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生日聚会?还在你家?不是!你不是最不喜欢搞这些闹腾的麻烦事吗?”
“就是想热闹一下。人总是会变的啦。”
“这不是变了是鬼上身了吧。”电话那头又吐槽了几句,接受现实后,“有什么需要我?”
李思衡在漱口,手机放在镜子前面的架子,口齿不大清晰道:“邀点熟人来吧,酒吧里的人就行。”
鲜菌这时不知从哪里爬出来,跳到洗手台上脸贴在镜子上一顿乱照。
林山期:“嗯行吧行吧,可惜白晓江带着白晓河回老家了,不然我也叫他们来。”
“万万不可!”
一提到白晓河,李思衡就想起上次元旦的大冒险游戏。现在的小孩真是太狂放,“接吻”都已经变成很随意的事情了么。
虽然不停警告自己不要想太多,但还是忍不住想起当晚的情形。
还是第一次看见裴些这么直接的灌下三杯酒。喉结动的好快。
“喂喂喂!你还在听么?”
“我在!”
游离在外的神思一下子回归本体,李思衡的呼吸快了不少,脸也变得有些烫。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一刻不停且快速播放,“真的不需要我在策划一下?蛋糕要不要定?我还有几个新定的游戏要不要加进play玩玩?”
听到“游戏”二字李思衡眼皮一跳,放在以前他绝对想不到游戏还能这么玩。林山期和他脑海的游戏完全就是两码事,电子游戏和不能一概而论。
急急道:“不用麻烦了!在这样,拜拜明晚见!”
小猫这时不再怼着镜子胡乱瞧,不知道弄了什么脸上身上全是白色泡泡。
李思衡接了盆热水,用热毛巾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随手把小鲜菌脸擦干净。还好这小鬼不怕水也不会乱动,不然李思衡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耐心。洗完擦干身子,小猫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一跃跳到地上优雅徐徐离开。
玩够了就跑,真坏。
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活这么大,第一次办生日派对!
李思衡小朋友信心满满。
先发了一条朋友圈。
[明天我生日!欢迎来我家play!]
因为前几日的打卡风波,众多好友尤其是线上游戏网友纷纷屏蔽了他的朋友圈,也不知道能通知到几位。
不过,有林山期帮忙,再不及酒吧里的同事也会来。
讲句实话,虽然一开始他也不大看好林山期办失恋酒吧。但forlatte也确实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朝夕相处间,不知不觉酒吧成了他的第二个可以归宿的地方。还有烟火气息,比家还像家。
看来还是得感谢林山期。
朋友圈下面有回复。挺多的。
[037:不需要我帮忙——真的不需要吗——]
[赛:。]
[wc:一定到!]
[坏同学:收到。]
李思衡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评论上,这还是裴些第一次回复他的朋友圈。他想了想,再这一条评论下回复了一朵小玫瑰。
话说那个窝草是谁啊,他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解决完人员到位的事,就要进行下一步工作。
这一次,李思衡想也不需要想,又一次拿出万能的手机,点进万能的搜索引擎。
搜索:怎样办生日派对?
1.选好派对时间。
那就明天晚上七点。于是李思衡切屏,在朋友圈下面补充了一下。
这个点应该不要管饭了吧。如果真要管,只能请几个厨子来。他厨艺……认清现实,看开了。他总不能让裴些真的吃他做的饭吧。
2.挑选好场地。餐厅还是家,如果是家的话,选室内或室外。
室外虽然院子也挺大。看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等于吹冷风,更何况旁边还靠海。还是搬在室内吧。
3.营造仪式感。可挑选气球、彩带、生日灯、kv版、海报等等。
别等等哪,让他记下笔记。
4.订生日蛋糕。
这一点最重要!!!
5.准备有趣的游戏。不冷场。
算了,这个就让专业人士来吧。
李思衡剥完橘子,电话就接通了。
林山期情绪一般:“什么事啊?”
李思衡剥了一片塞口里说:“帮帮忙呗老朋友。”
林山期:“哟——终于知道你朋友的好处了!”
