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会在阴雨天头痛。一根一根的痛弹跳着拨弄我的神经,丝丝缕缕,根根分明。像思念,也像挣扎。”
周一他果然没有再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我的生活也似乎恢复了原样,过着几点一线的日子。可时不时的,他穿着蓝帽卫衣的背影会出现在我的睡梦中。睡眠中的海马体不会记得一个背影,我也只能从刚睡醒时写下的、语序混乱的日记里看出一丝丝端倪。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某次我挽着欧阳燕的胳膊去教师办公室。我们嬉笑着,忽然一抹熟悉的蓝色闪过。我慌忙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周漾快速地从远处走来,我自以为偷摸地拍拍欧阳燕:“这不是那个周…?”我忘记了他的名字。
周漾此时已经走到我的面前,闻言低头冲我点了下头,脚步未停,依旧匆匆。这一幕在我脑海里一直停留到现在。半年后我和周漾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笑着讲起这件事,说他冷漠,周漾乐得不行:“有这事儿吗?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次匆匆一瞥后我很久都没有再见到周漾。明明只是上下楼,可是周漾没有道理上楼,我也没有理由下楼。我过着重复的生活,每天吃饭、玩闹、睡觉、写日记。这段时间的日记是我高中三年关于周漾的、唯一的空白期。我几乎忘了他。
高一上学期结束前,我们开始分文理班。我报了理科。一周后我被分到了八班,刘园园还在原来的班级,欧阳燕在十二班。要去新班级的那天中午,我和几个同学呆在原班级。班主任没有换,虽然我不喜欢他,但真的要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我坐着,拖到了最后一刻。
开始陆续有新同学进班,刘园园冲我摆摆手,迎过去招呼他们:“先随便找个位置坐吧。”我不想碍事,背上书包走向我的新班级。我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是对离开熟悉圈子的难过。在写下这一段文字时,我坐在大学教室,窗外远处放了烟花,红色的、橘色的烟花。
我坐在新班级,身边的是我小学的朋友。班主任开始任命组长,我无聊地盯着桌子发呆。“……周漾,第五组组长。”我猛地回头,看见周漾在后排站起来冲老师点了点头。我忘了那时是惊喜还是惊讶,只记得在得知我不是五组成员时的失望。
当我还在庆幸可以和小学朋友当一段时间的同桌时,班主任一句话浇灭了我的想法:“同学们都需要按小组坐在一起。”我和小学朋友不是一个组。我哀切地把刚整理好的书搬去新位置,像只乌龟一样,慢慢的。
现在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和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女,她叫张雨。大家开始准备晚自习的自我介绍。我不知道该如何写,只好发呆。
晚上和欧阳燕一起吃饭时,我抱着她的胳膊:“你还记得周漾吗?我和他一个班。”欧阳燕挑挑眉:“化学老师是我们班主任。”
“哇塞!那很好哎,他脾气那么好。”
“就是说啊。”
晚饭时间过去,我们开始自我介绍。张雨偷偷戳我:“你看我的稿子写得怎么样。”我接过来看。
“原来你叫张雨是因为你出生那天下雨啊。”
“对呀。很随便吧?”
“很好听啊。”
我走上讲台,努力从脑子里搜刮打好的腹稿。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同学们都捧腹大笑,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也笑着看着我。可我真不记得我的介绍有多么好笑。
倒数第二个是周漾。他说:“大家好,我叫周漾,性别男,爱好女,希望可以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谢谢!”大家鼓掌。接着一个很白很白的女孩走上讲台,我很惊讶,因为她白到像在发光一样。后来我们两个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说:“大家好,我叫韩星星。既然我是最后一个,那就由我给大家做结束语吧!……”
那是我在新班级的第一个夜晚。我认识了韩星星,张雨,我的新班主任汪军,也有了可以接近周漾的理由。
我一笔一划地在日记本上写下“周漾”两个字。
我日记本里属于周漾的空白终于结束。
周漾啊周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