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穿越

    三月天,杨柳如烟。

    春光灿烂,官道旁桃花、梨花开的明媚,空气里都有一丝阳光的喜悦。

    此时,从眉山远赴徽州赴任的黟县的知县一家,不出来晒晒眉山难得一见的春光,疏散疏散筋骨,竟反常的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躲在马车里。

    光线一点点进入程明月的眼睛,从迷蒙到清晰,看着旁边有些陌生的两张面庞。

    “我这是在哪里?”

    记忆一点点回笼,昨日是一年一度的双十一大促,狗公司让他们营销部连轴转了一个月,正点下班就算早退。

    程明月一个月累的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成埃落定活动结束,撑到爬回出租屋,一阵阵心绞痛令她难以呼吸。

    三分钟的最后时光,除了后悔上大学后没有好好陪伴过父母,就是怎么没有死在黑心公司里,捞一个工伤。

    “滴滴,检测到宿主怨气值达标,本系统将把宿主送往下一个世界,为避免宿主成为厉鬼,天使系统给宿主两个选项,一、给予宿主一个金手指;二、实现宿主一个愿望。”

    有重活一次的机会,程明月很高兴,终于从狗公司解脱了,还有漫长的人生继续体验。

    她从小就是同学口中驰名妈宝女,她家庭氛围很好,爸爸工作轻松,经常陪她一起玩,还烧得一手好菜,妈妈是农业教授,说话有深度、有趣味,就是可惜,工作以后一年也难回一次家。

    不需要深思,没有金手指也可以发家致富。

    父母却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的突然死亡,父母要怎么面对,“系统,我的选择是,实现一个愿望,我要带父母一起穿越。”

    她有些紧张担心,马上加上:“可以吗?”

    “滴滴,宿主已选定,天使系统这就送宿主一家穿越。”

    看着面前的两张陌生面孔,程明月陷入犹豫,这真的是她的亲爸妈吗?

    先醒的是原身的母亲,眼睫开始微微颤动,慢慢的撑坐起来,莫名身体轻快了不少。

    程明月思考了一瞬,两人大眼瞪小眼太尴尬,趁面前的妇人不注意,缓缓歪靠在车壁上。

    程母拉起帘子,外面的世界印入眼底,这是哪?

    不过半柱香,程父也醒了过来,看着正对这他的妇人,摸了摸后脑勺问:“同志,请问一下你是谁,咱们现在在哪里?”

    “同志?”程明月飞快的分析了一下,他必定是近代中国以后的人。

    程母不同,面前这位越看越像自家的憨货,又是摸后脑勺,又是翘脚。

    自家老头子最近痴迷抗战剧,走哪都喊别人同志。

    再观察一下对方神态,直到看见这位“同志”,似乎还在适应这双没有斜视的双眼,眯着眼睛左右乱瞧。

    程母才凑过去,忍不住开口说话:“程老头子,还是你吗?”

    看着对方眼里浑似自家老婆的机警,还有一点威胁。

    再不说话,妻子眼泪马上要流出来了。

    程琅慌着说:“是、是、是我!”

    程父小声回道:“傲寒你不要过分,你还想要谁当你老公,壳子变了,芯子还是你认识那个,现在我可不是老头子了,话说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二人此时心里都默默盼着,旁边这个昏睡的姑娘,醒来后是他们的女儿,这样好歹他们一家三口,即使身在陌生的世界,还是一家团圆的。

    程明月心里乐开了花,还是亲爸妈好啊!

    再逗他们一阵,就说实话。

    一声禀报,打破了二人忐忑的氛围,也让程明月来不及说出身份,“报!县尊,已到黟县。”

    程父指了指自己,面露疑惑,“我?”

