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前叶真恋恋不舍，在机场还在对清单上想做的事情打钩，比对有没有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盛乐按熄手机屏幕，抬头一笑：“下次再来。”他想到什么，勾起唇角，“东亚文化还是太保守了，下次去街上就可以自由接吻不会受议论的国家。这次温泉之行挺不错的，下次我想试试……”

    叶真赶紧去捂他的嘴，盛乐在他手心轻轻舔了一下，叶真一哆嗦，比流氓他还是跟盛乐差了许多。

    他收回手，还是有点儿不爽，用手心蹭在盛乐脸上：“你自己的口水自己擦。”

    盛乐抓住他的手在自己侧脸摩挲了片刻，他五官凌厉精致，这一刻眼角眉梢却有种缱绻的温柔，深邃感带来的锋利淡了，加上他也瘦了一点儿，精致带来的华美清贵变成主色调。

    叶真觉得自己一定是栽了，他现在对盛乐已经自带滤镜了。他注视着盛乐带笑的眉眼：“你心情好像不错？”

    盛乐抓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肚：“跟你在一起时我的心情一直很好。”

    叶真想想也是，主要还是自己的功劳，就不在意了。

    从东京飞回X市的飞机上人不多，时间也挺长，叶真睡了一会儿，盛乐在旁边敲着键盘，他窝在座椅里看书。

    看了一会儿他偷偷瞥了一眼盛乐专注的侧脸，想到一个问题：他们在东京时一直在同居，回国后就要面临分开住、回到最初的恋爱状态这件事，也许会不适应。他们还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在东京时他们的关系进展了一大步，他也许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了……

    天，叶奕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是一直刻意隐瞒着——叶真骚了骚下巴——唉，也许是有些刻意的……但他也真不是故意的。

    他倒是没担心过他哥能不能接受这个问题，就是盛乐和叶奕是朋友嘛，以前和盛乐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如果叶奕知道了会别扭，可能他和盛乐就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了。到现在两个人的感情比较稳定必须要开口了，他忽然有点儿为一直瞒着他哥这件事心虚。

    让我再想想，准备准备……

    盛乐的手机一解除飞行模式就响了半天，叶真正在低头群发“我回来了！”，盛乐忽然说：“咱们分开走。行李你不用管了，直接出机场吧，黎露的车会在门口接你。”

    叶真啊了一声抬头：“怎么了？”

    看盛乐神色如常，甚至仿佛还带了一丢丢喜气，不像是坏事，他就没多问：“好。”

    “我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忙，”盛乐说，“行李找人先送到你那边，我忙完就过去住。”他晃了晃手机，“具体我也要和唐宁谈过之后才清楚，晚上给你电话。”他顿了一下，“还有，不要为张囡囡担心。”

    “啊？嗯。”叶真觉得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他们互相对对方的工作不过问，看盛乐的神情感觉是好事，他就没放在心上。

    盛乐在他脸上亲了亲告别，继续在原地等行李，他开始往外走。

    一出机场他就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外面人山人海围满了记者，还有电视台搭好的拍摄钢架，一出来个人，所有人哗啦一下围拢过来，闪光灯噼里啪啦要把人亮瞎一样不要命地闪着，发现不是目标，又立刻作鸟兽散。

    在拍戏吗？还是有什么大新闻？

    叶真穿过人群找到黎露的车，刚走近，车门从里面打开了，黎露全副武装戴着墨镜和帽子，简短一句：“上来。”

    弄得本来准备好久别重逢热情拥抱一下的叶真愣了愣，上车后正想说话，忽然发现司机是唐宁，他愣了几秒，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黎玉，对现在这个组合完全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黎露哼了一声，摘下墨镜：“你真是乐不思蜀了，出个国又不是断网了，没看新闻？”

    说着把自己手机递过来，叶真看到标题的时候就愣了愣，快速扫过去，下巴快要掉了。

    “张囡囡……是温德明的情人？这年龄差……”好吧，利益面前年龄差也不算啥，他不可思议地往后看，“温德明利用多名情妇套各大公司机密文件？”这都违法了，媒体这么瞎写引导舆论真的不会被告诽谤吗，叶真越看越觉得魔幻，“温德明培养年轻女子做情报机构，这啥玩意啊……温德明威逼利诱不成错手杀了张囡囡！还分尸埋尸！”

