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勋六十出头的年纪,因为长期伏案,眼睛近视,后背微驼。他看陈珩阔步进屋,伸手指了指桌案对面圈椅:“坐”
陈珩撩袍坐下,面色凝重:“大人,出什么事了?”王勋出身琅琊名门世家,曾任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为人刚正。他是少数了解陈珩的人之一,这个时间叫陈珩回来一定是有要事。
王勋抽出一幅图纸在案上展开:“这是安定山道观的地盘图(平面图),也是我们仅有的图纸。”陈珩看那图纸,道观整体布局呈口字型,三横三纵歇山顶房屋交错紧密排列,房屋和房屋中间仅有一丝缝隙似的。
陈珩抬头看王勋:“十年前我和扶佑他们都在春和殿陪太子和福王读书,八卦道观打醮的事只是略有耳闻。”
王勋点点头:“这座道观是前朝营造大家雷家设计修建的,极其玄妙。它以道家‘金锁八门’的奇术纵横排比,有大小四百多道门,包括正门、侧门、活门、死门、机关暗道门等。从地盘图上看,房屋是横平竖直的,其实内里四通八达交错分布。”王勋以手指图:“正北为三清殿,其后是斗姆殿,构成坎中满,是为坎卦;正南为老君殿,殿对面是南客堂,把回廊隔成两段,构成离中虚,是为离卦;正东是文武殿,殿后是灵官殿,灵官殿前建有山门,构成乾三连,是为乾卦;正西是西客堂,把回廊间隔成六段,构成坤六卦,是为坤卦。”
陈珩眉头皱起:“如此玄妙的道观,朝臣上百人如何居住?”
王勋声音低沉:“道观里有三百多间房屋,具体行走方法和正确通道只有钦天监部分人和圣上近侍知道,普通人进去几年也出不来。此次打醮住宿是钦天监安排的,男子住在乾卦处,女子住在坤卦处,有专人负责引导。早晚课在三清殿祭坛处诵经,平时大家只需在屋里吃斋、抄经。”
陈珩用手边茶壶给王勋斟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王勋接了茶杯慢慢饮下,感觉嗓子仍然干燥,他又斟了一杯喝下:“十年前在那办的那场罗天大醮,失踪了七个人,一直是悬案。”
陈珩凤眸微眯:“当时传说道观里有邪祟,有几人暴病而亡。”
王勋用手在地盘图中心圈了一下:“我当时还在兵部,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当年负责此案的指挥使被杖毙,同知孙茂邈被撤职,如今已回乡颐养天年。我询问了几个老校尉,说里面如迷宫一般,钦天监带着他们七扭八拐把整个道观搜过了,没有找到人。”
陈珩凤眸眯起来:“怎么保证所有的房间都转过了?”
王勋点头:“正是!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拿不到烫样图(三维立体图)。”
两人隔着桌案沉沉对视,陈珩说:“十年,凶手八成还活着。”
王勋仔细卷起图纸:“当年出事后,道观的住持、监院等人被处死了,剩下的知客等人都被逐出道观。这道观一直封禁了数年,直到最近几年圣上又开始在那里清修。”他叹一口气:“还有十日就要去西苑了。让你回来,一是这几天要着钦天监的人带路,把我们的巡防路线定一定;二是把十年前的案卷拿出来理一下”
陈珩站起来行礼:“大人,我回一趟府中。”
王勋放好图纸,微笑看他:“去看看小娘子吧,这几日会很忙。”
陈珩弯唇一笑:“大人懂我”
出了王勋的屋子,惊雷和迅风跟在陈珩身后,迅风报:“老爷给你留了话,说你和姚姑娘的庚帖已经让钦天监合过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纳吉,让你别误了宴请。”陈珩嗯一声:“我出去一趟。找人通知封子锰,让他在五味斋等我。你俩去架阁库把十年前八卦道观的案卷找出来搬我屋里。”惊雷和迅风应声离去。陈珩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武器库。
芳芷白天陪着吕萍跟一众夫人们虚与委蛇,晚上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捏脸蛋,假笑笑的脸上肉发酸。窗户咯吱一响,陈珩翻进屋里,走到近前把芳芷抱坐在他腿上。芳芷把脸蛋贴他脖颈上:“整日假笑,脸都酸了”陈珩伸手轻柔芳芷脸蛋:“是不是很烦那些趋炎附势、阿谀取容的?”芳芷大眼睛蕴着星星,笑的明媚:“哪里?!正好拿他们练练演技,毕竟以后是世子夫人了,这种场面还是要应付的。再说了,她们不来,我这个大花瓶的名声怎么传出去呢?”陈珩在芳芷额头上吻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芳芷眼睛睁大:“现在吗?”