    又急忙应道:“我知道了,这就下来。”看妻子泪痕擦干净了,才率先下了马车,扶了一把妻子,和刚醒的女儿,假作不慌的对衙役问到:“我们住那?可有急务。”

    差役看了一眼艳如牡丹的县尊女儿,少年微红,低头回道:“回县尊,请随小人前往后堂安顿,旁的事到也不急,县尊空缺了一段时日。”顿了一下,胆怯地看着程琅,“后堂有些破旧,就怕委屈了您一家。”

    差役陪着走到县衙,远远就看见李县丞、章主簿率着一行差役,在县衙外迎接新到的县令。

    差役禀报了一声,说明程琅身份,李县丞、章主簿齐齐躬身一礼。

    李县丞面若银盘,看着就是个好说话的胖子。而章主簿高挑细瘦,尖嘴猴腮,长的似乎有些刻薄凶狠。

    一路上李县丞滔滔不绝地介绍,徽州自古多有文人墨客,文气斐然,是个政通人和的好地,听地程明月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行人行至后堂,古代县尊的屋子远不如现代农村二层小楼,确实破败,年久失修的像国家保护的历史古迹,屋顶破洞,现下阳光明媚是晒日光浴的好地方,日后下雨,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写照。

    程琅挥挥手,尽量从容地说:“诸位同僚,今日就送到这,容我一家安顿下来,再与大家叙话。”

    李县丞、章主簿都退了出去。

    三人各自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梅傲寒试探的问到:“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程明月掐好沉默三秒的时间,留给爸妈足够的惊吓,突然灿烂的笑出声:“我叫程明月啊,爸妈不认识我了吗?”

    三秒的沉默把程父程母吓得半死,生怕答案不是他们期待的。

    “小鬼头,你想吓死我和你妈吗?”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们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程明月把来龙去脉说给父母听,她父母也是豁达的人,上一辈都故去了,他们也没有什么牵挂,一家三口只要还在一起就很好

    程琅看妻子脸色不好,哈哈笑到:“还是咱们明月乖,走哪都想着爸妈。”

    梅傲寒却再也按耐不住,眼泪簌簌而下,不等程明月猜母亲意图,就感受到妈妈温柔的抚摸她的背心,哭道:“月月一个人在大城市这么累,怎么不回家,你还怕我和你爸不养你啊!”

    程明月低下头,望着妈妈的眼泪,小声回道:“人家不是怕这个,是觉得大城市机会多,再闯闯说不定以后就不累了。”

    程父连忙打圆场,“都过去了,你不哭了,也别怪月月,咱闺女还是很想着咱的。”

    如今一家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了解打听情况是第一要务。

    程琅陪他们一路的老管家也坐下,拉起管家的手问到:“老伙计,你可以说说我的生平吗?”

    管家秦叔,在程家服侍二十余年,震惊的瞪大眼睛,哆哆嗦嗦的跪下,“家主您没事吧!就算皇上贬您,也不要哀毁过度啊。”

    程琅急忙去拉秦叔,程母偷偷顶了他一下,露出一副忧愁万分的样子,“家主最近休息的不好,忘了些事,我说他还不信,还是请你说一遍替我作证。”

    秦叔这才开口:“家主是元德八年的进士,之前在京中当五品翰林侍读学士,圣上……疑您结党,所以将您贬谪。”

    三人都大概明白了背景,程父的原身也是倒霉,被贬的老远,回京无望。

    看着破洞漏风的茅草屋顶,程明月拉拉爸妈,“你们找找银子,咱修屋顶。”

    摸遍全身,再翻箱倒柜,程母摸出五十两,程父摸出十两,看原主不是贪官,人设倒是好维持了。

    程母提议,“还要打扫完院子,才能住人,要不我们去住酒楼吧!”

    住古代酒楼三人都没有体验过,一致投了赞成票,程明月挽着程母蹦蹦跳跳的往街上溜达,程父在后面跟着。

    自从她工作之后,这种无忧无虑的咸鱼生活就没有了,虽然到了古代,县城街上不甚繁华。

    但好在天公作美,三月的小江南,烟柳画桥,又有父母陪伴,还是躺平好啊!

    徽州承自江南的温婉,小桥流水,黑瓦白墙,程明月一行沿路走来,尽赏春光,卖糖人的,耍猴戏的,一派欣欣向荣。

    徽州山水多,富商也多,小小县城也有酒楼三家,程母知道丈夫、女儿都是馋猫,定了饭菜最不错的一家,付了一两定了两间房,再订了一桌席面,临窗对食。

    臭鳜鱼,红烧羊肉,换了古代的身体,看见油腥三人都咽了一下口水,白菜豆腐,还有一点白菜上晨露的清香,微缠着一点豆腥味,全然是自然的味道。

    程父大口扒饭,“乖女快吃,这个好香!”

