恩人原地跪下了。
霜九撑树时手筋扭到加上心神起伏,现在放松下来就是心神俱疲。时不时旋动下右手腕,对这种陌生的痛涩感有些烦,下意识用手的时候实在不便。
小队的情况已经报给了张宣,而对待这样的意外也十分大方,受到惊吓的他们被告知,下午可以不再进山,工钱也不会少,相当于提前收工。
受到极大惊吓的江荣下午自然是不再来,王虎也受惊放弃了,下午就只剩霜九和王峰准备再进山。
江婶子知晓自己儿子差点出事又被霜九救了,回家后又匆匆赶来这里寻他,见九哥儿一身狼狈居然还在排队打饭,心中只感慨这孩子心大,她连忙走去接过碗,帮他打好菜又将人安排到宽敞的地方。
“哎,真是谢谢你九哥儿,救了我儿子一命。”江婶又给他送来了几盘菜,坐在边上跟霜九道谢,又不断感叹骂江荣倒霉蛋的命大。
霜九右手不舒服将筷子换到左手,略有些变扭的夹菜,闻言摇摇头:“人没事就好。”
“哎,江荣这倒霉的幸好遇到你才命大,真是不省心的。”江婶又见他这别扭动作,心中一颤连忙道:“九儿啊,可是伤了手,哎哟,都怪江荣这不省心的东西,连你伤到都不知,啧,也怪婶子不细心,都不知该怎么向你阿爹阿奶交代。”
霜九看江婶着急忙慌的神情,只得淡定的安抚她:“没什么大事,就扭了一下,婶子不用跟我阿爹阿奶交代。”
“这怎么行,这可是天大的事,我们家定要交代的,你这孩子真是不懂凶险,坐好,婶子给你拿勺子,你这手怎么能放着不管,主家发的药江荣还有我去要来,再找些好草药,等婶子来给你敷药,乖乖坐着别乱跑嗷。”江婶嘴皮子利一下子交代个遍就急急忙忙走了,走得飞快……
霜九无语片刻,只得慢吞吞拨碗里的饭吃。
岑哥儿按照江婶吩咐给九哥儿送勺子过来,见他头上顶着草叶子手还不便利的样子,觉得很是伤心,一副要哭的样子。
霜九接过瓷勺,看着眼眶通红的岑哥儿:……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不过扭了下他怎么就要哭?小哥儿要哭该怎么哄,没遇到过啊,霜九内心交战,最终选择埋头吃饭装作没看见。
岑哥儿也不想丢人,只吸了吸鼻子,想帮九哥儿整理整理头发但知晓他不喜别人触碰便放弃了:“九哥儿你受了伤午后便不用去山中了罢?”
“无事,没重活了没什么用到手的地方。”霜九轻轻叹口气道,从队伍几人到岑哥儿都一直再劝他不要进山,山中清缴收尾也不用猎野兽了,工钱照常给白得的空闲按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霜九觉得自己并没有如何,他拿了钱还是做好最后的一点事情也不麻烦,老猎户王峰也是这么想的,他侄子不来他这个做阿叔的也不好意思白拿工钱。
见霜九已经做了决定,岑哥儿也不再多说。
不久,江婶就急匆匆拿着东西过来帮霜九上药了,连热水帕子都准备好,就要亲自给霜九擦脸,被江婶阵仗吓到的霜九连忙抢过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