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阴,鹅毛大雪已停住,雪厚因此封了山,青州不让随意出城。
家家户户都在清理院子里的雪,一铲铲把雪往外运或者堆砌在大门两侧。
古扑的医馆内,随处可见的药材一包包的挂着,医师正用小称坨抓药,一缕青烟从后院飘入前厅,药香四溢。
秋意水躺在床上,身上的红衣早已被换下,盖着厚厚的棉被,紧闭的双眼轻颤长睫毛,猛然惊醒喊着:“我不嫁!”
俨然一副做了噩梦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霍慕秋端着药碗进来,看她醒了,欣喜的上前问候:“姑娘可有什么地方身体不适?医师说你今日不醒,恐性命垂危,还好佛祖保佑你醒了!”
他放下药碗,把秋意水扶起拿了靠枕垫她身后,才端起碗吹了又吹确认不烫手了,便递给秋意水:“还不知姑娘姓名,在下霍慕秋,知慕少艾的慕,一夜知秋的秋,此行一路间商队做个小买卖。”
霍慕秋如实道着,但也没说得太具体,温柔的眼眸透着笑意。
秋意水起身后,先是看看身上的衣服,欲言又止,霍慕秋看出她的意思,急忙解释清楚。
“姑娘身上衣物是医师小女换的,姑娘可放心。”
秋意水见此浅笑,才慢慢说:“也是和霍公子有缘,我姓秋,名意水,霍公子可叫我意水。”
才说完,她又问:“我昏迷了几日?现在何处?”
她怕又回到了淮城。
“你昏迷了三日,这儿是青州,药还没喝呢。”霍慕秋为她解答着,见她还未喝药忍不住提醒一下,“如今青州出不去,大雪封城了,对了,意水怎么会昏迷在官道上?”
霍慕秋眸色暗然,不错过她半分神色,她的梦话他可是听到了,结合初遇时一身红衣,猜测她的处境,应是谁家逃出来的新娘子。
秋意水憋着气一口喝完这堪比黄连苦的中药,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我的父母不久前双亡,正欲下青州找个出路。谁知遇下雪了,这才昏倒路边,幸而霍公子心善救我一命。”
“眼下我身无分文,不过请霍公子放心,药钱日后会还的,公子可留个信件联络。”
霍慕秋听罢,低声笑了一下,藏匿在袖中的手摩挲:“你说巧不巧,我的商队也是要留青州的。”
他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秋意水,半诱惑半邀请:“不若意水跟着商队一起结伴而行?”
秋意水犹豫的望着他,心里想着这能不能行?虽然说霍慕秋救过她,但是她除了一条命已经没其它可图谋的,不如赌一把,他能救她,说不定是个好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秋意水默默移开目光,同意了他的提议。
又在医馆修养了两日,秋意水的病才好的彻底,期间她与霍慕秋相交渐深,越发觉得此人可靠,随他住进了客栈,钱财全算她借的。
雪停了几日,秋意水了解霍慕秋的商队停在那块地便在此地支个摊子做几日生意,卖得大多数是和玉、珍珠宝石有关的物件,偶尔还有些书法字画卖。
秋意水有时还会过去帮忙,做些活记记账等小活,不想让自己成白吃白喝之人。
这日秋意水像往常一样下楼准备出客栈逛逛,好好了解这个时代,还没下楼便听到楼下的喧闹声。
客栈的一楼是供客官吃饭的大堂,摆了十几张桌凳,此刻围满了人,而这喧闹的主角正是霍慕秋与霍澜和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争吵不休。
霍澜怒道:“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不然没有证据如何能说这是我家之物?”
对面的人也不示弱,立刻反驳道:“大家可都看着,这些天除了你们会去西角大街上摆摊卖玉石珠宝还有谁会去?这东西不是你们的还能是谁的?”
