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一吻

    夜幕笼罩后,慕兰凝是在床上醒来的,外面一片朦胧,桌上的烛台已点亮了。

    梦里的皑皑白雪消失不见,头顶是扎眼的喜色帷幔,慕兰凝疑惑地坐了起来,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到床上来睡的。

    顾岸正在屋子另一边捧着书读,瞥见慕兰凝起来了,便放下书悠悠地走过来。

    “睡醒了?”他站在床前俯身问道,身上有淡淡酒味儿,双眸被烛光映得比白日更柔和些。

    慕兰凝抱着膝盖点了点头,看到顾岸之后,梦里的记忆又被唤醒了,本能地偏过脸不看他。

    顾岸呆立一瞬,然后顺势坐在了床沿,煞是关心地问道:“又做噩梦了是吗?”

    慕兰凝迟疑一下,咬唇摇头。

    顾岸好像不信,贴上前仔细观察着她的眼角,温声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趴在桌上睡着了,还哭了,我想着——你是不是睡得不舒服?所以就把你抱到床上来了。”

    原来他再一次抱了她,慕兰凝的手默默握紧,非常介意他碰她。

    顾岸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见慕兰凝一句话都没接,略有些丧气,但自己心里毕竟还装着事,不想瞒她,于是犹豫一瞬还是对她开口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慕兰凝呼吸一滞,他这么快就要将他和南瑶郡主的旧情告诉她吗?

    “明日再说吧。”她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漠,内心在发颤。

    顾岸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眼神只得无奈道:“那好吧。”

    两人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未动,慕兰凝没有掀开被衾下床,顾岸也没有从床沿起身走开。

    慕兰凝认真琢磨一番后,发觉自己太不勇敢,既然顾岸想告诉她真相,她为何不成全呢?知道了他和南瑶郡主的事,然后再让他写和离书还她自由,不是水到渠成吗?

    虽有些不想面对,慕兰凝还是违心问了一声:“你回来多久了?”

    顾岸听她主动问他问题了,忙笑着答道:“我回来有一会儿了。”

    慕兰凝便顺口问一句:“南瑶郡主何时离开的?”

    顾岸眉目温润地打量她,然后轻笑:“郡主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之后又有几位客人远道而来,我只好跟大哥二哥一起陪他们用午饭,还喝了酒。”

    慕兰凝迷茫地眨了两下眼,发觉事情好像跟她猜想的不一样,但又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南瑶郡主是从京城来的客人吗?”

    “她是镇西王的女儿,我小的时候,父亲和镇西王一同出征过,所以两家有些交情。最近南瑶郡主游山玩水路过广泽府,所以顺道过来一叙。”

    顾岸说得诚恳,慕兰凝注意到,他说这些话时是微笑着的,他是想到了南瑶郡主,所以不自觉流露出那样的笑容吗?

    慕兰凝略一思索,顺着顾岸的话鼓足勇气追问道:“她知道你刚刚成婚吗?”

    顾岸朝她勾唇一笑,手撑在床上缓缓答:“我跟她说了,她说过几日补送贺礼。”

    补送贺礼倒也算礼节周到,慕兰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猜不透这南瑶郡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见顾岸这会儿有问必答,慕兰凝趁势问出了方才还回避的那个问题:“你刚才说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

    顾岸有些难为情地望了望她,收起了撑在床上的手,胸前起伏两下,然后坦白道:“我小时候跟南瑶郡主一起玩耍过,那时候不懂事,玩游戏的时候我说过我长大以后要娶她。”

    慕兰凝怔怔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还说得这样直白,难道他想履行小时候的承诺?

    顾岸忙解释道:“我是想着夫妻之间应该坦诚些,我怕你将来误会,所以——”

    慕兰凝用心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心里却在不断地问:我该相信你的话吗?

    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顾岸又絮叨着:“父亲任广泽府督军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说起来都有七八年了,她那个人喜欢挖苦别人,我怕你将来遇到她的时候,她会把小时候的事说给你听,想看我难堪,所以我想先对你说清楚,我跟她没有什么。”

    他热忱的声音响彻耳畔,慕兰凝觉得他没有说谎,可是她又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相。

    她抬眸观察他的眉眼,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喝醉?”

    “我没醉。”顾岸笃定道,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然后满目温存地往前倾了倾身,盯着她道,“我怕你多心才跟你说这些的,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订婚以后我就一直盼着你来我身边。”

    说罢,也不管慕兰凝有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上前直接覆住了她的朱唇,闭着眼想用亲近举动表明所有心意。

    慕兰凝没料到他会突然贴过来吻她,挨到他的炽热后,先是吓得僵住,紧接着如梦初醒,慌忙用手推拒他的肩。

    顾岸没有松开她,双手圈住她的后背吻得更用力,一面伏在她身前将她慢慢放平在枕上。

    枕边全是唇齿萦绕时的热息,慕兰凝四肢发软,顾岸压得她难以挣扎,她在朦胧中感受到顾岸开始亲吻她的耳下,婚床的帷幔红得刺眼,慕兰凝合眸的一瞬,悄然落泪。

    顾岸全身心投入在温柔乡中,在她耳畔发出一声声重息,不能自已,不知亲吻了多久,他忽而吻到了她的泪,诧异地停了下来。

    顾岸抬头望她,眸光潋滟,痴痴地伸手安抚道:“为何要哭?”

