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卓以禾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老k，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无月他是不是已经……”

    “无月父母在他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双双离世，协议签署者是把他一手扶养成人的奶奶，但是你也知道，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

    老k尽量说的委婉：“亲人相继离去，对于他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随意操控他人的生命，这样就是解脱吗？

    “可如果他想好好活着呢？”卓以禾脑中忽然一闪，“无月的突发性心脏病是不是也是假的？”

    长久的沉默后，老k闭着眼睛长长叹息：“以禾，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什么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不该问，我想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

    “袁世杰。”

    平日里大家伙都“老k”“k哥”的喊，乍一听到自己大名，老k竟还有点不太适应。

    他这次没有回头，身后的年轻人此刻宛如宣判正义的使者，拿着名为公正的刀将他的心一片一片凌迟。

    “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由自己做主。生命，从来都不是作为交换金钱的筹码。”

    -

    卓以禾和老k上车后，周瑾瑜正靠着椅背，脑袋斜垂，下巴落在自己的右肩闭目假寐。

    22岁的年轻人尚且还能称之为少年，乌黑发丝泛着柔和微弱的光，朦胧美丽得让卓以禾倍感不真实。

    率先看到他的是坐在车门处的妖儿，见他要喊，卓以禾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看手机。

    首发群里是卓以禾刚发过来的“没事，处理好了”一句话。

    加上老k跟着发了个骂骂咧咧的表情包，其他人不疑有他，都认为事情已经解决了。

    小团私聊他：【你可吓死我了。】

    卓以禾：【都跟你说了没事。】

    小团：【没事就好，那你就好好调整几天。】

    卓以禾回他了个“好”。

    半睡半醒间，周瑾瑜在恍惚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

    他睁眼，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温柔的海。

    “回来了？”

    “嗯。”卓以禾拼命压下快要溢出的哽咽，像回答，也像安慰，“回来了。”

    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不对，周瑾瑜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卓以禾抢先拉住，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手背。

    “周瑾瑜，我好累。”

    他把头靠上身侧人的左肩，心脏疼痛的几乎要让他晕厥。

    他早该想到的，怎么可能会有仿生人，能够做的如此逼真。说着食物不是必需品，却还是会吃一日三餐，说好的关机，可卓以禾从来没有见过关机键……

    如果不是严星心细，在游乐园察觉到了周瑾瑜额角的汗水产生了怀疑，兴许卓以禾直到现在都不会去查。

    先查到这些的是严星，到底是严家大小姐，做事干脆利落的同时还及其严密。

    “怎么办？”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来没见过这种残忍，当即泪水就流了满脸，“以禾哥，我们要不要报警……”

    这种事卓以禾深知报警没用，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不知所措，但也只是一瞬后立马冷静下来。

    “不了，小星，我能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严星不可置信：“可是不公之于众的话，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

    被抓去当试验品。

    最后这句话严星没有说出口，因为卓以禾突然狠狠摔到了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汩汩而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所以求求你……能不能让我，自私一次……”

    严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从来没见过卓以禾这个样子，整个人蜷成一团，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了一样。

    严星也从来没想过，卓以禾和周瑾瑜竟然会是那种关系。

    绝大多数女孩子总是心软的，尤其是严星这种看不得疾苦的性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抱着膝盖哭泣。

    “我向你保证。”良久，卓以禾哑着嗓子开了口，“只要周瑾瑜协议到期，到那时候，我跟你一起，将这些公之于众。”

    严星红着眼眶：“以禾哥，那我们到时候，能救下瑾瑜哥吗？”

    “……”卓以禾浑身颤抖着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我所能。你要知道，上级利益不可逾越……而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察觉到自家射手的不对劲，到了基地周瑾瑜也没放心让他自己走。

    一直送他到宿舍门口，卓以禾却迟迟不肯进去，反而拉着他拐进了他的宿舍。

    之前说是为了仿生人方便，就给周瑾瑜自己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屋里没开灯，周瑾瑜刚要开口，卓以禾忽然贴着他凑了上来。

