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雨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王朝女子,并没有对皇权的敬畏之心。经历过末世的洗礼,她还保有对生命的珍重,但也更懂斩草除根,保全自身的道理。
因此,当端木娴扶着被云疏雨一刀射穿肩胛骨的弟弟从黑暗中走出来,表示自己想和云疏雨做交易时,云疏雨果断趁二人不备,了结两人性命。
人死债消。就算端木一族与无双国存在灭国之仇,没了后人,也就没了仇恨。
两人千不该万不该用云疏雨弑君这个秘密威胁她。
云疏雨撑着脑袋思考片刻,干起伪装现场的活计来。
一场刺杀,有个莫须有的、畏罪潜逃的刺客高手,有为保护皇帝而死的忠义禁军,也有为保护皇帝而身受重伤的三皇子,那多一个与刺客里应外合的内奸也合情合理吧?
端木娴和端木晟好比雪中送炭,让这个刺杀故事更加完善和可信。
等到叶栩生带着皇室宗亲过来给皇帝收尸,云疏雨果断编起了故事。
二皇子不信自己的父皇死得那么突然,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娴妃和端木晟谋反弑君?”
云疏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当然。三殿下前脚刚走,这两人后脚就来补刀。”
二皇子道:“可父皇一直对他们姐弟二人宠爱有加,她们为什么要弑君?”
云疏雨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世上白眼狼又不是绝种了。”
二皇子道:“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认为,这件事很蹊跷,事关重大,还是等大理寺和刑部调查一番再下定论。”
云疏雨脑袋一歪,怀疑道:“二殿下这么为这俩亡国奴辩解,是为什么?”
二皇子惊讶道:“你在胡说什么?”
云疏雨懵懂道:“可这里太后娘娘,各位皇室宗亲都没人说什么,就你问题最多。你该不会也是同谋,想贼喊捉贼来摆脱嫌疑吧?”
二皇子怒道:“大胆!谁教你这么构陷皇子的?”
叶栩生抢在云疏雨开口前,用力咳嗽几声,虚弱地说道:“疏疏在这里只认识我一个人,是我的未婚妻。二哥直接点名我就好了。”
二皇子看着叶栩生仿佛一推就倒的样子,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弟今夜受累了,还是快些请太医医治吧。”
云疏雨愤愤不平地说道:“哼,你还知道关心生生的身体呢?我还以为你巴不得生生死在刺客手下呢。”
二皇子脸色铁青地说道:“乡野村妇,乡野村妇!”
云疏雨不搭理,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叶栩生,说道:“生生走,我们先去看大夫。保命要紧。”
叶栩生自然应允。他明白他家小姑娘故意上眼药呢,好让皇室宗亲都怀疑弑君这件事是二皇子干的。
毕竟,大皇子被废太子之位,发配出云城,无诏不得回京,算是永诀皇位。那么,按照嫡庶长幼,轮也轮到二皇子了。皇帝死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也就是二皇子。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接下来需要靠脑子靠武力的夺嫡之争,云疏雨自然不参与。她就乖乖待家里练练武。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哪怕叶栩生有钱有武力,也可能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
叶栩生本不屑做那些拉拢大臣的事情,但为了朝堂稳固,百姓早日安定,他放下心中那些清高的想法,利用前世所知,精准拿捏众大臣,很快便从夺嫡中胜出。
“据说二哥回寝宫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碎的翡翠瓷器价值万两黄金。”叶栩生一边说着八卦,一边给云疏雨剥荔枝。
云疏雨捏起水润饱满的一颗剥壳荔枝,塞进叶栩生嘴里,看着他表情凝滞的一瞬,轻笑出声。
叶栩生三两下在嘴里完成去核的动作,咽下去后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喂我?”
云疏雨笑着说:“所以,钦天监说八月初五是黄道吉日,适合登基?”
叶栩生点点头,手在剥好的荔枝上停顿一瞬,挑中一颗最大的,送到云疏雨嘴边。
云疏雨没咬,用手接过荔枝,放回盘中,说道:“我们的目标终于要走完初步阶段了。”
叶栩生看着满盘剥壳的荔枝,眼里闪过遗憾,顺势问道:“初步阶段之后呢?”
云疏雨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发展阶段了。你得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有做决策的能力。等你登基,我们就可以开始发展国家了。”
叶栩生道:“疏疏……”
“怎么了?”
“疏疏,你就没想过和我成亲的事吗?”他想着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时进行。
云疏雨突然愣住。她看着叶栩生委屈的模样,迟疑道:“我忘了。”
叶栩生:“……我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吗?”有个一心只想搞事业的未婚妻,心好痛。
云疏雨望着那盘荔枝,神思有些飘散。别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代,就是末世前,除了父母,有谁会悉心照料你的衣食起居呢?生生一个封建男子却能做到无微不至。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子。
最关键的是,她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欢欢喜喜留在这本书里的。
有误会就应当解释。
云疏雨叹气,刚想解释,就听到叶栩生失落的声音。
“疏疏,我明白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云疏雨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噗嗤一笑,在叶栩生羞恼到无地自容,抬脚要逃的时候,抓住叶栩生的胳膊,轻松抱他入怀,微笑着说:“我是忘了这个世界还有成亲这个仪式。”
叶栩生还未完全成年,身量却已十分高大。云疏雨娇娇小小,根本圈不住他。她的双手堪堪抱住他的两面侧腰,像是在给人挠痒痒似的。
叶栩生红着耳朵转过身,双手搭在云疏雨肩头,问道:“这是做什么?”
云疏雨难得红了耳根子,假意咳嗽两声,矮身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吃颗荔枝掩饰完羞涩,才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解释:“我生活的地方,两个人互相同意就算是结婚……也就是成亲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成亲了,所以会忘了成亲仪式的事。”
叶栩生愣愣的,好半晌才讷讷出声:“你是说,你一直当我是你夫君?”
云疏雨一脸疑惑道:“不然呢?从最初的平安村开始,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未婚夫妻吗?你不是我夫君,谁是?”
叶栩生猛吸一口气,追问道:“可你在涅槃国的树林里,把定亲信物还我了。我以为你要和我解除婚约。”
云疏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叶栩生,说道:“那是代表你身份的玉佩,我不还你,你怎么认祖归宗?再说了。那个时候你也知道我不是原来的云疏雨。你送前未婚妻的定情信物,我为什么要留着?”
叶栩生难以置信地问:“你,你吃醋吗?”
云疏雨眉头微皱。叶栩生心下一跳,连忙说道:“我明白疏疏的情义了。我会吩咐礼部办好,疏疏到时候出席就可以了。”
叶栩生暗暗擦了一把汗。什么叫“看破不说破”?他看出来疏疏吃醋了,要真说出来,指不定疏疏要生气。他明白疏疏不是不喜欢他就行。
既然疏疏认为定情信物没有了,那他一定要送一个新的、特别的给她。可,送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