封子锰歪在包间罗汉床上,看见推门而入的陈珩身后跟着绝世大美女芳芷,他一骨碌爬起来,套上皂靴,嘴里嘀咕:“也不告诉我一声”。陈珩关上门给芳芷介绍:“乐安公主府世子,太常寺少卿封子锰,我的发小之一。”封子锰轻咳一声拱手:“弟妹好”陈珩邪魅一笑,伸手抚在他后背,封子锰背脊发凉,赶紧改口:“嫂子···嫂子”
芳芷哎一声笑起来,眼睛像淬了星辰,封子锰眼发直嘴发干,被陈珩拧在后背上,赶紧拉开凳子招呼大家落座。
陈珩神色郑重起来:“今天晚上来,是为了西苑打醮一事。”芳芷眨眨眼:“姨娘说我随父亲去,芳蕙是庶女,按制不能去。”陈珩点头嗯一声:“西苑在城外,是前朝建的避暑行宫,占地八百多亩,分为宫殿区、苑景区、湖区和山区。这次打醮主要在安定山的八卦道观里。”陈珩起身取来纸笔,简单画出八卦道观的地盘图,又把王勋说的情况转述一遍。
封子锰听的额头冒汗:“这次主周天醮,太常寺只管设七皇坛和准备贡品。具体仪式由圣上身边的高功长天道人和他的弟子主持。”
芳芷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她思考一阵子,不自觉的拽起陈珩的衣角揉搓:“七个人失踪在八卦阵里,不会是被用作祭品了吧?”
陈珩抬眼看封子锰,他面色发白,两眼无神:“七个、七个···”他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七星···八卦阵??”
芳芷看看陈珩,又看看封子锰,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一会儿过去,陈珩把手中纸张卷起放在烛火上燃尽,然后冲着封子锰说:“这事想办法告诉伯永。”封子锰点点头。
芳芷还是很好奇,他问封子锰:“七星八卦阵主要求什么?”
封子锰舔舔嘴唇:“什么驱邪、镇煞和祈福吧,我也说不清。”
芳芷继续问:“那有拿活人祭祀的吗?”
封子锰抓抓头皮:“道家门派众多,思想也各不相同。其实最近兴起的金莲教也是道教的。活人祭祀倒是没听说过,我得回太常寺查查资料。”
芳芷点点头,转向陈珩:“那十年前失踪都是什么人?”
陈珩拉住芳芷手:“我这几天会看十年前的案卷,扶佑去查祭祀的事,过几天咱们再来这碰一下。”
陈珩抱着芳芷翻墙回到她的闺房时已过亥时。两人相拥坐在床边,陈珩脱下芳芷右手的那只云雨镯套在她左手上,两只镯子碰在一起叮当一声脆响。芳芷问:“为什么放在一块啊?”陈珩从怀里拿出一个两指宽黄铜鎏金嵌宝石缠钏给芳芷套右腕上,他抬起芳芷手臂,又按一下上面的红宝石。刺的一声,一排银光激射而出,嘭的一声打在雕花床架上。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皮手套带上,把数十根银针从床架上拔出来,又认真装回护腕:“这是暴雨梨花针,有毒。锦衣卫在西苑负责圣上安全,且男女有别,我没法护你。”他拉着芳芷试了几次,确定芳芷会用了。
芳芷眼神倦怠,抱住陈珩:“这一阵你又要忙了,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每日给你熬些羹汤补一补。”
陈珩弯唇一笑:“你在我身边我干不了别的。”
芳芷嗯一声:“那这么晚,要不别走了”
陈珩抱住芳芷:“不走不行,我会办了你。”
芳芷脸涨红:“只睡觉不行吗?”
