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娘担忧的问:“早上还以为你快好了,怎么又严重了?”
男朋友让田姑娘摸摸自己额头,故作虚弱的说:“就是这种时候,传染性最强。”
“呀,那我先溜了吧。”小妹妹调皮的背上包,而S仍坐在位置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传染性最强?
S的浑劲忽然又上来了,那岂不正好?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恶心。本来S就打算把亲男朋友当成亲一头猪,但如今变成亲一头病猪——
嗐,公主还亲青蛙呢。
白马王子还亲死人呢。
如今为了田螺公主,看来也得过这么一关。
于是,刚刚熄灭的骑士精神复燃。
这种情况容不得细想,S悲壮的赶赴洗手间。
看看时辰,距离节能熄灯还有一会儿。
再将那只碍事的花瓶,往洗手台里边推了推。
准备得当,S就像洞房花烛的新娘,翘首以待,左等右等,新郎却始终没来。
S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憋闷的走回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不太正常的声响,紧接着是田姑娘笑着说:“别闹。”
S黑着脸进门,男朋友正坐在办公桌上没个正形,田姑娘则用平板挡住脸,几缕烫过的头发垂在前面。
S瞪了男朋友一眼,殃及池鱼的,顺带觉着田姑娘这次头发烫得并不好看。
他还是喜欢她自然素雅的模样,而最近她就像刚毕业的乖学生,妆发突然变得大胆,鲜艳的唇色让S看得心慌。
当然,S不会承认,他的心慌,或许是因为男朋友在他的心里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S咳了一声,田姑娘开始收拾东西。
男朋友捣乱:“干脆都带回去算了,你下周别来了,我跟领导打声招呼。”
S听得心头一颤。
田姑娘说:“那不好吧,答应到年底的。”
男朋友安慰说:“不差这几天,你以为领导看你闲着会好受吗?小妹妹没问题的,就算有事,你在家也能线上处理。”
两个人就像在家里似的说着悄悄话。
当节能时点一到,嗡嗡响的中央空调停止运转,安静的空气更显得S多余。
男朋友提醒似的问S:“我俩要去吃饭,你一起吗?”然后不等S回应,就自问自答:“瞧我还感冒呢,别传染你。等有空再聚吧,只是,怕以后没多少机会见面了。”
S的脸色像是怅然若失。
田姑娘看见了,轻声问:“你真的不考虑东南亚了吗?我听说,你想要自己创业?”
S艰难的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才浑浑噩噩过去几天,怎么突然就到了没有选择的境地了。本来鬼迷心窍的做了那么多设想,以为逮住机会大战一场,怎料还没交锋呢,战斗就要结束了。(大概,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田姑娘收拾停当,对办公区有些留恋,也不知道下周是否真的就不来了。
反正男朋友是决心跟这里道别了,还让田姑娘坐回空空的办公桌前,回忆往昔,煽情的拍照留念。
恍惚间,就像是大学毕业时分,田姑娘和男朋友收获了爱情,又有事业可奔赴,于是早早就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启程,只剩下落寞的S同学全无着落。
临别之际,男朋友走过去,师兄一样拍拍S的肩膀,故作惋惜,实则想确认一下他落魄到什么程度了,却意外的发现S同学在写字。
这都毕业了,还有人写字?
男朋友俯下身:“你在写什么?”
S抬起眼,却是看向田姑娘,语气活像对着暗恋无果的女同学:“你还记得那天没讲完的故事吗?”
田姑娘茫然的点点头。
S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所以先写下来,以防我嘴上功夫不利索。”
听到这样奇怪的话,田姑娘自然是不放心的,离开的时候面露担忧,男朋友却不以为然。
实际上,S写的并不是那个故事。
他一开始想写男朋友的恶行,但写着写着,就变成了对田姑娘的告白。
上过那么多年学,他从没写过情书,也向来觉得写情书很傻气。尤其在当下虚幻的时代,大家已经习惯了开玩笑,把重要的事情说得不重要。大概只有真正受伤的时候,才会想写些什么吧。
失去空调的办公区冷得很快。
保安上来巡查,提醒时间。
S收起几页纸,有点儿恍若隔世。
次日是周六。
S早起,在空荡荡的球场,无聊的打了一阵篮球。
老妈打来电话,催他回去吃饭。
电话里,老妈听出他情绪不高,就试探着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S说没什么,老妈却很容易就猜到了。
老妈说:“我叫你回家,还有别的事。我最近总感觉不安,前几天正好顺道,就去了一趟寺院。”
S说:“您还信这个了?”