    她爸果然走哪,都是干饭达人。

    程母看着女儿也全是离别多日,重新温馨生活的怜爱。

    程明月看着爸妈,有一种大学刚放寒暑假的感觉,刚开始回家他们满心满眼都是爱意,之后就想让她,帮家里做家务,爱荡然无存。

    程明月清清嗓子,跟父母讲,一路想出的县令三步计划:“我们先进行市场分析,了解为什么百姓有什么难处,最好敢一件得民心的大事,再打造爸的个人IP,塑造一心为民的好人形象,让百姓愿意相信爸。最后我负责画上以后带他们致富的图景饼,未来利益更大,妈妈负责发挥种植特长,不愁百姓不买单。”

    爸妈并没有程明月想象中的高兴,眼神虽有对女儿的自豪,但多的都像在说,咱们闺女再外受苦了。

    依靠酒楼食客打赏的帮闲,争着抢着帮程琅端外面的小菜,“邻街的张姨做的蒸菜可是一绝,客官您看荤菜五十文,素菜三十文。程明月想试试,看着父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

    程父交了八十文,酒楼内交谈声不绝,空气有些闷闷的,程明月跨出酒楼,只见帮闲们再把工作分给几个乞人,强壮的乞人再推给弱小的,层层盘剥。

    最后整个酒楼的外带,都推给了一个满身血污,左脚低右脚高,路都走不稳的,瘦弱青年。

    被人欺压,他也不抗争,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家猫,用蹒跚步伐,一点点从东街西街叼回食物,明明眼神里全是长期饥饿,带了的对食物的渴望,却不得不交出,从帮闲那领到的钱,又全被强壮的乞人掳走,给他的只有拳打脚踢。

    谢衣被打不是一日两日,今天却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

    程明月看到打人,连忙阻止,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帮闲和乞人回头,盯着娇滴滴的眼睛都好似发绿光,瘦弱青年刚被打的没有声息,现在默默爬过来护住女子,似乎在用身体说,别管他了。

    程父程母闻声急忙跑了出来,生怕女儿吃亏。

    程明月却一点不慌,她可是十年老营销,看她不把他们忽悠瘸。

    乞人却率先耍起了口舌之力,“小娘子好生美,站出来主持公道,是看上了这傻小子。”

    三两不怕事的人开始驻足围观。

    “王法有说,当街打人要罚劳役一年,劳役要自备口粮,你们现在身上有一年吃饭的钱吗?”

    “还不快放人。”

    人越来越多了,想打人也不好在动手。

    帮闲和乞人没有读过书,被唬了一愣,她懂律法至少是官家小姐,可不好得罪。

    程明月眼神凝视着闲汉。

    “再者说,犯了王法,成为罪民,你们这辈子没有前途就算了,你们的孩子也没有办法读书进举了!”

    闲汉打杂多年也算薄有家资,还想让小儿子读书,光耀门楣,连忙让乞人放开那小子。

    谢衣被他们推到了这姑娘面前,这是落难以来,第一个愿意帮他的人。

    他手脚尽断,脸也被划得丑陋无比,怕是没有福分报答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尽然隐隐期待着她。

    围观群众起哄,让她带他回家,程明月被羞的脸一热,她没有谈过恋爱,这场景,活像他在求婚。

    程琅跨前一步,“本官黟县县令,这是我家爱女,初来贵地,承蒙各位抬爱,先散了吧。”

    这年头,百姓畏惧当官的,生怕看个热闹,却被捉去打板子。

    一溜烟全散了。

    程父摸了摸脑袋,无限感慨。

    “从家庭煮父,到一县父母官怎么有点爽。”

    程父令人,将这遍体鳞伤的倒霉孩子,送去医馆,继续和闺女老婆吃饭。

    看着程明月的背影转回酒楼,谢衣的眼神从期待到暗淡,恩人果然不想要他。

    他应该懂得知恩图报的,不要让恩人破费。

    眼神更加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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