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些的协助监工下,三个alpha将别墅被搞乱的各个角落都清理干。
李思衡原本是打算请清洁公司来的,不过被裴些止住。看样子裴些比之前更生气了,虽然他生气起来比跟平时表情管理的也没什么两样,但行为上变得更加苛刻。
三个都是富家少爷小姐,只知道玩,不知道收拾,什么时候干过这苦活。裴些,今天就给他的好朋友们上了一课。
对此,李思衡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弄乱的,不然他不也要加入清理大队吧。
裴些的苛刻再对付李思衡没有表现在打扫卫生上,但在表现到了其他方面。
比如,李思衡需要通过亲吻,或者肢体接触求裴些消消气理理他。
这个方法倒是很受用,裴些只能无奈地给予回应。因为外面有三个alpha电灯泡太亮了。李思衡只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或者房间里才敢怎么放肆。
李思衡带他参观他的主卧,主要是二楼也只有这一个房间能待人了。让他叫他开门的一瞬间,又关上门。
在裴些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才自己先溜了进去。他眼疾手快地收掉了床上的黑T恤,又铺好床单。还好李思真的血没有乱流。不然他会现在冲出去打死他。
确认能坐之后他才开门。又小声向他道了一个歉。
裴些进来就闻到了紫罗兰香水的味道。气味和他的信息素很像。他看向李思衡。
李思衡以为他发现出了异样,赶紧说:“要不换张床吧。”
李思衡下定决心就打电话。
裴些不大理解但还是没有阻止。安静的等他打完电话,才问。
“怎么突然就换?”
“因为,这张床太小……”好糟糕的借口。
“两个人的话,是有点小。”
李思衡:“……”
突然怀疑自己另有心机了。
其实并没有。
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明明现在没人,却比有人的时候更紧张。牵着人的手都在冒汗。
楼下面传来声音。是裴些定的午餐来了。也可以说是晚餐吧。
李思衡和裴些一起下楼。看着他们已经围在一起,他们也打算加入进去。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阿麦突然递给李思衡一叠纸,说:“我刚刚在楼梯上捡到,这是不是你的?”
在其他人还没看清楚上面的字时,李思衡一把抢过来藏在怀里。之后又偷偷瞄了裴些一眼,看到他并没有发现异常或产生兴趣,李思衡才松了口气。
其他人倒是有兴趣。
陈一舟:“是什么是什么!”
李思衡随便忽悠,找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没什么……房地产而已。”
主要是他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什么好借口。
一切收拾好,朋友终于可以走了。裴些不想开车送他们,让司机把三人都送走。
红色的天幕褪去,青蓝色夜笼盖海湾,一片幽蓝无垠。远方盏盏渔灯泛起光,轮船。别墅恢复如初,安静如初。
李思衡想起自己怎么大还没做过船呢。就跟身边人说:“我们以后环游世界好不好?就坐船去。”
裴些站在他身边,也看着海:“好啊。然后你作船长,我就当你的水手。”
想象一下裴些穿水手服,李思衡忍笑,好吧还是想象不出来。
即使身处黑暗之中,李思衡也感到轻松了不少,不用再猜忌再多虑再害怕。
只要有裴些陪着他就好。
天上无月,但星光闪烁。点缀夜幕。自上往下流泻,映入银海中。
再等等我吧。
很快就结束了。
…… ……
今天没有晚霞余晖,天空白中带青。仔细看还能看到如珍珠般镶嵌在薄纱的星,清辉微光。
车上,李思真啧道:“今晚还有雨呢。我讨厌下雨。”
坐在一旁的李思衡保持沉默,神思却因为他的怨词飘到四年前的一个雨夜。
他第一次见路征淮。其实也说不上见。毕竟连面都没看见。他只能听到风雨交织而来的呼啸,和一个男人低沉平静的声音。
可就在前天,他终于见到这个男人的正脸,却又觉得从未见过这个人。
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就像那个雨夜是场难以言说的梦,成为遗忘的孤岛。
“你在发什么呆呢,哥哥。”
李思衡猛然出巨大的思想裂隙剥离出来,回到现在进行时。他仅仅瞪了李思真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这一次路老爷的生辰宴不仅仅是只为了庆生,还有他会在聚会上宣布他的继承人、家族下一任掌舵人。
李思真说李家希望是路征淮。虽然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他是路老爷的长孙。同时也跟李家利益关系最密切。其他的路家人更是一群烂泥博不上墙的。
无论真相是怎么样,还是他们想另谋打算。今夜之后都会结束,李思衡也对这个所谓的真相不感兴趣。
聚会的地点定在路家的庄园里,离市中心比较远。车已经开到郊外山上。这一整片区都是路家的地盘。
