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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解冻「椿」

    不望椿寂乐队不是一直在这街角酒吧表演的,我也是。一年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能真的去搞音乐。

    当时靠着热爱,在几乎没有屋檐的房间里创作了几首歌曲。雨滴从钢筋混泥土中流过,针一样压在我的琴弦上,浸出一片深色。那段日子,难熬却不难回忆,唯一记得能感受到自己还在呼吸便是星期五晚上去酒吧驻唱的时候。灯红酒绿,粉色的霓虹色沾满我的裙子,像是麦当劳一块五的白色甜筒上加的廉价糖粒。

    其实我也是幸运的,很多音乐人拼搏几年还是在广场上免费贩卖他们的梦想,我却能在同时期拥有三个小时属于我的舞台。

    麦克风抵住我的下唇,是冰凉的。我吐出的却是热气息,琴弦随着鼓点震动,死去已久的身体好像也被滚烫的血液重新灌满。

    我结束声音,台下的人在欢呼。或许我唱的真的很好,又或者他们只是因为氛围到了在为自己呐喊发泄罢了,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里的人不会真正为我停留。

    椿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我才能成为不望椿寂的贝斯手。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凌晨一点半,她坐在那里,嘴里含着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我走过去,她抬头看我。那条路上没路灯,于是我便一下子看到她眼睛里的月光。她说,刚才在听你唱歌,喜欢,能不能多唱点。我说就算是脱衣舞娘到了点也是要睡觉的,我招呼她走,她却在我手里塞了根棒棒糖。

    蓝莓我还能接受,草莓味的,对我来说就像是在食用加了血的香精。

    “我明天在酒吧也有表演,你要是感兴趣,就来吧。”

    卸了手中的琴袋也卸下一天的包袱。我洗了澡后拿着毛巾擦头发,桌子上躺着那只漂亮的棒棒糖。

    床头柜上的灯开着,是暖色的。包装不很难拆,已经快三点了,我甚至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改我的毕业论文。

    有的时候老想着,真就这么死了算了。嘴里的糖被用舌头从左边移到右边,我看着纱窗在无色的夜晚之上飘动,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的。我仰躺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肩胛骨因为不适感而磨出红印。

    谈不上难受,太多痛苦堆积到一块,流出来的泪水都是一个味道了。只不过今晚,可能因为椿的原因,是草莓味的。

    我不向外人袒露我的真实性格,就像每次挂电才能唱上去的高音一样。没有音乐的修饰,我其实什么也不是。我占有欲疯狂,因此逼走了很多可以和我一起做音乐的朋友。我希望所有辜负我感情的人,在我身上遭受的所有痛苦能原封不动的降临在他们身上。我虽理性,但该承受的痛苦却一丝也不减少。不过我也相信,这世上根本没什么感官共频心跳共振的说法。张嘉佳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提到过反向人的说法,我却深信不疑。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和你刚见面,两人就互相吸引,莫名觉得是一个整体。这就是你的反向人。你们的运气是共同的整体。两人相加是一百,那么你占五十,那么他也占五十。如果你占九十,那么他就只剩下十。

    当然,如果他占一百,那么,你就快死亡了。

    有的时候真的在想,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自由。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同样痛苦,究竟是谁在幸福。我矛盾的性格让我在绝对善和恶之间摇摆。我不够绝对,优柔不寡断,善不到根恶不到极,所以会这样痛苦。

    于是我浑浑噩噩的过着我的生活,没有音乐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活。我一回家就会躺在地上,头枕着我的教科书,我三天没洗的衣服,还有堆成垃圾状的歌词手稿。但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是还在呼吸的。我能享受到这样寂静的夜,大家都在追捧太阳,那么月亮就是独属我一个人的。我喝着三块一罐的果酒,荔枝百香果苹果,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子,我无非是贪恋那百分之三酒精滑过我舌尖的清凉感觉罢了。我失眠严重,褪黑素助眠曲都不管用,久而久之我也就自暴自弃了,索性让孤独的夜晚温暖我冰冷的身体和灵魂。