陈珩刮她鼻梁:“睡不着”他手伸进袄裙,又低头吻住她。一会功夫,芳芷嗯嗯的推他。陈珩喘息着放开她:“不闹你了,睡吧。”
早饭的时候,芳芷问姚侍讲:“爹,我可以看看《易经》吗?”姚侍讲慢吞吞咽下口中饭菜:“闷了看些杂书,《易》晦涩难懂,不是你能看的。”芳芷哦一声:“不是要去西苑打醮了吗?我怕才疏学浅,让人笑话了去。”姚侍讲放下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读易不可为将相,女娃子家学点也好。我一会差人给你送几本书,大略翻翻吧。”吕萍喜笑颜开摆了几天主母的架子,轮到正了八经的大事,还是上不得台面,她酸溜溜的说:“哎,去的都是京城大员的公子小姐,倒是苦了芳蕙,在我名下去不了”姚侍讲斜她一眼:“不去是好事~”吕萍气闷,扔下筷子:“饱了。”芳蕙一言不发,细嚼慢咽,全当吕萍说的不是她。
芳芷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把姚侍讲送过来的书都翻了一遍,《易》博大精深,变化无穷,这几本注释书对芳芷来说也偏深奥。她一时间有点无从下手,只好着重看八卦相生相克之术。
西苑占地甚广,陈珩点了两千锦衣卫驻守在围墙上。对重中之重安定山也进行了规划布防,山下布置人三班巡防,山间架起瞭望台,布置弓箭手,又布置力士埋伏在山间丛林里。
这天,陈珩会同钦天监副监正冯柏杨实地走过八卦道观巡查路线。这道观果然邪门,明明正南方向的走廊,过了几道门之后竟然从正东出去了。他指派手下千户和百户熟记路线,又和工部、钦天监的人把圣上居住的宫殿仔细搜查过,防机关暗道隐匿人手。忙了整整一天,太阳快落山时,手下来报章指挥使上山来了。陈珩迎出观外,见内侍大喜刚把圆胖的章之海从肩舆上扶下来,身后扛肩舆的四个小侍气喘吁吁不停擦汗。陈珩凤眸上漾起笑,给章包子行过礼后说“章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章之海笑出一脸褶子,开口声音尖细:“我瞅着王同知忙司里庶务,就上山来看看咱们布置的怎么样了,赶明儿好给督主汇报汇报”陈珩了然,今儿来打探情况,明儿去督主那邀功请赏。他笑起来:“章大人放心,咱们只管护好圣上的寝宫,这上上下下都布满了咱们的人,铁桶一样。大人随我来。”
送走章之海,华灯初上,陈珩马不停蹄赶回北镇抚司。他桌上数本案卷,迅风趴在案前睡得正香,惊雷则伏在案上看案卷,看到陈珩回来就把已经整理出来的集录拿出来给陈珩过目。陈珩拍醒迅风,三人继续看案卷。
封子锰破天荒的在太常寺待了一整天,他不敢找博士或者典籍官来问,只能自己在书库查阅。他手下寺承和博士听说后都跑来看热闹,凑在书库前院里交头接耳。放在过去,封子锰非得戏弄戏弄这帮书呆子,今儿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不耐,让金童把他们驱赶出去。
两天过去,芳芷打发豆儿回去睡觉。她把拆散的头发绾成单螺髻,簪上白玉兰花簪,换上一件鹅黄色绣花襦裙。窗户咔哒一响,陈珩翻进窗来,芳芷回头的功夫被陈珩抱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陈珩胡茬青黑,芳芷依然娇美如花。芳芷回抱住陈珩,柔柔问他:“这两天很累吧?”陈珩不答,低头吻她,一会儿过后陈珩喘息着松开芳芷,带她翻出姚府。
三人在五味斋书桌边坐定。封子锰眼圈发黑,不停打哈欠,他从怀里抽出几张写的凌乱的纸,看一眼说两句:“小爷我翻了两天的书库,这道家的宗派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有的好几百年了,有的近几年刚兴起来,还有作乱犯上被剿灭的···符咒派,以画符诵咒、设坛作法为主;丹鼎派主张外炼金石为丹药,内炼正气为内丹;隐仙派主张修无为之道,天天在山上洗筋伐髓,锻炼筋骨。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门派,画符设坛炼丹都会点,占山建道观敛财为主。”陈珩敲敲桌子:“说重点!”封子锰轻咳一声,“很早以前有个闾仙宗主张傩巫驱邪,焚童男童女攘灾。近些年吏治还算清明,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个宗派就逐渐销声匿迹了。”封子锰说的口干,拿起茶杯倒水喝。
芳芷听的仔细,用桌上纸笔记下闾仙宗三字,又圈起来。
陈珩看封子锰不再出声,就沉声说:“十年前那场罗天大醮共失踪六男一女,六男皆为朝廷重臣,一女为女官。第一个失踪的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张旭武;第二个失踪的还是兵部的,兵部右侍郎泰琮,此人统管东海倭寇泛边事宜,极得圣意;第三个失踪的是左都御史覃恺潼,已是正二品大员,此时为了让罗天大醮顺利进行,对外宣称皆是染病修养;第四个是户部仓场总督杨历;第五个是内阁大学士周广禹;第六个是礼部主客清吏司员外郎阿史那杰;第七个是尚食局女官韩氏。”
这期间,芳芷在纸上仔细记录,将这几个人的姓氏官职竖着列好,封子锰则一直啃手指甲。
陈珩继续汇报:“第一个失踪的车驾清吏司员外郎张旭武是武进士出身。他失踪那日送早饭的内侍叫不开门,但他官职不显,且为人暴戾恣睢,一整天没见人才开始寻找。其后几人除了韩氏,都是送早饭的内侍叫不开门,破门而入才发现失踪的。韩氏管理打醮众人的餐食,因当日丑时未到膳房,而后发现失踪的。这七人房间门窗皆从内反锁,里面没有打斗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芳芷穿过来之前最喜欢看悬疑破案影视剧,如今可以旁听案情,精神极了,她两眼放光,内心OS:密室失踪大案哦哦哦。
封子锰放下手指头问:“他们都一个人住吗?没有小厮伺候?”
