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秋云深。”

    “你爱我吗？”

    “不爱。”

    “你骗人，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秋……李一，你爱我，你是爱我的。”

    三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了，李一转身走了。

    楚潭从后面抓住他，将人拖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李一又被锁在里边了。楚潭的脸与他只隔了一个玻璃，他疯狂地锤窗：“楚潭！你放我出去！你该问的都问了，我也回答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你呢？你就说话算话了？你说好不骗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我还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恋恋不忘的？”

    话一出口李一就后悔了，熟悉的人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软肋，并精准地将利刃插入。刺痛了对方不假，可自己却也不会好过。

    果然，楚潭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很快，快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楚潭把门打开了：“你走吧。”

    李一下车了，看了楚潭一眼，道歉的话在嘴边，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对他们都好。

    这么一闹，李一彻底没了睡意，林黎现在的情况并不明朗，他们只能暂时留在A市，李一联系了苏从南，让他帮忙把仓库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寄过来。苏从南没有多问，还是那句只要有事就找他，不用和他客气。

    挂了电话，李一先去了趟银行把乔逸之的钱还了，心里才算踏实了些。

    李一看着卡里那点可怜的存款，心里不担心是假的，眼下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可以省，可两个孩子却是省不得的。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多愁善感了，他必须得马上找个工作才行。

    与在T市不同，在A市没有办法摆摊，而他也没有多余的钱去租摊铺。他不准备进公司，作为一个已“死”了的人，在公司说不定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好，这些年下来，他还存了几万块钱，这些钱在T市没问题，可在A市就有些杯水车薪了。李一拿着钱在靠近郊区的地方租了房子，又返回医院结算了林耀和林黎的医药费。

    折腾完这一切，天也黑了，李一在食堂买了点吃的给林耀带去了。

    林耀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见他这样李一放心了，和他聊了聊转学的事情。林耀学习成绩很好，在这里找个学校倒是不难，只是他怕之前的事情会给林耀留下阴影。

    “耀耀，如果你暂时不想去上学，缓一缓也没事的。”

    “叔叔，我想上学。”林耀说完，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叔叔，可我真的没有偷过东西，我那时候给你的那些钱是我捡瓶子卖的钱，真的不是我偷的。我在夜市也没有偷别人家的东西，我只是……”

    李一抱住了他，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好孩子，叔叔相信你。”

    知道了林耀的想法后，李一写了一封邮件发进了学校邮箱，那边似是早有准备，迅速给了他发一封推荐信，并在邮件最后表达了对于这件事情的歉意。

    李一其实是明白学校的意思的——让他不要闹大。李一其实没有什么选择的，他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了，再加上如果有了这封推荐信林耀就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封推荐信确实好用，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联系上了几家学校，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公立学校。

    林耀最后选了A市的一所实验中学，又是寄宿制的。李一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支持他的选择，毕竟上次就是因为林耀住宿，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异常。

    林耀也没有让步，把他认为的好处一项项列了出来。林耀说的有理有据，李一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可他不放心，这孩子长这么大吃了太多苦，他不想再让他受伤了。

    “叔叔，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拉勾。”李一朝他伸出手。

    林耀笑笑，用小指勾住了：“拉勾。”

    林耀去上学了，李一也就着手开始找工作了，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了解A市的，可当他第五次碰壁后，李一才发现自己对A市的了解只停留在了表面。

    A市人才济济，而像他这样没有过去的人，显然不会在公司的选择范围之内。

    李一最后只找到了两份兼职。早上，下午他会帮各个超市送货，中午则会在一家饭店打杂，虽然饭店的工资不高，可李一仍旧很满意，因为那里是管饭的。这样下来，两份工资加起来也就勉强够家里的开销了。

    出了饭店，李一看到路边零零散散停着的出租车，突然灵机一动，他是个Beta，晚上在家也只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出来当夜车司机呢。

    说干就干，李一联系了一家出租车公司，可对面却说当司机必须要全职，公司会安排轮班。如果要是想做兼职的话，可以下载公司软件，申请做代驾司机，只不过代驾司机没有保底工资，按单结算费用。