    ……难怪盛乐要嘱咐他一句别担心张囡囡了。

    他一脸不信：“这报道几分真？”

    “一周前，张囡囡失踪了。”黎露打开电子烟，车厢里立刻飘起一股蓝莓的香味，“她确实是温德明的情人，两个人的地下情已经有不短的日子了，这期间她有没有真的把公司的机密文件和消息透漏给温德明，没有确凿证据，但是嘛……现在张囡囡突然人间蒸发了，温德明就成了众矢之的。”

    “囡囡不像……”不像这样的人，叶真说不出口。他和张囡囡的接触限于插科打诨逗乐，实在不能够做人品保票。

    “她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亲友，她失踪三天她父母才接到消息赶来，宝贝的独生女无故失踪，留下的手机和其他证据都指向温德明是责任人，他们在温德明那儿闹着呢。”

    “报警了吗？”

    “自然。据说查到了些温德明预谋杀人的证据。”

    “小露，这话可不能乱说。”叶真知道黎露有人脉，消息应该比较准，可他实在无法想象老谋深算的温德明会过失杀人。

    黎露悠闲地吐出一口烟圈：“那我就不清楚了，警方还在调查。事情已经闹得足够大了，一点儿消息都够媒体捕风捉影了，事情越扒越有，传言说温德明身后不止张囡囡一个女人，他害死的也不止这一个。”

    叶真想起盛乐的那句嘱咐，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想。他忍了半天没有问出来，因为他不确定这件事里黎露和唐宁参与了多少。明明整件事还扑朔迷离，媒体怎么会一下子就抓到温德明并把两个人的情人关系和公司对立作为报道重点，叶真不会天真地以为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开车的唐宁：“盛乐要跟我分开走，是因为机场外的媒体在堵的是他？”

    “嗯。”唐宁注意到他的视线，很轻地点了下头，“不用担心，他会处理。”

    “这件事真的能影响到温德明吗？”叶真有些怀疑。如果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盛乐和唐宁，搞舆论战不一定有什么实际的效果，就这么宣战好吗？温德明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击呀……困兽犹斗，他在X市这么多年根基早就盘根错节，如果盛乐不能趁机一次性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他肯定会担心后面盛乐被报复。

    “我只是个吃瓜群众，”黎露说，“凑个热闹。”她拿电子烟点了一下叶真拧在一起的眉心，“好戏开锣，各就各位罢了，少操没味儿的心。”

    叶真旅游归来压抑已久叽里呱啦的一通话瞬间从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没有心情去担心和他哥剖白的事了。

    回到家后，不顾旅行的疲惫，他上网搜了一下各大媒体公众号的报道。这事儿说大不大，关注度其实比起那些明星八卦和奇葩社会新闻差得远，只不过温德明一直是自己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和X市的社会名流，所以对本地媒体来说算是个大新闻，唯恐天下不乱地争先报道。

    也不知道温家公司的公关团队是干什么的，居然让舆论发酵到了这个地步，这么一想，更让人怀疑是盛乐和唐宁预谋已久做好先手布局了。

    不过至少他们打赢了这场舆论仗——叶真滑动鼠标——后续会如何发展，他实在也猜不出来。至少温德明没杀张囡囡的话，警方是会还他清白的。

    网上关于张囡囡失踪的猜测更是离谱，叶真也越看越担心，张囡囡本人现在在哪呢？真的平安无事吗？

    失踪是真的，看着照片里两位老人伛偻着身子抹眼泪的样子，叶真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个骗局，或者说不能相信张囡囡是主动消失的。

    他自然是相信盛乐的，只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有些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盛乐当天晚上没有回来，说怕被媒体跟车，扰乱叶真的生活。

    叶真也没多问，既然盛乐说不用担心张囡囡，他就安心做自己的事。

    整理照片，收拾行李，把给每个亲朋好友买的礼物分门别类。他出去这么久，自然要好好补偿一下帮他做助教的师弟。叶真去学校也勤快起来，盛乐忙，他也切切实实地忙了一阵子

    感觉从日本回来那天成为了一个分界点，在那之前两个人在世外桃源中浓情蜜意，除了对方之外什么事情也不用去想。飞机落地后，忽然回到现实世界打回原形，上班上学赚钱社交，仍旧不得不在红尘里打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