…… ……
1月18日,傍晚18时56分
温常两手拿着一只小礼盒放在胸前,非常端正地站在别墅大门前。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足足有十分钟。虽然身体不动,但思维已经乱成一团。他的大脑像是有无数只黑鸟在脑袋中盘旋飞行,混乱没有思路。
来之前的一个小时,温常还以为李思衡只是个普通中产阶级出身。现在他发现原来是豪门世家。
突然想起,李思衡曾经跟他聊天时说过他有个大房子,是嫁过去才拿到的。
所以这算是豪门…小娇妻?
天呐,这不是小说情节。待会是不是还会出现一个霸道总裁。看到自己的老婆突然带了一群人找上门,会不会大发雷霆把他们赶出去?
认识这么久,温常和李思衡插科打诨过,也一起打过游戏。但还没见过李思衡提起过他的丈夫。
包办婚姻,不愿提起也正常。温常忽然觉得大别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大也不是家,而是困住人的囚笼。
邹赛站在他身旁,目光在看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有规律地运转。七点整。
他眉头舒展开,对身旁人说:“进去吧。”
这恐怖如斯的准时,仅次于白晓江。
两人穿过前院,并肩走到别墅门口,温常依旧很拘谨。邹赛则随手按门铃,而且不怎么有耐心,按的频率越来越快。
过了两分钟,门才打开。
另二人都挺意外的是开门的人竟然不是今天寿星,而是酒吧的一个常客裴些。
说常客也不能算常客,因为也有人天天都往酒吧跑的,一坐就是大半夜。
只能说,他是李思衡的专属常客。
虽然来的人不是李思衡,邹赛皱眉的表情也没有松弛,外人看上去傲慢又很拽。他和裴些身高差的不多,气场却迥乎不同。一个盛气凌人唯我独尊,另一个温文儒雅从容不迫。
裴些像是并没有在意对方周身的低气压,非常有礼貌的跟他说:“欢迎,请进。”
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和语气都太客气了,温常差点以为来的是他家而不是李思衡家。
温常抱着盒子说:“哦好,需不需要换鞋?”
邹赛:“光脚。”
别指望李思衡一个人住买很多拖鞋。
别墅一层地板上都铺着柔软的毛毯,踩上去不凉。再加上室内开了暖气,不会觉得冷。
他们两个算是第三批到。
林山期也到了,这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怀里还有两只猫在相互挠来挠去。见到有人来了,挥手打招呼,给他们腾位置。
温常连忙点头坐过去,转头却发现邹赛还一个人杵在原地,脸色比刚才更不好看。
温常小声地问大老板:“林哥,你知道现在这情况吗?”
林山期瞧了邹赛一眼,又扫了一圈客厅,揽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你赛爷强迫症犯了!这装饰丑到他了。”
听林山期这么一说,温常才注意到周围的装饰。他第一眼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仔细看,东西多而杂乱,各种彩带横飞,天花板上堆满了氢气球,电视机顶上还有大红色横幅,龙飞凤舞写着“祝伟大的我24岁生日快乐”。茶桌上还摆满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吃,披萨寿司汽水等等。地上毛毯中也布满了彩色花片。
嗯,确实不太符合美学观。
邹赛脸色不好看,也能理解。谁叫人家是专业美术家。职业病太强。
他一直站在那也不大好,毕竟今天是朋友生日,虽然朋友的品味是真的很差,但还是得给点面子坐下。于是,他只得随便选一个角落,正襟危坐仿佛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空间内,全然没有来时的。
一直这么久都没见到寿星李思衡,温常向裴些问了一句。
裴些回道:“他在厨房里,我去叫他吧。”
厨房难道是准备晚饭?温常打了个机灵,李思衡做的东西他尝过,一言难尽。还好他来前吃饭。
厨房里。
李思衡盯着桌上十四个生日蛋糕发难。
昨天订蛋糕时,商家给他发了好几个方案。过分的是,他每个都想尝尝。
于是就多买了一点。几乎每个口味每种款式都买到了。
李思衡胳膊肘戳了戳裴些:“待会推哪个上去当主蛋糕好呢?”
