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梵伽持着命剑质问观琛,而后者只是悠然的坐在座椅上,神情自然,毫无心虚之意。
观琛手中把玩着手中东海珠,缓缓开口道:“犯了一些错事,便剥了她的神格,贬下凡间历练去了。”说完他又补充道:“这可是天命。”
凛冽的风环绕在梵伽身边,吹起她的墨发,出人意外的是,她没有愤怒和不解,只是静静的转身朝外走去。
天命,又是天命,她早已厌倦。
“既然她被贬下凡去,那我便去陪她。”
闻言,观琛猛的站起,眼睛充满震惊:“你疯了吗!”
宫殿很空旷,以至于梵伽的声音能够无比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梵伽回头道:“观琛,我们都疯了。”
晨曦的阳光淌进窗户,打在梵伽脸上,她睁开眼的那一刻,一抹白色的毛团跳上床,迅速的踹了她一脚。
“臭狐狸,你想死吗。”腹部隐隐作痛,梵伽扶着额从床上坐起。
小白头一甩就像偏室走去,仿佛刚刚用力踹人的不是它一般。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它从一开始就是闭着眼的,显然它是只开了智的灵狐,还知道要避嫌。
梵伽也在疼痛中缓过了神,清醒了许多。
好久没做这个梦了,刚开始下凡时,常常会做,遇到她后便很少了,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阿梵你醒啦?”少女今日依旧是将头发束起,不过换了身衣裳,一席淡蓝色衣衫,裙摆处绣着莲花,每走一步都似步步生莲。
“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昨日收的那三千两不仅包括了盟会的比试,还有在盟会开始之前的贴身的保护。
梵伽很快就换好衣裳,拿着行李走出来,小白站在沈若水的肩头。
梵伽冷冷的盯着小白:“也不嫌自己沉,还站在别人肩上。”小白瞬间炸毛。
“好了好了,没事的。快出发吧”沈若水连忙调解,生怕真出什么事。
两人一狐便向陈府出发了。
陈家不愧是上京第一富商,府邸通体上好实木打造,雕花处与柱子底座上多刷满了金漆,大门前守着六位侍卫排排站着,当真是气派无比。
二人走到府前,领头的两名侍卫上前,语气严肃道:“来者何人。”
这侍卫生得高大粗壮,面相凶神恶煞,配上这副语气,好不让人胆战心惊。
梵伽默不作声从沈若水肩头把小白掐下来,小白扑腾了几下便也不动了。
沈若水将手中名帖拿出:“在下姓沈。”
“姓沈?”那侍卫想了一下,公子昨夜的确交代过今早会来两位上宾,一位姓沈一位姓梵,应当就是这二位了。
“原来是沈小姐和梵小姐,刚刚有所失礼。”那侍卫作揖致歉。
后面的几个侍卫忙为她们让出路来,并吩咐人将她们领到提前准备好的客房。
一路上梵伽观察了陈家的布局,在外看已是豪奢,没想到府内更是别有洞天。
随处可见的名器古玩,这小路两侧也镶嵌着夜明珠。
凑到池边一看,那鱼儿竟是玉做的,将内心挖空,不断的将活水注入池中,使得活灵活现。
沈若水把头探出来,惊奇道:“这玉鱼做的真是栩栩如生。”
陈家这底蕴可比王家深厚,怎么会请不来华南宗大弟子呢,梵伽眉头轻皱,这王家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正想着,婢子已领她们到了客房,她们一人一间,至于小白,陈家给它单独开了一间。
还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梵伽放下小白随便它跑,和沈若水交谈了几句,就去了自己房中。
梵伽来到房内,坐下给自己添了一壶茶,悠悠的喝了起来。
正反现在也是无所事事,梵伽想着看个天象,她走到窗边支起窗子,刺眼的阳光瞬间打在脸上,她眼皮一跳,这陈府窗户还真是遮光。
向上眯了一眼,天空白云悠悠,太阳掐着腰立于云旁彰显自己的耀眼。
看着这宽阔的天空,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观琛那张欠揍的脸。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
许是因为从小不给他好脸多了,也许是梵伽是他姐姐的缘故,梵伽不屑的盯着上空道:“傻子。”
天神殿正把玩神兵的观琛莫名的打出个喷嚏,挠挠脑袋,面上疑惑。
骂完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梵伽关上窗子向隔壁屋走去。
初来乍到,沈若水也是无事可做,于是支着腿坐在凳子上擦拭着拂华,拂华是她的命剑,问起名字的由来时,总是会特别坦诚的表示——随便取的。
还真是草率啊……
梵伽走进房门发出了细微动静,沈若水抬眼,见是梵伽过来,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像是装下了万千星辰,她直接扑了上去嘟囔抱怨道:“这里真的好无聊啊阿梵。”
梵伽看她这委屈的样子,也评价道:“富丽堂皇但甚是无趣。”
“叩叩”正当沈若水继续要开口时,门被扣响了。
应当是陈礼则来了,沈若水从梵伽怀里退出来,道:“请进。”
果不其然,房门被推开,陈礼则负手走进来。陈家家境如此优渥,可今日这陈礼则穿的却朴素的像个书生。