西角大街确实是霍家商队去支摊做买卖的地方。
秋意水又从吃瓜群众口中得知原本事件,今早霍家如往常一样去支摊,可没一会这人便进来拿着一串玉石珍珠手持来说霍家卖假货要退款,霍澜看了他带来的东西后不认,言此非霍家商队的东西,骂这人偷梁换柱。
对方咬定是霍家卖的假货,霍澜要此人拿出证据,现双方都没有证据证明对方,陷入僵局。
秋意水慢慢朝客栈掌柜所在处移去,她对掌柜的行了礼,打听着对面人的来处。
“掌柜的,你可知这人是谁呀?”她故作好奇的问着,眼睛也在打量那人,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惹,满脸络腮胡,块头大。
秋意水跟着霍慕秋住店的这些天,跟掌柜的关系相处不错,她又爱笑会聊天,在客栈已经混了个熟面孔,还曾提议掌柜如何把客栈扬长避短经营更好。
掌柜一听,便和秋意水说起:“他呀,叫胡志,是青州远近闻名的赌鬼。因他有点拳脚傍身,又是死皮赖脸的街头霸王,这拿假货退款的事他干多了,不过仗着摊主们还要做生意,跟他耗不起,绝大多数摊主都吃亏给他退钱。正是拿捏了这点,近几年越发放肆。”
秋意水听后,顿时有了对付这人的办法,霍慕秋既敢做商队,也不缺能打之人。
于是,秋意水挤开群众,来到胡志身边,指着他说:“谁说没有证据证明。”
秋意水在霍澜的耳边轻声说了句,霍澜竟离开了。
霍慕秋上前把秋意水拉到他的身边,“这种人何必与他多做纠缠。”
秋意水却摇头不认同,“如今咱们还需要在此地做生意,若人人如此,如何做这生意?倘若就这般认下退钱财,让人如何信服霍家商货的品质,买之前犹豫再三,断不会有人再买,可借此博个名声!”
秋意水又上前去,冷眼瞧着胡志,朝他沉声:“胡志,你说霍家卖假货,众人皆在,就当做个见证,若证明你手中之物非出自霍家,你便再不得纠缠不休,不然上官府见,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都苦胡志做派久,见有外乡人这番整治他,也乐得做见证,众人异口同声大喊:
“好!”
秋意水得了支持,讨要胡志手中的手持珠串,细细观察,心下了然这手持与霍家物不同之处。
待霍澜抱着两小箱子过来,摆放桌面一一打开,里面装得赫然是霍家售卖的玉石珍珠等物品。
胡志见此番心里没由一慌,嘴上仍强硬:“箱中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手持,还说不是你家卖的假货!”
秋意水要得正是他这句话,紧接顺着他的目光把这手持从箱子里拿出来,左手拿着假手持,右手拿霍家真手持,面向大家展示。
“相信有眼光独特之人已经看出两串手持不同的地方了!”秋意水笑着道:“大家可看,这真手持的玉珠色泽极好,水种微透,玉里棉絮少;珍珠更是光泽好又圆糯。各位再看看手持所用流苏,丝丝缕缕!”
秋意水环视众人一圈,又言:“再看箱中随便拿出来的物件,虽说不是极好,但也是品貌不错之物,你这假手持如何能比?霍家是生意人,也重诚信经营,怎会做出自损名誉之事!”
她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使众人听得力挺霍家商队。
胡志心中慌乱,伸手指着秋意水,嘴巴张了半天想不到辩驳的话,最后恼羞成怒:“你……强词夺理。”
胡志冲上前正想动手,刚扬起的手还没打到秋意水的脸,正被人紧紧抓在手里动弹不得。
霍慕秋把胡志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岂能任由他欺负一个弱女子,还是为他辩解的女子。
他一个箭步当即把秋意水护在身后,死死抓住胡志的手,眼神冷冷的看着胡志,借劲力把胡志往后一推,胡志踉跄几步。
“这手持该不会是你成日流连赌场,赌输了后当去,又弄了个假的还找我们退钱吧!”
秋意水从霍慕秋的身后站出来,故作猜测的说出事情真相。
她又问着霍澜:“霍澜,按我朝律令故意寻衅滋事者,如何定罪?”
秋意水挤眉弄眼让霍澜与她打配合。
霍澜态度严肃:“按律令当打十五大板以儆效尤!”
一板子下去皮肉分离,五板估计人也没了。
胡志听到后落荒而逃,叫囔“滚开滚开”,灰溜溜的背影让众人哄堂大笑。
出了这事之后,秋意水也无心出去,索性在房间里带着练踢花毽。
她原来的身体素质可比这具身体好太多了,虽然说穿越了,但该有的花毽练习每日都不可落下,还需要把这具身体的体能提升。
她才热身踢了没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分神一会,精美的花毽从空中落下,她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花毽,随手放桌面,应了一声“来了”便去开门。
来人是霍慕秋,他此刻一脸笑意,正看着秋意水,主动说起自己的来意:“我是来告知一下意水,落脚的宅子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