买的时候就是因为选择困难症所以全买了,现在都到家里餐桌上了,还是要做选择!
裴些是比较担心会吃不完,“你想先吃哪个?”
他平时不吃甜食,尤其是这种有很多奶油的蛋糕。
李思衡一手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一手拖着下巴,仔细对比观察,福尔摩斯式沉思后,灵光一现下定决心。
“就这个吧!”
双层蓝莓蛋糕。上层白色下层紫色,还有很多蓝莓装饰。
选好了就不再纠结。
此刻来的人越来越多,客厅的气氛不再冷淡尴尬。变得热闹起来。电视机里播放着《海绵宝宝》,除了两只小猫没有人在看。大家大多都是熟人,言谈之间轻松打趣。
看到蛋糕这么快上来,有人就欢呼。
林山期拆开了一包薯片正在吃,“这么快就上蛋糕?才刚开始呢。”
李思衡咳了两声,“这只是开胃餐啦。”
第一次受邀参加华国生日party,爱德蒙兴奋不已,更好奇华国人过生日会是什么仪式,为此还专门研究了一个下午,“有长寿面吗?我听说过生日还会吃寿桃,待会也会有吗?”
很有意思的问题,李思衡友好地回答:“没有。”
爱德蒙虽然面上没有表现的很失落,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好吧。”
裴些记得他刚才在厨房看到了好几捆挂面,是新买的。看来李思衡打算准备惊喜。
还有一个姗姗来迟的客人身上满是细雪,外面这时又下起雪来。窗外就是海湾,此刻漫天细雪纷纷扬扬,降临灯红酒绿的人间。
季玉,他也是失恋酒吧的一员,不过是林山期找到的乐队键盘手。
虽然后来林山期从kk那知道,一个乐队没有键盘手也可以组,但秉着集齐五福的强迫心理,他还是找了个键盘手。
这个人以前就是独立乐手,没在任何乐队待过,水平也不错。偶然路过forlatte时,被林山期招进去的。
他每次出行都带上全家家当。他的琴。像是游弋在都市传说的旅行者,到哪里哪里就是归处。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朝众人笑着赔罪。“抱歉啊,来晚了!今天学校有课,耽误了点时间。”
“18号还有课,你们那是兴趣班吗?这不压榨学生吗!”林山期问道。
“嗐!学生放假才有空来参加兴趣班嘛!”季玉耸肩,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到落地窗旁边,对他来说,好像窗外的雪景更吸引力。
众人对他的行为见怪不怪了,搞音乐的跟搞艺术的都一样不按常理出牌,自然也不能用寻常人目光看待他们。
裴些看他摆出自己的琴键,直接就开始弹奏音乐。第一首是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用电子琴弹经典曲。
这首曲子仿佛不是为派对吟奏,而是冬夜雪景的背景音乐。此刻,这是一个孤独者琴乐演奏的个人秀。
他偏头问身边的李思衡:“他就是你们乐队新人。”
李思衡:“对啊,怪吧。不过他水平好一流啊,感觉一下子就置身大型音乐会了。”
音乐会裴些也去过几次,也听过《月光吟奏曲》。不过这么独特的《月光》是第一次听。
李思衡感慨道:“多亏有他,不然咱们这鸡助乐队就是一盘散沙,各忙各的。他待在我们这,屈才了啊。”
裴些眼中含笑道:“是吗?我记得你是主唱。怎么样了?”
李思衡直愣住,然后浑身不自在,含糊其辞道:“也就那样吧……”
低估几句声音越来越小,不打算再继续聊下去,于是转移话题:“对了。你会什么乐器吗?”
