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过后,姜无恙忽然变得忙了起来,连续好几日上完早朝后就一头钻进御书房,也不来裴吟松这里整事了。
不过裴吟松也乐得自在,他在御花园逗逗鱼弄弄鸟,看似认命,实际上。。
也只能绞尽脑汁的想逃出去的办法,但该从哪步做起呢?
他想过买通宫中的小太监,让他出去打探关于柳清淮的消息,可他该用什么买通呢?
他如今只是被困在这四方宫墙中的战败将军,没有钱财与声望,甚至不如皇上身边有月钱的宫人,干得好了还能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
他也想过逃出去,但暂且先不说皇宫守卫森严他能不能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呢?回国?给百姓们带来祸患吗?无从得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日,也许几月,晚上,裴吟松屏退下人——这么久了他依然没有让旁人在房里伺候的习惯。
吹灭红烛,正准备就寝时,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安宁:“皇上驾到——”
刚上塌的裴吟松还没来得及起身穿外衣,姜无恙就大步走了进来。
裴吟松穿着里衣跪在地上给姜无恙行礼,却久久没有听到“平身”二字,他也不抬头去看姜无恙,默默无言,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一声极其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起来吧。”
裴吟松跪的有些腿麻,他站起身:“陛下这么晚来这有事吗?”
姜无恙径直走到床边,冷声道:“自己过来。”
裴吟松没有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姜无恙轻笑一声,拍了拍手,两个暗卫便应声出现,“把他的衣服扒了。”
两个暗卫朝裴吟松走去,裴吟松虽是将军,可暗卫也自幼习武,甚至更胜一筹,裴吟松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人,他警惕的看着两个暗卫,一步步后退,直至抵在桌沿,退无可退。
姜无恙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不,自己过来。要不,他们把你扒了丢过来。”
裴吟松嘴唇发白,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姜无恙,见此,姜无恙挥挥手让暗卫退下。
刚走近,裴吟松便被姜无恙一拽,接着被摁在床榻上。
白色里衣松松垮垮,屋内又一片黑暗,裴吟松只能感受到姜无恙的横冲直撞。
不多时,裴吟松被姜无恙按着趴在床榻上,左手被反剪在背后,右手被扣着放在一旁,全身脱力。
姜无恙的头埋在他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其间,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低低的喘息声,既是姜无恙的,也是裴吟松的。
忽然,姜无恙低笑了声,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你还想着你以命相护的那些百姓呢?他们现在只知他们所敬佩的裴小将军战败被俘后,为保全性命,屈身于床榻之间,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一字一顿如同匕首利刃般穿透裴吟松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还有这消息传回京后,你爹娘气急攻心走了,你的爱人也已经随他们去了,武安侯一家,已经在京中销声匿迹了,”裴吟松的瞳孔骤缩,手指也掐的泛白,但话音未落,“你不知道吧?这些谣言,可都是你最敬重的君主,陈鹰萧传播出来的。”
霎时间,裴吟松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他战败的原因就是缺乏粮草与援军,但未遭遇自然灾害,援军与粮草怎么会无缘无故延期抵达呢?若是有人为之,那是否太过显眼?没有天子的默许,又怎会成功?
再加上这次陈鹰萧散播的谣言,种种迹象都指向他忠心耿耿的君主——陈鹰萧想要除掉他乃至武安侯一家!
可这是为什么呢?裴吟松的眼中罕见的浮现出迷茫。
是功高盖主?担心他起兵造反?难道陈鹰萧还不了解他吗?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在陈鹰萧还是三皇子的时候……
没等裴吟松思考出儿时好友这么做的原因,姜无恙就轻笑一声,道:
“裴将军还真是天真,陈鹰萧自幼长在深宫中,母妃又不受宠,能活到现在,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权利的重要性,而在权利面前,其他的,不值一提。”
裴吟松的眼神缓慢聚焦,但随之,眼中的灰暗更添一层。
是啊,没有父皇的疼爱,没有母妃的助力,能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陈鹰萧又怎会是不慕名利,重情重义之人呢?
更何况是对待他这个手握重兵,民心所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