一想到这里,李思衡不得不佩服你家的勇气和野心。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今晚鹿死谁手,就此而定。
三四年没穿过西装了,正式的有点过分。尤其是领带勒着脖子的时候,总感觉到异样的难受,像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李思衡整了好几遍才舒服一点。但一到路家家门口时又觉得很难受了。
李家车没有在门口停留很久,也没有保安下来检查,确认了一遍就放行了,但其他的车却要等会儿,再三确认。显然对李家颇为放心。
庄园已经来了很多人,交谈饮酒,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上流社会的礼节和端庄,只有不经意间隐隐流露轻慢。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李思真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挂着没变过,是最常见的天真温顺。这一个表情他拿捏的恰到好处,也是多年练就出来得心顺手的工具。
一个人把自己都当成工具,还能把别人当成什么呢。
礼堂中间坐着一位老人,周围围着几个年轻人。老人看见李思真,眉目舒展开来,招手让他过去。路老爷子看上去慈眉善目,说话时也很缓很慢,看上去就很平易近人。
但这只是对李思真而言。真正了解这位老人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威严固执且控制欲很强的人,连对自己的后辈严格要求,苛刻至极。只有在李思真面前再展现出慈爱的一面。
很多人都发出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孙子。为何会对一个陌生晚辈如此亲近。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一个小孩几年前救过他,反正李思衡不信。就算真救过,恐怕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老人没有看过李思衡一眼,想必都不知道他是谁。李思衡也不必特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因为现在还不是他登场的时候。
李思真说了,等他信号。等路征淮一到,就轮到他上台表演了。
现在还不到时机,先溜了算了。在这里看李思真和老人融洽交谈实在是过于没意思,旁边老人的晚辈们眼神中的阴暗都快要溢出来,化作蛇蝎咬上李思真的脖子。这种明枪暗箭的场面不看也罢。
宴会过于无聊,又没有一个熟人。李思衡犹如一只看不见的阿飘绕着山庄宴会无趣地转圈。
富人的八卦千篇一律,不是在拉生意拉人脉,推亲戚推相亲。偶尔听到有意思的竟然还是有人谈论晚辈的学习成绩,家长真是苦口婆心。还好现场没有老师,不然他以为来家长会了。
宴会上的食物看上去颇为美味,在美食的不断诱惑下,李思衡选择偷偷尝了块饼干,又偷偷拿了一块。一块接着一块,最后竟然败在了饼干下。
路家的厨师请得真的好,以后散伙了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啊。
李思衡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边小心地啃嚼。躲在角落观察周围的人。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思衡像兔子长了两只长耳朵一样警惕飞速地转身,将饼干藏进口袋里。
来人真不巧,真是路征淮。
远眺了一眼,李思衡只看见李思真和路老爷相谈甚欢。李思真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远远的朝他笑了下。但这并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信号。
这算什么让他随机应变、自生自灭,跳过中间部分,直接打终极BOSS吗?
李思衡暗骂了一声,想直接绕开路征淮离开。
不过,路征淮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这里人多,这傻逼不再像上一次见面那样释放酒气冲天的信息素。说实话,他现在都有点雷红酒味了。
男人依旧是那副坏坏的笑脸,每一个微表情都标着不怀好意。幽暗似渊的眸子此刻泛着潋滟的笑意,一步步朝他靠拢。
“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好阴森啊。比李思真还更上一层楼,原地封号阴森男公爵罢。
李思衡忍住恶心说:“路征淮,你别得意太早。”
路征淮顿了顿,歪头眯了眯眼:“你叫我什么呢?”
李思衡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连退了好几步。饼干渣都撒出来了。
没等他在劈头骂过去,路征淮露出了一个比刚才更不羁放纵的且更危险的笑容,“你不应该叫我老公吗?”
“你还要叫我大爷呢,滚滚滚!”
