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陆陆续续就有人离开。林弥看着宗水界忙完,等他大步走来。
“累吗?”
“还好,你呢,刚刚把未婚妻一家也送走了?你怎么和她说我的啊,她以为我是你的前任?我不是说了,我是妹妹,妹妹!你别给我招黑了呀。”
“哦?前任也没错呀,你小时候不就喜欢我,而且十八岁生日那天……”
“啊啊啊——”言沿激动得垫脚一把捂住他的唇,禁止他再多嘴,“我最后说一次啊!我那天认错人了,我以为是我约的人,我哪知道是你!你发过誓你会忘掉的!”
“好好好,我忘了忘了,冷静。我一提你就要杀了我。一会你呢,怎么回学校,刚刚我爸送你奶奶了,你怎么没一起,听奶奶说,你有约会?”
言沿刚想说什么,看到角落树荫下站着一抹黑色影子,很不显眼,但她知道是谁,抿了抿唇,带着笑意,双手别在后面,转身神秘扬起眼角。“回学校的约会,拜拜”
想起这是葬礼,她刚刚开有些失态,立刻按住嘴角,平下去弧度,“宗水界,你难道不好奇,十八岁那天我本来约的谁见面吗?”
“嗯,不认识的?你胆子真大!”
言沿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低声说:“要你管!不要再把我号码给你以后的前任或者……三?我男友会吃醋。”
“谈了?进度别太快,你才19岁……慢慢。”
“啊,我打的车到了,拜拜。”
言沿特意往树影下绕了一点,打了个照面,对上宗预修面无表情的带着口罩的脸,会意一笑,上了出租车。
车子一开,绕过一个小弯,她就让司机停下,“等下我朋友一起。”
看着后视镜,笔挺的身影走来。那人坐到她旁边的座位,车子才继续开走。
“你和我一起先去我学校吗,哦,我还不知道你住哪。”言沿只是事先和他发信息说了等他一起回程。她刚刚觉得步伐笔挺身姿矫健的他和他丧丧的脸、脸上黑色的图案还有黑色的一切有些违和。
“去我那。”他说了个地址,言沿没听清,只听大概是什么湾什么号,她不爱出门也不太了解。依照奶奶对她的养法,“破败”点,挡美挡邪很重要,她对外面的事知道,但不关心,不知道的就更不关心了。
她关心的话就会想知道。就比如,她想知道他在哪,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好像需要时间才能了解。
他,好像不是很好奇她,还是已经知道了?
一路沉默。言沿的思绪在另一件事和身边的人身上来回游移。
言沿觉得他可能状态不太好,虽然是葬礼,但宗爷爷的去世在大家预料中。只是,宗预修和他爷爷的关系……很复杂,很难说。
和预想的一样:环湖,独栋,安静。言沿和他一起下车,软件上支付了打车费。抬头发现他已经进院了,小碎步跟上。
光线淡淡的,不暗。他们都一身黑色,刚一进屋,言沿就被抱进一个怀抱。淡淡的吻袭来。
淡淡的吻,不像之前那么炙热、火烤。
一吻结束,他问,“你和宗水界聊的很开心。”
“还好啦,他打趣我。嗯,你一个人住这?”她环顾四周,灯开了,暖暖亮亮,照着他黑色的身影。
“我准备下你洗漱的东西,一会你先洗澡休息,你请假了几天,明天送你回学校?”
“今天周四,我原计划周五和周末和舍友去玩,临时取消了,我们一起吧?”她迈步靠近他,一路跟着他在一楼浴室旁进进出出。
“洗漱用品准备好了,我上楼拿衣服,穿我的最小号的可以吗?我现在下单让人送来,你的衣服尺码……”
言沿有些紧张,插话道:“就按中码买吧。我喜欢宽松,大码也可以。内衣的话……随便吧,可是内衣我不穿新的。”
“好。”说完他就上楼了。
林弥洗完澡裹着干净的浴巾吹了头发才出来,见他坐在客厅沙发,目光清冷的看着窗外。她踱步过去,发现旁边沙发上放着几件女生的睡衣,看起来不像是新的,还有贴身衣物。
她用食指勾起一件文胸,在面前晃了晃,“这个是?”
“你说不穿新的,这个是,以前,其他人穿过的,虽然洗过,你应该也不喜欢,不如……不穿?”
言沿的表情瞬时僵住,手也僵住,好一会才丢下那件文胸,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好像,你并不是很欢迎我在这,要不我先回去了?”她有点反感了,在一个有其他女人用品的男人的家,她好想走了。
男人站了起来,“我只是说,我以前也有别的对象,所以不会过问你的过往和一切,我要你的现在。看着我。”
言沿抬头看着他,一如昨天的脸,脑海里闪过许多隐涩的画面。她觉得有些凉凉的,虽然她喜欢他的眼。
“还喜欢我吗?”他淡淡的问,带着些冷酷。
言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明明话没问题,语气和表情为什么那么冷淡。是她的幻觉吗,她的过度联想?
虽然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约了人打算一起度过彼此的男女第一次的初体验,误打误撞当时来的人是宗水界,吻到一半,上衣不在了才发现人不对。好在那次没到后面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全程关着灯。而那个她一开始约的朋友,她等到了大半夜也没等到人。
她感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次很失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她选择和一个男生交往,原本就该自然而然睡,却有了波折,牵扯了别的人,不过很快就分了。再后面……是她不想提起的,对任何人都保密的秘密。
两根手指数得清,有些周围人知道,有些低调隐秘到绝对没人知道。看似普通的经历,连个值得一提的故事也没有有,要么俗套,要么隐秘。
言沿觉得自己没有值得一提的故事,好奇问,“你有过很多女人吗?”
“不多。”他语调疆涩,站起来,摘了帽子,“我去洗澡,卧室在楼上,你可以先去等我,衣服放在床上了,这些不会出现在房间。”他指了指沙发上的衣物。
他最后才给她一颗定心丸,言沿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走上二楼,顺着走廊看很容易看到唯一开灯的房间,她走进去,看着床上摆放整齐的卡其色普通棉质睡衣,长袖长裤超级“普通”。还有一个袋子装着洗过烘干的内衣,同样好几个尺码。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提早准备的吧。
躺下没一会就困得眼皮打架,昨晚她梦到一个很亲密的人,有些激动没睡好。现在却困死了,等不起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圈在一个怀里,抱得死死的,抬起头,还能闻到他均匀的呼吸。
“睡了吗?”她问,好奇怪,他们不太熟吧,他居然可以在这么私人的时间睡这么熟,她起床去了洗手间,借着床头灯,可以看清他的长睫毛的眼睛,还有平静的脸。
她有点陷进去,躺下,探出脑袋悬空亲他,亲了一会,一只手扣住她。他翻身反客为主,热烈地吻她,一切就好像一团火苗无法扑灭,顺着下去,她就不需要费一点力,除了偶尔婉转吟囔几声,她柔柔挽着他僵直的胳膊,抬头弥散着头发,发根都是汗水,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