老妈叹气:“老了呗,能不信吗?自从上次你说了那事之后,我和你爸就总惦记着。正好顺道,就请师父看了你的八字,果然说你感情不顺,我就给你求了一个手串。”
S本想调侃一下,可听着老妈语气关切,想了想还是说:“那明天吧,今天我要去顶班。”
顶班的地方,还是之前那家店。
原本是最尽职的一个店长,最近却接连请假,大概是接近年底,人心躁动吧。
S跟店员侧面了解了一下,听说是感情方面遇到问题,不免有些惺惺相惜。
中午时段,客流还算可以。S手脚忙碌,头脑却是近来难得的放松。
遇到几个嘴甜的顾客,叫他帅哥店长,也有种心理按摩的效应。
暂时将田姑娘和东南亚的烦恼,都放在了一边,虽然那份冲动写下的告白,就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顾客之中,不乏可爱的情侣,S过去都不会留意,如今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机灵的店员跟他开玩笑:“老板,你是不是最近有情况啦?”
S莫名,问为什么这么说,店员羞涩的回答:“就是有种感觉呀,你好像比从前温柔了一点。”
大概,夸S温柔这种话是不应该说出口的。
店员很快就发觉S的脸色变了。
“老板我瞎猜的。”店员忙解释。
S的眼睛却盯着不远处,喷泉的方向,那有两个男人正依靠栏杆,喝着饮料。
其中一个是男朋友,S确定自己没看错。
而另一个,头发和轮廓显得陌生,始终没有看到正脸。
为什么会觉得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呢?
因为他们的穿着吗?
正疑惑着,S就看到两人极其自然的交换了手中的饮料。
店员只觉得S的脸色越来越差,想要悄悄溜走。
S叫住他,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就朝喷泉走去。
这时,正赶上喷泉到了表演时间,音乐响起,人群从周围聚拢。
S夹杂在拖家带口的人群中,来到栏杆前,发现男朋友已经离开。
音乐震动,水雾弥漫,S绕着喷泉走了一圈,也没发现男朋友,制服却被水雾沾湿了一片。
人去哪了呢?
喷泉是这巨大广场的中心,周围划分成若干的区域,S挨个区域找过去,经过喧闹的人群和那些迎接新年装饰一新的店面。最后,来到稍显空旷的美容区,零散的客人都是女性。
正在失望之际,S忽然看见男朋友从一家美发沙龙走出来,跟过去时,男朋友已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当看见S闯入,男朋友显然是感到意外的,尤其见他还穿着一身扎眼的制服。
S顾自到里边查看,没有其他人。
男朋友定了定神,问:“你在干嘛?”
S说:“跟你一起的男人呢?”
男朋友迟疑了一下,反问:“谁啊?我是陪田姑娘来做头发的。”
S说:“我刚看到了,你跟一个男人在喷泉那。”
男朋友装傻:“喷泉那人很多啊。”然后打趣道:“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湿了一片。”
S没有理会,只问:“那个人呢?”
男朋友觉得好笑:“你到底要干嘛?看见我跟一个男人,就反应这么大。”
S坚持问:“他是不是你情人?”
男朋友说:“是或者不是,跟你有毛的关系,吃醋啊?”
这回答,S心下了然了。
沉默片刻。
男朋友看出他眼神渐渐蒙上些阴暗的东西,心中泛起嘀咕,这家伙好像变得偏执了?
果然,S又搬出那句:“你应该跟田姑娘坦白。”语气是阴冷的。
男朋友觉得索然无趣了,就说:“你别钻牛角尖,一切都结束了。”然后就想走,但门口被S挡住了。
男朋友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儿发毛。
正所谓引火烧身,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人耍过头了。
嘴上还是无所谓的说:“你这样可没劲啊。”
S不答话,也不让开,神色阴郁如同中邪。
男朋友推了他一把,力气有点儿大,手压到他胸前的口袋,里面发出纸张的声响。
男朋友立即就想起了昨晚S写字的诡异画面。
而这一推,也惊动了S心中伺机报复的困兽,目露凶光。
屏息之间,男朋友错误的退后了一步。
S立即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人狠狠按到墙上。
男朋友不自禁的一声痛楚,压到了最后一根理智的稻草,连日积聚的情绪终于在瞬间爆发。
两个人较起劲来,难解难分。
那压上的嘴唇,显然不是因为爱的。
雄性对于恨与爱的表达,有时竟有些相似,都是莽撞的寻找一个情绪的出口,然后疯狂的倾轧。
突然,一声开门的响动。
疾风骤雨的进程被打断了。
男朋友忙把S推开,神色是难见的慌乱。
S却没怎么慌,他先低头看看裤子,然后才满不在乎的转向门口,却是霎时愣住——
站在门口的人穿着衬衫长裤,一头短发因为潮湿而乌黑。
而那同样乌黑的眉眼,为何竟与田姑娘如此相似?
门关上了,男朋友追了出去。
只剩下S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