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时,叶淮正趴在桌上补觉。白嘉礼的大嗓门把他惊醒:"卧槽!江哥又是第一!"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还有人嚷嚷着让江厌请客。
叶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慢慢聚焦在那张雪白的成绩单上。他顺着榜首江厌的名字往下看,第二、第三...手指无意识地往下滑,终于在第二十七的位置找到了自己。这个数字像根刺,狠狠扎进他的视网膜。
"叶淮,你考得怎么样?"前桌女生转过头问他。
"还行。"他扯了扯嘴角,把脸埋进臂弯。耳边传来同学们的议论声:"江厌物理又是满分""数学最后那道大题全校就三个人做出来"...每一句都让他的胃部绞得更紧。
下课铃响得刺耳。叶淮抓起书包就要走,却看见江厌的黑色笔记本还躺在桌肚里——那是上周借给他复习的,扉页上还留着咖啡渍。他犹豫片刻,还是把本子轻轻塞进了江厌的抽屉。
走廊上的阳光白得晃眼。叶淮靠在栏杆上,想起考试前夜他努力看他的笔记的场景。江厌还发□□问他准备的怎么样,当时他信誓旦旦说"这次一定能考好",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喂。"
叶淮浑身一抖。江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还有道新鲜的划痕——是前天帮他搬书时刮到的。
"笔记看完了?"
"嗯。"叶淮盯着自己的鞋尖,"...谢谢。"
江厌似乎想说什么,但白嘉礼突然从后门探出头:"江哥!老许找你!"他皱了皱眉,转身时校服衣摆擦过叶淮的手背,像片羽毛轻飘飘地掠过。
接下来的三天,叶淮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避而不见"。早读提前十分钟到校,午休躲在图书馆,放学铃一响就冲出门。有次在楼梯拐角差点撞上江厌,他直接转身钻进了男厕所。
第四天中午,白嘉礼拍着桌子问:"你俩搞什么冷战呢?吃饭去不去?"
江厌合上习题册,点了点头。叶淮却把脸埋在臂弯里:"你们去吧,我不饿。"
等教室空无一人后,叶淮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懊恼地按住胃部,抓起饭卡往外走。经过二楼厕所时,一缕青烟飘出来,混着薄荷味的烟草气息——是江厌身上的那种气味。
叶淮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却听见烟头碾灭的声音。"跑什么?"江厌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嘲讽。
"...上厕所。"
"厕所就在我后面,你跑哪去上。"江厌靠在瓷砖墙上,指尖还夹着半截烟,"你躲我四天了。"
叶淮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他硬着头皮钻进隔间,磨蹭了足足五分钟才出来。江厌居然还站在原地,正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烟灰。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叶淮原本想去食堂的计划彻底泡汤。
教室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叶淮翻开物理试卷,却被一道力学题难住了。草稿纸上画满乱七八糟的辅助线,像他此刻纠结的思绪。他泄愤似的抓了抓头发,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游戏音效。
"对A点取矩。"江厌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先用牛顿第二定理。"
叶淮愣住了。江厌继续道:"第二问先用牛顿第一定理求出加速度再套入第二定理,第三问..."他突然把手机一扔,"你他妈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江厌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叶淮发现他的下眼睑泛着淡淡的青,像是很久没睡好。
"我...没考好。"叶淮终于挤出一句,"对不起你的笔记。"
江厌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他猛地拉开抽屉,掏出一沓装订好的纸张拍在桌上——那是叶淮这半个月所有练习题的错题集,每道题后面都附着手写解析,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二十七名怎么了?"江厌的声音罕见地提高了八度,"你他妈看谁停课三周第一次月考还能考到这个班的27名吗?你当这个班都是吃素的是吧!这他妈都是全校前50名的学生。随便拿一个去别的班都能把全班干趴下!"
叶淮的指尖触到纸页边缘,那里有被咖啡晕染的痕迹。他突然想起住院时,护士说有个男生每天都来,却只在病房外站着。
"本来就是我找老许说要辅导你的。"江厌别过脸,耳根泛红,"教得乱七八糟,你能考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很好了。何况教不好也是我的原因"
白嘉礼就在这时踹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桶泡面:"江哥!你要的老坛酸菜!"他夸张地嗅了嗅,"哇靠,这什么气氛?"
江厌夺过泡面,把其中一桶推到叶淮面前:"现在你欠我更多了。"他的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以后我就是你老师,有问题随时问。"
叶淮的眼泪差点掉进面汤里。他低头搅着面条,突然听见江厌补充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叫声爸爸听听?"
"滚!"叶淮的刚出来的眼泪,突然因为他这一句话憋了回去。他把纸巾团砸过去,看到他这样子好贱啊,好想把他掐死。本来还想感谢他的。算了以后都不理他了。他这种人就活该。
下午的课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顾着想中午的事
放学时,他发现桌肚里多了本手写习题集。牛皮纸封面上粘着便签:「今天中午嘴贱。赎罪。——江」翻开内页,每道题都标着难度星级,最简单的那页折了个角,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走不走?”江厌和白嘉礼站在前门等他。
“叶淮和上了习题集塞进书包,朝前门走去。
夕阳西下,两个影子被拉得很长。走在前面的那个突然回头:"喂,明天开始晨读提前半小时到。"见叶淮瞪大眼睛。
江厌恶劣地笑了:"怎么?爸爸管得严点有问题?"
叶淮追上去踹他小腿,两人在铺满金色梧桐叶的校道上扭打成一团。远处传来白嘉礼的喊声:"你俩等等我啊!"而蝉鸣声突然大作,仿佛夏天永远都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