    慕兰凝脸上的泪被他拭去,睁开眼还未答话,这时两个婢女毛手毛脚地进来送晚饭。

    顾岸听到动静,连忙扬手扯落帷幔,对外间吩咐道:“出去,都别进来。”

    婢女听到顾岸的话,慌得连饭菜都没放下,匆忙退了出去,还周到地把门带上。

    慕兰凝趁着顾岸起身放下帷幔的功夫,背过身面向了里侧。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为何要哭,只是觉得自己面对顾岸时……非常的无能为力。她五味杂陈,弄不清他的真实心意,而自己也无法同他推心置腹。

    顾岸喘息一声回过头来,看到她冷漠的背影,呼吸随之沉重,反省自己方才是否鲁莽了些?

    他屏气克制了一下,默默躺在了外侧,枕边有她发梢的幽香,顾岸闭眼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越过慕兰凝的腰身,握住她冰凉的手。

    慕兰凝生怕他接下来再有出格的举动,用另一只手抓着枕头低语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听她这样解释,顾岸在她身后释怀一笑,低喃道:“嗯,是我冒失了。”然后默默抱着她没有再勉强。

    两人相依躺了良久,顾岸不提晚饭的事,慕兰凝也不敢乱动,由他这样搂着,还在他怀里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那个声音有些急乱,但是坚强有力。

    慕兰凝傍晚时已睡过一阵,此刻分外清醒,想装睡也装不了。起初想以顾岸酒味儿太重为借口让他下床去换洗,但是他贴在她身旁之后,那股酒味儿便闻不到了。

    顾岸忽而开口哝哝道:“我都对你坦白了,你能不能也对我坦白呢?”

    慕兰凝的手还是冷的,他这句话问得非常有压迫感,他只说他没有喜欢过南瑶郡主,这便是坦白了吗?

    即便是真话,可慕兰凝也无法就此放下心啊,因为她还不知道南瑶郡主又是什么心思,万一南瑶郡主性格执拗,想让顾岸履行小时候的诺言呢?

    慕兰凝尚未回答,顾岸便直截了当道:“昨日有人拦住我的马,送了一对玉如意当贺礼,是你认识的人吧?”

    原来杜瀚送的是一对玉如意。这礼物没什么不妥,只是杜瀚不该拦住喜队,如今想来,他好像偏要节外生枝似的?

    慕兰凝不能假装不认识杜瀚,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顾岸苦笑道:“他好像不希望你嫁给我,对不对?”

    慕兰凝无言以对,方才被顾岸吻过的双唇隐隐在发烫。

    顾岸接着沉吟道:“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慕兰凝咬唇闭上了眼,觉得自己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原本在梦中打定主意要离开顾岸,可此刻却被顾岸步步紧逼,还牵出了自己以前的事。

    看样子,她不管怎么回答,顾岸都不会就此罢休。

    慕兰凝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没有主意,只想着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岸昂起头看着她,良久后才低声问出一句:“那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话一出口又觉唐突,轻轻补充道,“我是说……我总觉你对我稍显冷淡。”

    说来也奇,慕兰凝已猜到他会这么问,方才便认真思索起来。

    她对杜瀚自然说不上有男女之情,但还是需要给顾岸一个理由来解释她成婚之后对他稍显冷淡的原因,不然他的疑心不会消除。

    哪怕不久之后就要和离,她也不能无端担了“不守妇道”的罪名。

    “我只是略觉遗憾,我原以为我会嫁一个吟诗作赋的文人。”慕兰凝贴在绣枕上轻声着,这也确实是她的一部分心里话。

    她这算是间接否认了心里有别人,顾岸心头有一阵轻盈的窃喜,放开了慕兰凝的手,然后枕着手臂仰躺在枕上,款款解释着:“说实在的,我一开始是介意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别人,但是想了想之后我又觉得这没什么,因为你迟早也会喜欢上我的,对不对?”

    慕兰凝闻言,再度落下一滴泪。

    他的话说得那样真挚,慕兰凝原本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感受到他的温柔后,在梦里下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她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她,为何要说这些话?

    她想不通,他能有什么目的?骗取她的信任又有什么用处呢?

    慕兰凝握紧手心,明日回慕家,她要顺道去庙里烧香求上苍明示,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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