    日复一日的生活,每日顶着红肿的双眼起床,□□还没有适应胳膊就已经在套衣服了。我头发很长,热了又不愿意扎,我又懒得剪,习惯拿夹子随便一夹。看着镜子里乱蓬蓬的自己,我老想着,我跟流浪诗人有什么区别,同样拥有梦想,每日每夜去奋斗,但诗人却还是流浪,我也只是酒吧的临时驻唱。

    早上的论文写的可以说是一团狗屎,糟糕程度和我人生差不多,就连信基督教的老师也忍不住说了一句Jesus Christ。我是今天晚上九点的演出,六点半的时候我就已经到酒吧了。

    我从未早到过,只是喜欢早退。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椿一直是这家酒吧的明星吉他手。

    她走的风格和我完全不同,我玩说唱,她就唱民谣;我嘶吼,她轻语;我爆脏字,她就向台下为她欢呼的粉丝挥挥手,腻腻的说一句我爱你们。

    我不知道她结束演出的时候跟台下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那晚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一直这样聒噪的。我身边很少有能陪同我一起的朋友,于是我便会对身边扎堆聚在一起吵闹的人群反胃。我一直说我人类过敏,现在我才明白,那个孤身站在人群里的我才是全身起满红色疹子的人,所谓的抑郁倾向也不过是被这个糟糕世界感染的性病罢了。

    我没有团队,自然也不需要去后台的化妆室。又一次,在无数次落幕后收拾我的贝斯。我推开酒吧后街的门,打算去楼下的711买点吃的。推开门的时候看了眼表,凌晨十二点半。猛地,有人往我手里塞了瓶凉的现榨橙汁。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椿讨嫌的把我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带在自己头上,我顺手拧开她给我的饮料。

    怎么说,我现在是被你包养的状态吗。橙子酸,我咋了咋舌。椿白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一句不正经。我是要去便利店买夜宵的,她也跟着我走了一路。

    我在门口把喝完的瓶子扔进垃圾桶,拉开玻璃门却站在旁边示意让她先进去。回应我的不是一句谢谢,而是一句装逼。

    “你又是给我送糖,又是让观众给我我想要的热烈回应。你知道我有胃病还是给我送了冰凉的饮料,我不知道你是希望我死了不再抢你音乐梦,还是要和我再活一次一起创个新的音乐梦。”

    我说。我松开塑料的门把手,玻璃撞着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这个点已经没有人在收银台了,陪伴我的就只有四台带着滑稽表情的自助结账机器而已。还有直接从货架上搬下来一大桶棒棒糖的椿。

    我不理她,只是把为数不多的零钱塞进她手里,示意她要是等不了我就先结账出去。空调外机隔着墙壁呼呼冒热气,头顶的冷风像冰桶一样把我浇得透心凉。

    百香果还是荔枝。我犹豫不决,最后拿了苹果味的果酒。

    结账的时候椿就在我旁边,她还是买了两根棒棒糖,不过都是蓝莓的。我点了不用小票的按钮后转身开门,她小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不懂椿住在哪里,她却连我家是几楼几号的都清楚。要不是我不够火,我真的会以为是我的私生饭。

    她走在我前面,还带着我那顶纯黑色的鸭舌帽。我看她和眼前的月亮一样明亮地闯进我的世界,我却不敢抬头直视。

    她像是有预感似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她轻轻唤我名字。用她唱民谣的声线,用她像陈奕迅在富士山下对爱人诉说十年感情样轻柔的语句,她说。

    继续唱下去吧。

    我睡眠质量堪忧,生活状态糟糕,因此我也分不清那晚流下的泪水,是因为月亮太过刺眼,还是眼球里的红血丝猛地收紧了我的瞳孔。

    不过在这一刻,我唯一可以清楚的是,椿便是我的反向人。

    我们的生命是共同的整体。如果我占九十,那么她就只剩下十。

    我在想。在我痛哭到窒息的时候,会有一个同样满身伤疤的人站在聚光灯下放肆歌唱。我消极地向死而生,她便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向阳而生长。

    我说过,我也没有办法去描述我的性格和感情。但是那晚我想着,如果椿是我的反向人,我愿意让她占百分之百的快乐,百分之零的悲痛。

    而我呢,我无所谓。痛苦积压多了,流出来的泪水都是一个味道的。

    唯有在我尝到草莓味时,能知晓她在快乐的活着。

    这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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