莫非这就是财不外漏?沈若水双手揣着怀里心想。
陈礼则站定在她们面前作礼,说道:“今日需要出府一趟,劳烦二位了。”
不只是官员出门需要庇护,连着富商也是如此,做生意难免会结交一些仇敌,若遇到心狠手辣之人,那可防不胜防了。
两人了然。
半晌,陈公子视线转移到梵伽身上,犹豫着开口:“那这位姑娘……”
昨日在马车上,这沈若水的身手他是大概知晓的,可梵伽他便不得而知了。
沈若水刚要开口,梵伽手一挡阻止了她,她稍抬下巴,道:“公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拖后腿的。
听着这番话,陈礼则悬着的心也没放下来。
此番出府是交易出了问题,需要和买家进行协商,对方是陈家的大客户,自然要他亲自前往。
为了不太过显眼张扬,陈礼则提议走路过去,路程不长,徒步几个刻钟就可以到。
梵伽挑眉,怪不得穿的这么朴素,原来在这等着呢。
因为要低调行事,陈礼则只带了她们两个前往,出府门走了几步后,梵伽和沈若水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随后又同时望天,嘴角是憋着的笑。
小白在沈若水肩上打着哈切,她们出门都会带着小白,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睡觉,沈若水直接把它从睡梦中唤醒,抱起来带走了。
一路上走着周围都安静的可怕,虽说路是偏了一点,也太过诡异了吧。
一阵风过,在梵伽向旁眯眼的那一瞬,一支箭矢破风而来。
沈若水反应极快,面上没有丝毫慌张,侧身过来拔剑挡掉箭矢。
小白从她身上跳下来,舔着自己的毛。
所有事都发生在一瞬间,还没松下口气,下一刻,箭雨自上而下朝她们而来,黑压压一片有万军之势,沈若水叹息一声,一把拉过陈礼则到自己保护范围内,另一只手甩了个剑花,甚至没有挨到剑身,只是靠近便被剑气扫落。
梵伽在旁不动声色的躲避着没扫掉的那些,小白则是尾巴一甩把它们扫到一边。
箭雨过后,不再有攻击袭来,沈若水将命剑别回腰间,扒拉几下刚刚因动作而杂乱的头发,梵伽在旁抖了下衣服。
“姑娘果然好身手。”陈礼则不禁佩服道
闻言,沈若水轻笑,那狡黠的笑容让人晃神“公子以此招试探,是令我没想到的。”
从刚开始出发起,她们二人就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侍卫偷偷跟着,即使他们隐藏的已经很好了,但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陈礼则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也情有可原,方才那箭雨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没有一支是瞄准他的。
哪有什么谈判,是一场试探实力的戏码罢了。
陈礼则这下是心服口服了,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实力的深浅总归还是要一试的。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陈礼则道:“是在下失礼了,冒昧了二位。”
小白重新趴回沈若水肩头,梵伽无语的盯着它。
沈若水忙拉过梵伽的手安慰般的晃晃,道:“无妨,人之常情。”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围上来一圈黑衣人,他们手上持着的剑发出森森寒气,叫人生寒。瞧着不像善茬。
沈若水无奈道:“陈公子这就不必了吧。”
陈礼则淡淡回应:“这次不是我安排的。”
“什么?”沈若水环视一圈,小白在她肩头懒懒的趴着,梵伽和往日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而陈礼则也不见一丝慌张。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冷静?
沈若水眼皮微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援,草率应战陈礼则手无缚鸡之力可能会被偷袭,秉持着不让单主受伤的原则。
她一手揪着陈礼则的衣领,一手拉着梵伽逃跑了。
没错,逃跑了。
肩上趴着一个,两手各拉一个,这种姿势轻功跑走确实有些滑稽。
那些人不是什么仙道之人,追不上来。
轻功果然比徒步快多了,几个身形便已回府,就让那几个侍卫自己走回来吧。
松开两人后,小白从肩上跳下,沈若水把着肩膀连连叫苦,几年不动功,一动要她命。
见她不适,梵伽上前给她捏肩膀,松紧有度,缓解了沈若水大部分酸痛。
陈礼则见状不好打扰,道谢后又交代了几句,先行告辞了。
小白看着她们原地转了几个圈就把自己圈成一团卧下了。
日光映在她们身上,倒影在地上的影子紧紧相依。
梵伽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望着沈若水,又望向天空。
愿今后良辰美景,依旧故人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