没准你也可以来乐队。虽然没空。
裴些:“我会一点尤克里里。”
李思衡若有所思点点头。
好吧,是他没听说过。
刚准备摸手机搜一下,就听裴些继续说道。
?“尤克里里Ukulele,它是一种四弦的拨弦乐器,起源于葡萄牙,流行于夏威夷。也算是吉他乐器一族成员。?意思是‘到来的礼物’。”
“oo-koo-ley-ley”
“你可以这么读,”裴些一边帮他往蛋糕上插蜡烛,一边继续说,“我在国外上中学时向一个会音乐的朋友学过一段时间。”
李思衡突然很想听他弹,包括他家里可没有这种乐器,有点惋惜。
裴些嘴角轻扬:“你有兴趣了吗?”
李思衡说:“你教我?”
裴些:“好啊。这个也挺简单易学的。如果是古筝的话就有点难。”
李思衡耳朵动了动,眨巴眨眼:“你还会古筝!”语气中尽显惊讶。
裴些:“十一二岁的时候吧。听说奶奶在世是古筝演奏家,父亲就让我去学。”
李思衡有点不解:“是因为你奶奶会所以你也要会?”
这是个什么逻辑啊。
“父亲觉得这样爷爷会高兴。讨长辈欢心吧。”
“哦,”李思衡感觉再聊就有点过了,撑着下巴盯着他的侧脸,又道,“真的很难吗?”
裴些:“古筝有21根弦。”
嗯。确实挺难的。
光这数字就压倒一切。
李思衡又很想听裴些弹古筝了。
果然人都是渐变的。李思衡在心里唾弃自己。
蜡烛准备完毕。
人都到齐了,蛋糕也上了。
都起哄关灯许愿,直接吃了算了。
灯一关,客厅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透过玻璃窗外弱弱的微光照了进来,以及屋内蛋糕上的24根蜡烛火光,两种色调遥相辉映。每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月光》此刻也变成《生日快乐》。气氛分外恬静。
烛光映在李思衡的脸上,他闭上眼睛,神色柔和,皮肤白皙,面庞在暖光下显得光洁温润,洋溢着朦胧的美感。令人目眩。
流光瞬息间,裴些想,要是只有他和他就好了。想独占他的生日,只和他一起过。
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这个人,就在眼前。
裴些的目光此时是连他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不同于平时人前的绅士风度,是源自内心的柔光。
他的眼神未曾离开眼前人半步。
蓦地,四目相对。
李思衡睁眼的瞬间视线就偏向他。
他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比今夜的雪还要温柔。
蜡烛吹灭。
裴些依旧能找到那一双似蓝色星辰般的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神变得坚定,集聚于一个人身上。
然而就在一瞬间,他感受到这个人忽然的靠近。就这样毫无防备,裴些深吸一口气,便听到耳畔传来令人心乱的声音。
他听到了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若隐若现的触感,仿佛就在他唇边。在他不注意时,就会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说:“祝我生日快乐。”
心跳如鼓点,如震雷,如海浪,如雪崩。比他经历过得任何一次危机都要快。
啪!
灯打开。世界又一次恢复光明。
裴些神色上还留着一丝懵,左脸上多了一抹蓝色奶油。
李思衡是先把蛋糕上的蓝莓捏在手里,哈哈大笑。
“好啊你提前出招!知不知道谁过生日!”
“来来来一起玩!”
奶油大战一触即发。
最后蛋糕奶油抹的到处都是,强迫症邹赛客死在沙发。
李思衡和裴些到洗手间去清洗。
李思衡脸上的笑容散,扭腰撞了下裴些的腿:“你是不是生气啦?”
裴些佯装不高兴:“是啊。有补偿吗?”
李思衡眉眼一弯:“张嘴!”
裴些听话张开嘴,一粒小蓝莓落入口中。
李思衡也往自己嘴里塞,说:“吃吧,不要浪费食物。”
清洗完后,他擦了擦手说:“走吧走吧,他们的游戏要开始了!”
他把毛巾递给裴些,就要急急忙忙的出门。然而,只跨出第一步,就被裴些叫住了。
裴些笑着说:“衡,祝你快乐。”
李思衡也笑了,笑得比对方还开心:“you too.”
the fourteen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