陈珩点点头:“这次也一样,清修为主,不能带侍从上山。这座道观分上中下三层,每间客房布局基本相似,都是清修打坐用的,里面一张条案,两个蒲团。睡觉都是打地铺。锦衣卫负责护卫圣上居住的宫殿,我也只知道一条出入道观的路。你们要分外小心。”
芳芷问:“房里会不会有机关暗门,可以自由出入?”
封子锰也点头:“就是啊”
陈珩从芳芷手中拿过纸笔,在底下画了三个紧挨着的屋子平面图,均正方形,三个屋子呈品字形排列。每个屋子都有两个门和相邻的屋子共用,还有一道门向外连接游廊。陈珩就着平面图详细叙述:“前朝覆灭后,雷氏家族下落不明,道观的原始烫样图也遗失了。现在的烫样图是工部同钦天监实地勘察后重新绘制的。因为圣上常去道观打坐,所以图纸是密件。这间是我住的屋子,紧挨着的是惊雷和迅风的屋子,我可以打开迅风屋子的门,迅风可以打开惊雷屋子的门,惊雷可以打开我屋子的门,反向却不可以。管三屋子里的门却是邻居可以进入他的屋子,他只可以出门到走廊。大头进屋的时候是二楼,从邻居屋子出去竟然就是三楼了···”
封子锰嘴巴张成O型,芳芷也听的咋舌:“雷家好厉害,这道观迷宫真是千变万化啊!”
陈珩放下笔沉声说道:“没事就老实待在屋里,出门迷路的可能性太大了。”
封子锰认真问:“那如厕怎么办?”
陈珩白他一眼:“用恭桶。”
封子锰一脸不可思议:“吃饭如厕睡觉在一个屋子里??”
陈珩邪魅一笑:“内阁已经批了礼部呈上的打醮的人员名单,只要不是死了,横竖都得上山”
封子锰嘴角耷拉下来。
芳芷忍住笑,回到正题:“那七人的邻居是不是最有嫌疑?”
陈珩点头:“是也不是。这七人除了韩氏,周边住的都是朝中大员,锦衣卫不能上私刑伺候,光凭问询毫无结果。但从第二人失踪后,其周边人都被集中在一处由内侍看管,绝无再作案的可能。”
芳芷眨眨明亮的眼睛:“这些人跟党争有没有关系,万一是团伙作案呢?”
陈珩摇头:“各党都有,没有明显的组团犯案嫌疑。”
芳芷哦一声又问:“那是不是这七人都是坏人,或者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是仇杀呢?”
封子锰对芳芷快五体投地了,长得美还那么聪明。陈珩眼含赞赏:“七人里,除了张旭武和阿史那杰人品不太好,其他几人都还颇有清誉。”
芳芷内心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他俩哪里不好啊?”
陈珩一笑回她:“张旭武嗜酒如命,经常打骂下人,手下文官对他十分反感。阿史那杰是突厥后裔,为人放荡不羁,调戏女人的事没少干。”
封子锰哦一声:“不是好玩意儿。”
芳芷转向封子锰:“如果这些人是祭品,你觉得为什么是他们被选做祭品啊?”
