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缘

    “他们拥有纯净的灵魂,一如他们守护的圣洁土地。”

    关于里叔和他的家人,伊峦在日记中是这样提到的。

    读者或许会发现,我大篇幅省略掉伊峦出发后一路风光的描述,找到里叔相认的剧情也是几笔带过。在伊峦的日记中,她并没有对到达里叔“五星级的木屋”前的旅程有所记录,只有一两句类似心理活动,灵魂感触的随笔。

    以我对日记的理解,和对更多可读性的塑造综合来看。鲜活的故事便是和阿木踏上进藏之路开始。

    我和他们的缘分,也正是在这条路上。

    那年六月,我还是个平平无奇的作家,每天无所事事,随处发呆。我刚到墨脱,坐在酒店楼上点着香烟,远处南迦巴瓦峰矗立在湛蓝无暇的高天幕布下。

    我一直很颓废,作品,需要靠回忆过活,可我是个懒人,所以我还是个穷鬼。收到的稿费总能在几天后就分文不剩,要说还算优良的品质应该就是我有得过且过的心态,还有不建立亲密关系的觉悟,这使我的个人风评不算混蛋。相信我那时的形象在读者心目中已经有大概的轮廓。嗯,这恰好也是伊峦对我的第一印象。那天她穿的靛青色亚麻裙子,裙褶翻动,雪白小脚踩着酒店的廉价白布拖鞋。她出现在天台楼梯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眺望雪山。我香烟的烟雾扑到她脸上,她微微蹙眉的神态几乎不可察觉,但要是你有敏感的神经,总会感知到一个人或许正在基于你的行为,有某些看法。天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一种似近忽远的社交距离就这么摆在我前面,我正思衬着想说些什么,她率先开口。

    “能给我一根吗?”

    我刚灌进肺里的烟几乎卡在胸腔里,没吐出来。这和前面我描写让读者领悟的她大相径庭,我知道,但她就是这样性格奇谬的人。她给我的印象在单纯良善的外表里变幻莫测,我总把她的名讳联想到一起,叠嶂的峰峦,在诡谲的风云下时而清丽动人,时而丹青脱俗,又时而墨染群山,压抑疏离。

    交谈和接触间,我试图穿透她的血肉去发现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她滴水不漏的大人模样很轻易就会被心思缜密的人拆穿。她懂得很多事情,思想也老道。和她聊天你会感到一种来自和她样貌不相符的复杂体验。举个例子,就譬如舞台剧中罗密欧错背了剧本,只能凭借舞台感染力和强大的职业素养继续演下去。对了解剧情套路的观众来说,这种非同常理的事态反响相当之震撼。

    总之,我曾对她评价:“你是不是心里住着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女人,其实你是个女巫吧,幻化成年轻女人的样子?”

    扯的有点远,我很喜欢她。回到那天,我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根香烟,帮她点燃,看着她表演式的裹在嘴里又吐出烟雾,于是我们展开以下对话。

    “你不会抽烟吧?”

    “不会。”

    “那干嘛抽?”

    “试试,装酷。”

    “酷吗?”

    “酷吗?”

    她笑了,俏皮的反问我,向上的烟气熏的她眯起眼睛。

    我把她嘴角的烟拿下来掐灭,对她说:“你还不需要它。”

    她问我为什么,我回答:“等你需要它的时候再抽,不要浪费我的烟。”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需要烟?”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抽烟。”

    “烦。”她盯着远处,做出忧愁的表情,嘴角向下耷拉着。

    “分手还是欠债啊?”我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打趣她。

    她很认真。

    “都不是。”冷漠的撇了我一眼“我不想和陌生人说这些。”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就算认识了。”

    我向她介绍自己,看着她两只眼睛上下打量我,忍不住跟她用了些夸张滑稽的措辞。她绝对合理的猜想中,我一定拥有不怎么正经的身份形象。

    “你不会是流氓吧?”

    等下面的事情发生后,我打心里感谢她还质疑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心里暗中叫骂然后转头就走。

    “流氓不是,但算半个,前面字换一下,文氓。”

    那天我穿着黑色衬衫米色裤子,脚上还踩着我那双蓝色拖鞋,回想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举手投足间相当自信。

    她打量着我,没说话,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故弄玄虚的说:“我吧,是个作家。”

    她瘪着嘴乐:“大作家,你文采外露啊。”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

    “什么意思?”

    她盯着我腰上下的位置,抬了抬眉毛。

    傻子察觉不到,但正常男人一定能。

    “我靠!”那一秒,我觉得我伪造的尊严荡然无存,但转瞬,社交间无需隐藏装扮自己的轻松感充斥在我和她之间。

    她蹲在地上笑的站不起身。

    “笑吧,笑吧。”有点丢脸,我自己也乐,边拉拉链,边局促的走到栏杆边,又点上一根烟。

    很长一段时间晚上辗转反侧之际,这个画面都会浮现眼前,摧残我脆弱的神经。

    “自信点,你里面还有一层。”

    我原形毕露,没把她当女人,也没把她当外人。

    “你还想看再里面一点?”我看着她,又转过头,抽了口烟:“那得付费。”

    她笑得更大声了,她说出一句我至今想起来还控制不住多巴胺,嘴角上扬的话。

    “多少钱?”

    “什么?”我看着她稚嫩的脸庞,瞠目结舌。

    我对她说:“你才是流氓吧,盯着人裆看。”

    “你这个很难不让人注意吧,大作家?”

    大作家这三个字,她说的意味深长。

    面对一个美女,我第一次这么真实的展现自己的性格,抛开事情不提,我感觉这是属于伊峦的魅力,在她面前,你无须刻意,和她的相处让你感到孩童间的和谐坦诚。

    初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后面,我搭上阿木和她的便车,一起驶向拉萨。

    阿木,原名觉木,一个毒舌夫,但我和他聊的来。和这种人的相处之道很简单,装聋作哑。闭上眼睛,蒙上耳朵。根据经验,他的表情和言语与行为实不相符,可以参考部分嘴里说着冷言热讽手却忙碌照顾你的母亲形象,觉木就是这样,他会嘲弄你,他的关心总要以这个为伴奏。

    显然伊峦就拿不准这点,她经常生阿木闷气。我知道这不是阿木的心意,我私下里和他说,当你面对一个妹子,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女人敏感的神经无限放大,最后上升到你对她这个人的看法,她不需要想明白你真正的用意,只会默默跟你保持距离。可怜的阿木,真希望他早点懂得这点。

    开始,我们三个在路上的形态基本是这样:阿木和我轮换着开车,伊峦坐在后排,时而一言不发盯着窗外,时而阅读我随身携带的几本小说,或趴着写日记。

    我和伊峦对话很多,觉木偶尔蹦出一两句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的话,我们就戛然而止。后面他自己有所察觉,索性话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他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开车,我和伊峦在后面天马行空的探讨文学,地理。有时候我发觉我们有点吵人,就抬头看看阿木,他对着后视镜给我一个眼神,表达他的不满,然后继续专心驾驶。

    赘述关于我们三个的旅途让我兴致高昂,但在之前,我想到还有几处日记里的剧情需要呈现。

    我们回到他们二人出发后到达的第一站,德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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