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定下登基大典的日子,朝廷各部就忙碌起来。叶栩生国事繁重,也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这样一来,云疏雨见到叶栩生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
眼看临近登基大典,叶栩生依然忙得像只陀螺。云疏雨却每日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
她的日常就是睡了吃,吃了睡,每天晚上入睡前能见到叶栩生一面。不用操心朝不保夕,不用操心食不果腹。她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提前过上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可这样对吗?
她好像并不如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感到幸福和满足。相反的,她的心,好似被人悬挂起来,随时随地会被摔成渣。
是因为原书的男女主还活着吗?
似乎不太对。天道是站她这边的,她根本不用怕那两人。
云疏雨一连愁苦了好几天,愣是没想明白。
不过,当叶栩生拿着定情信物,郑重表白的时候,云疏雨却忽然明白了。
十四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送上一对臂川,说是考虑到云疏雨总是遇到危险,臂川既可当佩饰,也能起到一点防御的作用。
这个送礼的逻辑和云疏雨送暗藏机关的戒指是一样的。
云疏雨收下定情信物,问出恋爱中的女人都会问的一个问题:“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叶栩生想也没想就给了肯定的回答。
云疏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故事的开头总是美好的,结局却不一定。”她算是明白了,只有恋爱脑发作的人才会患得患失,心底不安。
叶栩生摸不着头脑,说道:“这几日你总忧心忡忡,要不你告诉我你忧心的事,我帮你一起想?”
云疏雨牵起叶栩生的手,说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以为我想要的是和你无忧无虑的白头到老,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后来,我发现我既然是女主,有光环,就该改变一下结局,让受苦受难的百姓好过一点。但我的目标还是摆烂。”
她停顿,叶栩生便回应道:“我知道,疏疏一直都很善良。”
云疏雨愁眉不展地说:“可我最近发现,当咸鱼会心慌。”
叶栩生懵逼道:“我不太懂这个……”
云疏雨说道:“一个困于后宅的女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多还有个想男人。”
叶栩生脸颊发烫。
云疏雨自顾自说道:“这样太可怕了。”
叶栩生不解道:“为什么?有男人养家,女人在家闲着不是挺好的吗?”
云疏雨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你们男人的的视角。”
叶栩生的确不懂,虚心请教道:“可自古以来,女子持家,男子养家,这样已经有千年时光,疏疏觉得哪里不对吗?”
云疏雨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还没末世的时候,网络上整天吵吵嚷嚷,男女对立,吵了几十年也没吵出结果。我和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叶栩生:“网络?”
云疏雨:“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这样想。女子困于后宅,是不是不能出门挣钱?”
叶栩生想了想,说道:“富贵人家是的。百姓的话,女子也要下地劳作。”
云疏雨痛心疾首地说道:“还是百姓人家的女子苦啊,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
叶栩生:“的确如此。”
云疏雨道:“百姓的女子更苦,对吧?”
叶栩生道:“是。”
云疏雨:“那先不说百姓家的女子,就说富贵人家的。整天在后宅待着,能不能过得舒心全看丈夫有没有良心。倘若丈夫还有小妾,还是个偏爱小妾的,那这个女子可就悲惨了,要钱没钱,要爱没爱,最终在后院郁闷至死。”
云疏雨少有的情绪激荡,叶栩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明白吗?”云疏雨问。
叶栩生愣愣点头,说道:“明白,疏疏想说,女子成婚后没有保障。是因为我这几个月忙于政事,陪疏疏的时间少了,疏疏想到的吗?”
云疏雨晃晃脑袋,说道:“你看吧,就知道你会这样想。虽然的确是因为见面时间少了,我才想到这个事情的。”
叶栩生轻笑一声,轻轻拥住云疏雨,说道:“疏疏最是心善,最会推己及人。疏疏想让天下女子不被困于后宅,也有自己的事业,对吗?”
云疏雨晕乎乎地说道:“对,至少让女子离了夫家也能活得好好的。再者,我也想做点事。每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等男人一顾,这不对劲。”混吃等死很对劲,但每天就等那个男人出现就不对劲。把自己的兴衰荣辱全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太危险了。
叶栩生温声细语道:“那等我登基,给疏疏封官,由疏疏整理,施行有关女子的新律法,这样可以吗?”
云疏雨顿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就是一个小卡拉米,除了力气大点,有点武功傍身,她完全没有管理的经验。做这种改变人们思想,改变男女地位格局的事情,她能做到吗?
“相信自己。”
云疏雨听到叶栩生的安慰,忽然心脏猛跳,浑身冒出冷汗。她刚才怎么就怀疑自己了呢?虽然她没做过这种事,但谁就是天生就会的?如果在末世她也总这么不自信,那她根本活不过三天。
云疏雨郑重地说道:“行叭。我试试。”
她的承诺重千斤。
叶栩生发现云疏雨正在发生蜕变。初见时,她莽莽撞撞,有种不谙世事的可爱和懵懂,也有奇怪的毅力。可她好似和这个世界没有羁绊。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即便她说喜欢他,想和他白头到老,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一直陪着她的物件、一只宠物。
现在,她好像和这个世界产生了羁绊。她依然有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莽撞,依然有着超出常人的毅力。可她终于打开自己世界的大门,让自己可走出来,也让旁人可以走进去。
“疏疏,我们成亲。”
他温声细语,是情到浓时的身不由己。云疏雨却凉凉道:“可以,但我只要一夫一妻无妾。和我成亲,你若还想在后宫塞人,我一定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