    李一对此倒也不甚在意，他只想让自己忙起来。

    如他所愿，每天连轴转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当然也包括那张被他塞在衣服内兜的卡。

    接到乔逸之电话的时候，李一正把一个喝的烂醉的Omega往车上拖，对方当然是不配合的，不过好在他的力气够大，半拉半扯把人放进了车里。

    手机已经响了有一段时间了，李一赶紧掏出手机接了起来：“乔医生……这么晚了是林黎出事了吗？”

    乔逸之听着对面略微粗重的喘息声，出声问道：“我打扰你了吗？”

    “没事，您说吧，什么事情？”

    “林黎该缴住院费了，卡被你拿走了我没法垫，你可能得抽时间过来一趟。”

    李一记起来了，朝对面道了个歉，说一会就过去。他虽然有些着急，但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他把人送到了家门口，开口说：“先生，您到家了。”

    对方显然已经醉糊涂了，胳膊勾上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哼唧着。

    李一把人推开，又说了一遍：“先生，您到家了。”

    对方眨眨眼睛，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样把他扔在外面还是有些危险的，李一尝试着敲了敲门，万幸，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扛着的Omega，把人接过去，冲他道谢。

    李一笑笑，正准备走，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踉跄了一下，站直，转身，正准备反击之际，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李一的视线，他只听到了一声哀嚎，其余的什么都没看见。这个背影他简直太过熟悉了，是楚潭。

    倒地的男人没想到他有帮手，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只不过矛头对准的却是屋内的两人。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李一听明白了，屋内的两个人都是Omega，是夫妻。而这个男人求爱女生不成，恼羞成怒了，从酒吧一路尾随他们到家，刚刚才寻到合适机会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后面还会杀出来一个人。

    他的骂声太大，引了无数邻居出来，从邻居的表现来看，他们是知道他的，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楚潭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再听他废话了，撸起袖子朝对方走去。男人倒也是个聪明的，撂了几句狠话就逃走了。

    楚潭阴起脸来确实蛮吓人的，街坊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散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说话的是那个女生，而那个喝醉的还是像刚刚那样挂在她的身上。

    李一看着女生娇小的身板，帮她把烂醉如泥的人扛到了床上。虽然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李一还是开口劝了一句：“你们两个这样太危险了，实在不行就搬个家吧。”

    女生笑笑，应了他，从厨房拿了个冰袋给他：“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李一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把冰袋接了过来，走了。

    他本以为楚潭还会在门口等他，可楚潭这次没有。

    李一刻意忽略心中的不适，找到了自己停在路边的电动车，去了医院。

    由于刚刚的突发情况，李一比定好的时间晚到了半个多小时。

    “对不起，我迟到了。”

    “打架了？”

    “没有，就是撞了一下。”李一从怀里掏出卡递给他：“钱我已经打进卡里了，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忘记拿来还你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一摇摇头：“没事。林黎最近的情况还好吗？”

    “她情况倒是稳定了，不过什么时候能醒我说不准。”

    李一本想再问几句，可好巧不巧，平台给他安排了新的订单，李一只好作罢，和乔逸之告别，按照导航指示赶了过去。

    “云深真是不容易啊，你看他那脸都瘦了一圈了。”

    楚潭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坐到他的对面：“我不是让你帮忙看看他的脸吗？”

    “我看了啊。”乔逸之往后一靠：“确实能看出来脸肿了。”

    楚潭白了他一眼：“算了。”

    乔逸之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笑：“你这么担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问。”

    “他现在不想看见我，我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不只是不想见你这么简单吧，‘你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这话在我听来可是有点要划清界限的意思啊。”

    楚潭看他，眼里带着些不悦。

    乔逸之摊摊手：“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啊，早就和你说了医院人多口杂，你俩非要在停车场那样的地方闹腾，听到的人能少得了么。”

    楚潭的神情落寞了些，乔逸之看出来了，开口安慰他：“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你面比什么不强。”

    “是啊，如果他要是……”楚潭咬了咬牙没说出死那个字。

    “时间还长，三年都熬过来了，还怕没个结果吗？”乔逸之有些累了，起身拍拍他回休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