    “就现在，周瑾瑜，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想，我只要你，吻我。”

    黑暗中的声音语气恳求，细听还有微弱的哽咽。周瑾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凭本能找到了那处柔软，含在唇间细细研磨。

    不同于第一次的占有意味，这次周瑾瑜非常温柔，几乎要让卓以禾心甘情愿溺死在里面。

    直到周瑾瑜在口中品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咸味，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那点柔软。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眼前人眼角的水色，他默不作声的给他拭去。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无声摇头，卓以禾缓缓把耳朵贴近周瑾瑜的胸口。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周瑾瑜把下巴放在卓以禾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怎么办，我好像坏了。”

    “怎么回事？”

    卓以禾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刚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被周瑾瑜小心地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只要见到你，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你、触碰你，别讨厌我，我好像疯了。”

    怎么会讨厌呢？

    卓以禾死死抱着他：“不止是你，周瑾瑜，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总觉得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我。”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

    “我知道。”

    不带一丝犹豫。

    “哪怕你拿枪指向我，我也敢肯定里面没有子弹，而是一朵惹人怜爱的鲜花。”

    周瑾瑜微笑着看向他：“我会永远信任你，无条件、无理由，只要是你就足够。”

    听了这话的卓以禾呆滞了很久很久，久到周瑾瑜忍不住拉上了他的手，卓以禾才终于说话了。

    “周瑾瑜，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分别，那么我求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回头。”

    “什么？”周瑾瑜收敛了笑容，“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卓以禾答非所问，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将永远属于你，所以你不能回头，只要你在，我就能追随你到任何地方。”

    到底是彼此相处了四五年的人，周瑾瑜结合自己之前感受到的异常，此刻也忍不住产生了怀疑。

    “我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卓以禾的回答却横模两可：“你一直都是我的周瑾瑜。”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周瑾瑜猜不出答案究竟是哪一种。

    但是就在现在，哪怕他再愚钝，也意识到了他和卓以禾，好像都开始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卓以禾说到做到，大抵也真的是状态不太好，墨玉上后他还真就老老实实给自己放个长假。

    虽说他还是在跟训，但训练时间一结束绝不多待，两条腿倒蹬的比兔子还快。

    老k看不得他闲，装瞎忍了卓以禾两天，发现这兔崽子还真是除了吃喝玩乐逗周瑾瑜外什么也不干了。

    那这老k能忍？当即提溜着他的后脖颈皮给他扔进了直播室让他补直播时长。

    卓以禾迫于上级威压不情不愿开了直播。

    “晚上好晚上好。”

    【宝贝晚上好】

    【怎么回事？这不是才月初吗？你咋开播了？】

    【合理怀疑秋子哥被阿浩夺舍了】

    “不是，”卓以禾看着弹幕解释，“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k哥给我批假了。”

    【生病了吗？】

    【宝宝要照顾好自己啊】

    【那后天的比赛呢？】

    【林哥哥说后天你可能要下场是真的吗？】

    这些事也不算机密，卓以禾也没想着瞒：“是的，后天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墨玉弟弟首秀，126段国服发育路。”

    【秋子哥哪里不舒服？】

    【是胃病又犯了？都说了得按时吃饭】

    【去医院看了吗？】

    “没啥大事。”卓以禾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见弹幕有粉丝说胃病便顺嘴接了下去，“可能是前天吃完辣鸡爪又喝了冰镇可乐吧，然后就是胃不太舒服，已经去医院看过了。”

    【我就知道！！！】

    【你自己身体啥样你不清楚？？？】

    【照顾好自己啊，别仗着年轻什么也不在乎】

    【秋子哥不打游戏吗？】

    “一会儿再打。”卓以禾选择性眼瞎，专挑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回答，“元宝说想玩娱乐，他还没吃饭，等他吃完再打。先陪你们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