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前方为列车禁行区域,请在停车后自行更替本地通行方式。”
禁行?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维罗妮卡小心翼翼探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据说,七区的中心区是植被覆盖率最高的地方,可她只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建筑群,并没有看到如她预料般成片的绿植。
最终,维罗妮卡将视线定格在远处被建筑拥簇的地方,有一颗庞大的柏木,繁茂的枝叶盖过了周围的矮楼,让七区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那树。
这就是七区的神树?维罗妮卡皱紧了眉,过分浓郁的绿色让人感到异样,那不像是生命力旺盛的树木,更像是死气沉沉的人造物。要说起来,那棵树倒远不如三区附近那片针叶林漂亮。
只不过那片针叶林也成为了污染区,维罗妮卡怕是再也无法到哪里去了。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些事。她将手中的地图展开,这还是七区初建时的地图,对她找路线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但却也有能带来意向不到的惊喜。
譬如,在这份旧地图上,那棵巨树的位置是一个废弃的矿坑。
这并不奇怪,七区原本是矿难受害者安身的地方,大多数都是些遗孤,还有些失去独自生活能力人,他们聚在一起相互慰藉,最初与三区人还有几分惺惺相惜。
这份地图也是那时拿到的,七区曾经的负责人还像三区承诺,这里永远欢迎三区人。所以,三区附近出现污染区后,搬迁事宜由七区全权负责,新区也在三区附近。
只不过,从现在来看,七区将三区人迁移至那个位置根本是别有用心。而这课所谓的神树于就矿坑之上重建,或许也别有其深意。
“请问一下,您是第一次来中心区吗?”
一直坐在维罗妮卡对面的年轻姑娘凑了过来,踌躇了好久,讲话时连声音都在颤抖。
维罗妮卡是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五官凌厉,身形也比较高大,此时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十分具有压迫感。虽然对方神色如常,但收缩的瞳孔与大衣下轻微跳动的肌肉都显示对方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维罗妮卡没有回应,她只是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像是潜伏在暗暗处观察猎物以爆发致命一击的猛兽。
眼前的小姑娘明显是鼓足了勇气才站在她面前的,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是无害的,对方一定有即使害怕也要来找她的理由。
维罗妮卡维持沉默,不断以细微的肢体动作向对面的人施加压力,持续升温的气氛中不断将对方的理性蒸发,她已经难以抑制自己索取安全感的小动作。
大约几十秒后,提示音再次响起,维罗妮卡借这看地图的契机去看金属镜面中的车厢,确认了对方乱瞟时短暂定格的方向,那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预料之中的是,镜中的女人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木盐池全然不顾频频望向她的乌翎,悄然观察着这个斯拉夫人。对方眼眸灰黄,头发白的有些异常,这显然是轻微污染的症状。作为污染者,她是如何躲过检测的?看着装像是旧文明人,再结合使用实体纸张的习惯,她很可能是三区旧区的人。
旧区人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上报失踪案?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七区人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还自以为是三区这样的地方没有反抗的能力,会翻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此时,乌翎却无法顾及出木盐池在思考什么,她看起来快要哭了,面前的三区人正如她父母描述的那样凶悍。这人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但估摸着至少有一米九高,哪怕裹着外衣都能感受到对方极具力量感的双臂。
若是她要突然发难进行攻击,乌翎认为自己会被嵌在墙壁中抠不出来。
她摇摇头,驱走自己脑中略显滑稽的感觉画面。
“不好意思。我并不熟悉世界语,你可以和我讲汉语。”
在乌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之前,维罗妮卡及时做出了回应。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给乌翎带来的困扰,维罗妮卡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语气中满含歉意:
“是不是给你带来了惊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回应你,你能够理解我在说的话吗?”
乌翎点点头,她的世界语还是在入职前突击学习的,能够听到熟悉的语言缓解了对方方才带来的恐惧,也让乌翎生出几分亲切。
三区旧区人或许和我们低等人处境最相似吧,没来由得,乌翎心中升起几分同病相怜。
“我才是,打扰到您了吧?现在还在讲汉语的人不多了,我和我的……朋友,看到您独自出现在这里……嗯……就想问问您是否需要同行人。七区中心区非常特殊,最近还出了点意外,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可能会一头雾水。”
维罗妮卡认真的听完,随即点点头,单刀直入地问到:
“为什么是我呢?或者说,你们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次乌翎没能回答,木盐池知道,维罗妮卡也并不是在等待乌翎的回答,她放弃了观察,起身走到维罗妮卡身前:
“我们需要你,三区人。我需要一个人来干扰七区所有人的视线,而我知道你能够做到。如果你做的足够好,或许我能够给你提供更多便利。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在这场交易中我占有绝对优势,毕竟,如果此刻你不与我们,将会命丧当场,并且,你所有的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木盐池并不在乎自己惊世骇俗的发言给乌翎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她的语气与往常一样平淡。车已经缓缓停下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下车。
而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将头转向了维罗妮卡的方向,脖子扭曲成了极其不自然的样子。
“为你介绍一下,三区人,你眼前的这些全都是人造人,是独属于七区的应对方式。这并不意外,七区的安保措施还没无用到忽略一个中度污染者。你能想到这是如何运行的吗?”
维罗妮卡无从得知,因为就在她试图从镜子中观察木盐池时,周围的人还没有任何异常。
“别担心,我会为你解释的,毕竟,这是你了解七区残忍之处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