封子锰被问的一愣:“这个···”他一手拿起芳芷记录的七人信息,一手拇指伸进嘴里咬指甲盖:“让我想想···”
陈珩拉住芳芷的手,眼神宠溺:“你要不是女子,我招你入锦衣卫。”芳芷笑起来灿若芙蕖:“锦衣卫公务繁忙,我才不去。”
啪一声,封子锰一掌拍在桌子上:“天老爷的···他们是代北斗七真君啊”
他拿着纸给陈珩和芳芷看:“北斗开阳星位北极武曲星君,认为武者可以弃仁,正合着武状元张旭武;瑶光星位天关破军星君善杀伐,合着兵部右侍郎泰琮;玉衡星位丹元廉贞星君以廉洁著称,合着左都御史覃恺潼;天玑星位真人禄存星君极善经济,合着户部仓场总督杨历;天权星位玄冥文曲星君最是文采卓绝,合着内阁大学士周广禹;天枢星位阳明贪狼星君善结桃花缘,合着阿史那杰;天璇星位□□巨门星君机智善演戏,哎??这怎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官?”封子锰有点迷糊。
陈珩拍拍封子锰后背:“兄弟,第一次觉得你有点学识。”封子锰得意的挺了挺身子:“太常寺少卿岂是白干的?”。
陈珩忍住没翻白眼,他拿过封子锰手里记录七人官职的纸张,一边认真标注七真君和星位,一边说:“这个案子之前棘手在于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现在有一点可以继续查一下,前六人的秉性,但凡对朝政有所耳闻既可得知。最后这个女官声名不显···有可能是杀人者熟知其秉性,不过时间久远,可能难有结果”
芳芷思索一会儿,歪着头问封子锰:“这样祭祀图什么呢?总不能是求财吧?”
封子锰有点骄傲:“图什么?图的可太多了,传说七星君能够化解三灾厄、四杀厄、五行厄、六害厄、七伤厄、八难厄、九星厄等二十四种厄难?。”
芳芷哇一声两手托腮,她天马行空,脑洞大开:“不会是这几个人入了什么邪教,打算杀身成仁,立地成佛吧?”
陈珩放下手里的纸,沉沉出声:“办案可以大胆假设,却不能无端揣测。若是自杀,尸身去哪里了?”
三个人一时陷入沉默,半晌封子锰出声:“大恶人说不定早死了,咱们在这杞人忧天。”
陈珩面沉如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儿散了吧。回去捋一捋手中线索,过两天再碰面。”
陈珩抱着芳芷翻墙回了姚府,屋里没点灯。两人坐在床边,芳芷靠在陈珩身上柔柔出声:“好难啊,希望这次不会出事。”陈珩早就心猿意马,他脱去外衣露出精干的上身,又伸手脱去芳芷衣裙,芳芷脸涨红:“干什么?”陈珩抱起她叉坐在身上,狠狠地吻下来。
月光澄亮,蝉鸣声声,芳芷猫一样嗯出声来:“别”陈珩抓她手:“帮我”
早上豆儿给芳芷梳头发,看芳芷哈欠连连,不过脸色倒是白中透粉,分外娇嫩:“小姐,昨夜没睡好吗?”芳芷点点头:“睡得太晚了”豆儿嘟嘴:“老爷给的那几本劳什子的书就别看了,天书一样。”芳芷微微一笑:“还是要认真学学···”
陈珩忙了三四日打醮的事,这日一早刚到北镇抚司上值就被王勋叫去了屋里,他抽出一页密报让陈珩过目。陈珩一目十行,眉头逐渐锁紧。
王勋看陈珩看完密报:“蛮贞产精铁矿,数十年前,他们冶炼方式落后,常用铁矿石跟边民换粮食。后来他们把大燕的冶炼技术盗去了,炼制精铁打造出了黑甲军。北面如果不是有红夷大炮和佛郎机炮,可能早就被蛮贞拿下了。如今番子仅打探出蛮贞派人进关盗取火器制作方法,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陈珩凤眸眯起:“京城兵仗局在兵部辖下,由神机营负责防护,里面工匠都是子承父业,技术口口相传,我们只需通知兵部加大防护既可。《神器谱》等著作在禁城藏书阁,这块相对安全。蓟镇军器局离蛮贞最近,现在战事吃紧,铸造任务繁重,最有可能出现漏洞。”
王勋点头:“不错。”他叹一口气:“善渊,你···”
陈珩微微一笑:“国事为先,三书六礼走起来不需要我出面。先派惊雷和迅风带人过去,等打醮的事了了我就赶去蓟镇。”
王勋抿唇,拍拍陈珩肩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