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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天

    十月里一个普通的早晨,黄澄澄的梧桐枝叶开始随着萧瑟的秋风飘零。

    向歆叉着腰站在宿舍阳台刷牙,冷眼瞧着宿舍楼下那对老头老太太把大包小包的行囊递给格纹上衣女生。

    片刻后,电动牙刷停止震动,她吐干净泡沫,脑袋一热拿起手机一通操作,勾选好回家的动车票后就出发了,先斩后奏,上车后才将现编的请假理由发给辅导员。

    校运会期间,南安大学锣鼓喧天庆祝建校七十周年,运动赛事和创意活动层出不穷,只是向歆不在乎,她似乎始终缺乏点集体荣誉感。

    动车跨越长江,穿梭过黑漆漆的隧道,豁然开朗是山清水秀,满眼都是清翠的碧绿。

    辅导员消息回得快,让她返乡途中注意安全,到家后记得报备一下。

    熟悉的景色轻而易举就将她拉回生活过十几二十年的沿海小城。清源市常遇台风,伴随而来的是漫天的乌云和急骤飘零的雨。

    向歆推着不轻不重的行李箱随着人流漫上月台,倏尔一阵锋利的风吹得她往后倾了倾身子。

    她微弓着腰将身前的防晒衣拢好,鼻尖是记忆中台风将袭的气味。

    向歆被凉风激得无意识颤.抖着,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那双漂亮的眉眼皱得能拧出水来,她轻咳两声,加快脚步离开。

    动车刚到站没多久就宣布接下来的列车统统停运,向歆不知该感叹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因为她一早约好的顺风车放了她的鸽子,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逼得她只能自己取消订单。

    向歆压下喉口的暗骂,站在动车站出口四顾茫然,手机捏在手里盘了盘,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在平台上下单,可惜又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人接单。

    食指指节不知何时被掐出红痕,她最终决定放弃顺风车,咬咬牙加价打辆独享车回去,贵是贵了点,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白云区在清源市的边缘,实在算是偏僻,除去游客,一般人很少往那儿去,更别说遇到恶劣天气,咸涩的海水被狂风裹挟着追到街道里,叫人站都站不住脚。

    手指停留在下单界面就要输入支付密码,一通电话突然进来,向歆手忙脚乱地接起。

    “小小啊,快到家了不?”外婆扯开嗓门问着,那方言破开耳膜就往里钻。

    向歆默默将手机挪远了些,就听见那头继续道,“我现在去给你煮鹅蛋,到家应该刚好能吃上啊。”

    向歆做事喜欢卡点,这种喜欢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规划好的事情随着时间表严格执行的秩序感让她很有安全感,反之则会让她浑身不舒服。但这并不代表她总能卡上点,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比如现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实话实说怕老人家担心,可她又不爱扯谎,停顿片刻后电话那端传来更大声的两声“喂?喂?”估计是以为手机又出了什么毛病。

    “外婆,我刚到动车站”,向歆决定迂回一下,眼珠子一转,有了:“叫的车还没到呢。”

    “还没到啊?”外婆站在洗碗池前,手里握着两枚拳头大的鹅蛋,嘴里嘟囔着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砰——”的一声,留了条缝的窗户被风掀关。

    “这…这风刮得还挺大的,看着像是台风要来了,这种天气可不好叫车啊,要不然这样,我喊岚叔去接你!”说干就干,手往围裙擦随意擦两下就打算往外走。

    向歆隔着电话着急喊:“没事外婆,外面风大你在家里安心呆着,况且你喊岚叔他也不一定在家啊,而且还要再开过来,一来二去时间都耽误了,我这边能打到车的,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揣进兜里,两只手并用拎着行李箱往台阶下走去,向歆一边在嘟囔着吐槽那位出尔反尔的顺风车司机,一边又在庆幸至少还没下雨,否则现在可有她狼狈的。

    她对的士的印象不太好,许多年前她还是个手里没多少钢镚的小女孩,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次独自打的就被出租车司机给坑了。

