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臭的,潮湿的气息疯狂地钻入了我的鼻腔,野兽近在咫尺的嘶吼好似炸雷一般响彻在我耳畔!
猛然从黑暗中睁开眼的同时,我站在一片被阴影笼罩的草地上。脑中多出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这是梦吗……
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沙沙沙——”树叶扑簌簌地响。
凉飕飕的风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吹来。头顶间传来奇异的“触感”,似乎是有什么液体滴在了发顶上。
压迫和危险的气息兜头浇下。我顺势抬头,却猛然对上了一双巨大、发黄的眼睛,此刻似乎正因发现了猎物而兴奋地放大着。
这双眼睛的主人的身量足有九尺高,我几乎被它完全罩在阴影里。
只见它虎背熊腰,浑身青黑,巨首一晃百兽惊,四脚一踏天地陷;脑后大红冠,一张血盆口;双眼寒映雪,利爪锋似刀;疾速远胜迅豹,猛力大过九牛。
是塚寅。
这种妖兽有极强的破坏力,速度快,喜阴,却不畏火。虽不算极不好对付的罕见妖兽,但寻常修士却也要费些心里解决。
我只觉毛骨悚然,慢慢往后挪去,生怕激怒它。
月光被树枝枝丫挡住大半,周围暗得让人不安。不知名的树木影影绰绰,生长得毫无规律。
而塚寅似乎已经确认了我并没有太大威胁,也闲庭信步地向我靠近——
一步。
两步。
……
很快,我的后背抵上了粗糙的树干,我退无可退了。
塚寅随之停下了,与我保持着大约三米的距离。
我从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洞中看到了……一副与自己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脸。
如果是梦的话,快醒来吧。我近乎哀求地想。
但在那记忆中,这具身体的主人的经历是我,江周宁,在原世界作为一个大学生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与原主名字仅有一字之差,却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些经历无比完整,事无巨细,竟是“江淮宁”,也就是原主七十多年的光阴。
古代,修仙,逢椿门。
而这段记忆的最后,是江淮宁接了任务,和同门来一个叫“南家村”的村庄排查异象时,二人分头行动寻找线索。
脑中的迷雾驱之不散。见我许久没有动弹,那巨兽好似已饥渴难耐,不疾不徐地朝我走来。
它那张巨大的嘴没有闭上,露出了密而多的牙齿,其中还卡着不知名生物的肉类残渣。
糟糕!
我下意识要去摸腰间,手掌却擦过了身后树干上的倒刺。
“嘶…!”我腾地缩回了手。
手掌上的血痕并不浅。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沿着掌间的纹路一齐流了下来。
痛感刺激着神经,也终于让我彻底认清了现实:
这不是梦。
没等我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塚寅仿佛被血腥味刺激,已经迅速俯下身蓄力,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
好快!
我立即往左侧一闪,堪堪躲过。
而我原本站的地方已经烟尘四起,由两人才能勉强环抱住的树干被它的动作压断。
“轰——!”
大树向后重重倒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我此时已顾不得手掌上的新伤,循着记忆想要从腰侧抽出双刀架在身前。
明明是“我”用了这么多年的刀,本应该是运用自如,得心应手。
但此时我提着这两柄刀,就跟拎着两把水果刀没有区别。并没有我设想中的契合。
这刀还认主?认的貌似还是壳子里的灵魂。
我悻悻地把刀重新收进鞘中,我总不能指望着用水果刀一下一下把怪物捅掉血吧。就算我真的得手了,自己估计也早被挠死了。
我想着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塚寅扑了个空,调转身体,转眼又要朝我扑来。
我一边观察周围适合的躲避点,一边快速思考对策。
……有了!
脑中灵光乍现的瞬间,我决定赌一把,在又一次避开塚寅攻击的同时飞快捡起一旁地上的一枚叶子,随即念动记忆里的口诀:“飞雁予书,百花传意,逢椿门独门皆传---〔飞花令〕!”
掌心中的叶片边缘发出淡淡的白光,叶片里传来同门沉静亲切的女声:“莫慌,我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