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念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并没有肿胀的痕迹，镜面映出苏念舒展的眉眼，手指轻轻划过下颌线，冰凉触感确认着皮肤下没有预想中的凸起。她对着镜子抿唇轻笑，原本因拔牙忐忑的心情，随着这意外的好状态烟消云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梳妆台边缘，突然想起李总让自己买香水，她想今晚就可以直接去买。

    暮色给城市镀上蜜糖色时，苏念推开了香水店雕花玻璃门。暖黄射灯下，瓶身折射出细碎光斑，前调的柑橘香混着铃兰气息扑面而来。她凑近陈列架，目光扫过标签，指尖悬在某款香水上方迟迟未落。这款是本月新品，主打...？” 导购的话音戛然而止。苏念顺着她凝滞的视线转头，雪松与琥珀交织的冷香裹挟着熟悉的体温撞进鼻腔。徐之楠站在三步开外，苏念的指尖刚触到 “反转巴黎” 的丝绒瓶身，磨砂质感还没捂热，玻璃门开合的叮咚声就惊得她脊背发僵。雪松混着皮革的气息漫过来时，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徐之楠。

    “这款还有货吗？” 他的声音精准斩断导购热情洋溢的推荐词。苏念盯着香水瓶折射的彩虹光斑，

    “这么巧。”

    “李总让我买这款当伴手礼。”

    “你呢。”

    “我买来送人的……”，导购识趣地退到一旁，香氛店内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个人交谈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盯着苏念的左脸，仿佛要戳出洞来，她下意识偏头，后槽牙拔除的位置突然泛起隐隐的酸胀，像是被他灼热的目光唤醒了伤口。

    “你女朋友运气不错。”

    苏念的目光死死钉在徐之楠修长的手指上，看他利落地接过礼盒，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墨绿色缎带在他指间翻飞缠绕，不过眨眼间就系出一个规整的蝴蝶结，这熟练的模样，莫名刺得她眼眶发烫。

    他无奈看向她，我给我的表姐买的，

    “给姐姐的礼物”他忽然轻笑。

    “她最近工作比较努力。”

    “你呢”

    “给客户挑伴手礼。”

    营业员捧着发票匆匆赶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两位，这两瓶香水的发票一起开好了，请问需要分开处理吗？”

    苏念率先回过神，她抬眸看向徐之楠，目光  冷静如霜，随后转头对营业员说道：“分开吧，毕竟是走报销的，卖给客户的东西，公私分明比较好。” 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仿佛在强调着某种界限。

    徐之楠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默默接过自己的发票，

    然而，刚说完话的苏念突然停住了。

    昨夜对着镜子检查伤口时，她盯着镜中人眼底的倔强，曾暗暗发誓要做个不再逃避的人。此刻，导购整理货架的窸窣声、外面马路的鸣笛声，都在催促着她。

    “我们…… 加个微信吧。” 话一出口，苏念局促咬了自己舌头。

    好尴尬，上一秒还在说公私分明，这算是什么，她开始怀疑人生，心里像是有虫子一样到处乱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能清楚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苏念死死盯着徐之楠的反应，连他睫毛颤动的幅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徐之楠瞪大了眼睛，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嘴角不受控地扬起，声音里裹着快要溢出来的惊喜：“好。”

    加上了徐之楠的微信后，苏念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回到家，苏念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智齿终于拔掉了，困扰她许久的疼痛也随之消散；买下了香水，满足了自己小小的心愿。生活中的琐事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圆满的结局，她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心满意足。

    夜色渐浓，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苏念连衣服都没换，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