    那时候流行打表,计程车的表跳得厉害,五.大三粗的男人欺负她小娃娃一个,蛮横地开口要了两倍的价钱。

    向歆至今还记得对方手臂上飞扬的纹身、高耸的颧骨以及浓密粗黑的眉毛,扭头找她要钱的模样活像恶魔。

    当时的她压根拿不出那么多钱,把攒在自己手里的新年压岁钱统统掏出来还是不够。

    只会傻愣愣地站在家门口,眼泪在眼眶里急着打转,偏偏外婆又和隔壁的郁奶奶上街去了,最后还是郁奶奶的宝贝大孙子帮她付的钱。

    那时候,他对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郁晌,浓郁的郁,晌午的晌,因为自己是晌午出生的,所以起名为此。

    或许是童年阴影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这些年来她能叫网约车就叫网约车,绝计不会在大街上招停出租车。

    这会儿是实在没法子了,她叹了口气打算往出租车站口走去。

    结果还没走两步路呢,行李箱就被人一举夺过,紧绷的臂膀还弯着呢,她人就懵着攥紧拳头,打算惩恶扬善。

    向歆深吸一口气,正欲大打出手,转头就看见那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嘴巴一张.一合,楞是没冒出半个字,又下意识心虚地把头扭向另一边。

    郁晌也不说话,只玩味地看着她,眼角勾起明晃晃的笑,但很快又被默默压下来,三秒后拉着她的行李箱朝自己的车走去。

    轮子在平坦的石板路上发出骨碌碌的响声,向歆反应过来去追他,轻而易举将行李箱抢回手里,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你干什么?”

    郁晌不跟她争,眼神从她用劲的拳头移到她警惕的眼睛,继而不紧不慢地把手揣回兜里反问她,“我能干嘛?”

    他无语地看着她紧握的手,那是双漂亮的手,用力的时候青色的血管明显,连着瓷白的皮肤和轻飘飘的体重,就像羸弱的洋娃娃。

    他停顿两秒才接上,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无奈,“我真是吃饱了撑着才来接你回去。”

    就这两秒足够向歆凌乱,在他安静的时间里,她几乎是立马想到某些时刻被人勾着内.衣肩带后发生的事情。

    惨白的脸蛋瞬间染上红晕,她没敢去看郁晌的眼睛,心底发毛,转移注意力似的,更加用力地掐着自己的食指指节。

    榕树被十二级台风吹得哗哗响,向歆却清楚地听见对方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屑,气音从鼻腔哼出,随意踩踏着她水淋淋的心脏。

    重重叠叠的乌云笼罩过来,动车站的天瞬间黑了大半,雨丝被风吹落在她发顶,附着在发丝上,早先打理好的空气刘海也软哒哒地趴在额头上。

    向歆烦躁地把拉了两下刘海,她不用拿出手机就能确定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有多狼狈。毕竟街对面那个中学生一头短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心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狂风凝住没两秒,就以更强的马力将向歆吹得朝郁晌的方向挪了两小步,她抿紧嘴唇,跟谁赌气似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视线就愤恨地飘向郁晌那双一动不动的脚。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算被台风狂吹都不会狼狈?

    凭什么无论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显得如此轻飘飘?

    向歆视线上溯,不过一臂距离的那个漂亮脑袋上顶着发胶痕迹明显又费劲心思抓过的头发。她眨了眨眼睛,没忍住溢出两声笑来。骚包不愧是骚包,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荣誉地顶着骚包的称号。

    当然,此处的骚包在向歆看来并非贬义,相反,郁晌的骚包对于旁观者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即使向歆口是心非,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张帅气的脸蛋顶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就是有着让人赏心悦目的魔力。

    “走不走?”郁晌双手环胸,微垂着头盯着她不听话的发丝看,然后在确认对方跟上自己的脚步后,小声嘟囔着,“笑什么笑。”

    毫无疑问,向歆笑的绝对是他站在镜子前抓了好久才抓好的头发。

    她一直都这样,特别可恶。

    直线距离不过两三百米,郁晌快手快脚地把她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像是生怕她不坐副驾似的,在向歆还没走到他跟前时就一鼓作气将副驾的车门打开,手撑着车门等她走过来,大有一副她不坐副驾就不罢休的架势。

    向歆顿了顿步子,平复好微起波澜的情绪,敛了敛眉,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上车。

    在插好安全带的后一秒,她才注意到他搭在车门框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近距离的一瞥让她注意到泛着淡淡粉红的指节。

    脑袋里蓦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关节处泛着粉色的男性一般都具有较大的性.欲以及性.能力。

    似乎、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只手很快收回,郁晌关上门,两三步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拽插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而后向歆收回目光,将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不安的双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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