李思衡很不耐烦地驱赶他。又飞望了李思真一眼,发现这个人真的非常不地道,现在难道还不是时机么。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李思真宁愿把自己撞成植物人,也不愿意摊这趟婚姻的浑水。死活先放一边,光恶心就能把自己恶心死。
可路征淮偏偏就爱恶心人,而且恶心人还不自知,“亲爱的,我们可是合法夫夫。”
“如果夫妻关系是靠一张纸盖章定论的,我只能说呵呵。”
两人的互动招惹到其他人注意,众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大家可能不认识李思衡,但肯定认识路家的太子爷。
现在情形可真不好,难道要提前行动。
李思衡正想找机会去李思真那里问问,手腕却被路征淮紧紧攥住,耳畔传来这个男人的声音:“你想去哪呢?老婆。”
糟了。
李思衡刚想呼叫,周围围着的人就被路征淮一个眼神警示纷纷后退,他自己也被突然堵住嘴。
路征淮:“好了老婆,不要生气了。我们去别处交流。”
男人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简直可以说是粗暴。一路上振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而且越是反抗,越是起反效果。
宴会上的人好像都习惯了他的这种行为,或者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路家真是全势滔天,真的都应该下地狱。
李思衡被带走宴会的最后一眼,依旧看向李思真的那个方向,李思真挡住了陆老爷子的视线,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不由两眼一黑。
这就是最大的变数,是吧?
都拿他当傻子耍呢。
李思衡被带到没有人阴暗的林子里,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路征淮绝对是有什么大癖好。
林子里很快充满了波尔多红酒信息素。李思衡最终还是忍不了了,吐了一地。只可惜刚才吃进去的饼干,还没来得及消化。
不行,太亏了。
就算挖不到那个厨子,也要让林山期进修好好学学。最好是拿到秘方。
他摸了摸口袋,还好东西还在。
不能耽误太久,这么浓的alpha信息素很有可能会诱导发情期提前。
“路征淮,你把我带到林子,不会就是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吧?”
“你竟然问我个。那我只能告诉你对啊,宝贝,我就喜欢刺激。”路征淮的声音藏在暗林之中,“亲爱的,等会儿我弄你的时候,被人撞见你会尖叫吗。”
“我会杀了你。”
“那我希望你的声音大一点,这样话会有很多人看见你的样子。”
一双黑暗的大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嘲讽的话被关在嘴中出不来。没有了声音,他只能通过双手慢慢的摸索。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需要快点找到破绽。
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希望你明天有一副完整的尸体。早在林中看上去很不雅观,不过也挺配你的。
一滴水从天上落在他的半边脸颊上,受重力顺着面庞滑落入无底的黑暗。一滴之后,紧接着是无数堕入黑夜的雨痕,漫无边际。而静谧的林子如漩涡一般吸纳着从天而降的雨水。
李思衡猛然睁眼。
就是现在!
尖锐的针管刺进对方的皮肤,只听对方一身吼叫,恍惚轰然倒地。蜷缩在地上抽搐不止。
喉咙被释放出,李思衡颤抖着呼吸,全身都在战栗。
雨夜真是酣畅淋漓。
这就叫作报应不爽。
…… ……
因为雨,宴会的人纷纷躲进屋里。即使雨越下越大,也影响不了宴会中的众人,院中的灯光营造出朦胧的光景没人去看,只有沉浸在华灯下谈笑风生才是正事。
没人在意雨声婆娑,也没人在意雨中缓缓走来的身影。
身姿笔挺,如紧绷在弓弦上的长箭。
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风雨飘过身上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孤独的气息。
他的左手下垂,红色的液体和雨水混合一起落入黑色的泥泞之中。
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出现在宴会上,身上带着血,气场却一点也不弱。
刚还温馨融洽的聚会瞬间丧失了魔法般噤声。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似乎是在看一个不速之客。
“爷爷,我来晚了吗?”
路老爷:“淮儿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出了点意外。不过,现在不会有意外了。”
“爷爷,路家的继承人您有人选了吗?”
没想到他一来就这么开门见山问,会场的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眼中全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淮儿,你还要问什么呢?除了你,还能有谁?”路老爷突然反问。
来的人吐了口气,声音却很冷:“那就好。”
“这个继承权我不要了。”
场上一片哗然。
男人的话却还没有说,“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可以拿走了吧?”
路老爷摇了摇头,“为何要把人往死里逼?小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几岁的时候?上初中吗?”男人笑了,仿佛是个苦笑,“你们不愿意还,我就只好亲自来。现在我来了,又要我的命。”
“爷爷,我步步紧逼吗。你看看你庇荫下的人都是什么。是纸包不住火。”
一道惊雷如警钟劈醒在场的所有人,闪电化成银蛇撕开了黑色的夜幕。
“也可以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the twenty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