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

    姬子玉已经搬过来了半个多个月,他和林玄宁的关系不能说变得更好或者是更怪,反而成为了一种很复杂,他们彼此心有默契的关系。

    林玄宁精力旺盛,睡得晚起得早。夏天室内正是闷热的时候,两人索性在樱花树底下庭院正中间安置了一张小桌。

    置于自然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姬子玉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平时吵闹的不得了的人也能有安静的时刻,林玄宁最近在雕一块木雕,从他磨磨蹭蹭小半月的手艺来看那木雕似乎只是初步有了一个动物的雏形。但具体是什么毛毛躁躁的看不出来。

    他在一旁雕的时候,姬子玉就安静的陪坐在旁边看书。这倒和他独处没有太大的区别;

    姬子玉原来还准备继续去藏书阁借书,可林玄宁嫌懒,干脆把江潮宗带过来的图书借给他随便看。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信任,大半个宗门的图书就归姬子玉翻阅了。

    “给我念念那一本。”林玄宁伸手指了指姬子玉脚下的那本杂记。

    林玄宁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他确实不爱看书可是要是有人给他念的话,这又得另论了。更何况这人还是姬子玉,让他时不时有种使唤小弟的成就感。

    反正他现在做着木雕,耳朵正好有空。

    与他磨合了半个多月,姬子玉对这人倒是宽容了许多,也许是已经免疫了。

    他现在只会在关键问题上再数落数落林玄宁。见他提要求自己要听书姬子玉反而还挺乐意。

    这本书在众多江潮宗图书包装里丑得独树一帜,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不知道的地摊上收来的,连同封面都已经破破烂烂指剩下来半截,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个永和事录几个字,看起来是本野史。

    这永和年距离现今仁轩年也就是好几百年的事情,但因为那年头出了个邪教魔尊千火,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也就是那年六大门派,四个世家才崭露头角共同镇压了这魔尊。

    彼时林玄宁他爹林渔也都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而已,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永和26年,历经两年大旱,人相食,广观僧人济世而来。魔族与联军于湘水而战,死者,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同年江潮宗弟子林渔出关踏浪百里....”

    姬子玉念道这里停顿一下“广州塔破,魔尊出世其名为——千火。”

    “我买回来就没看过一眼,原来是讲这些陈年旧事的?”

    姬子玉撇了他一眼“你就只顾买不顾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林玄宁挠挠头,眼见姬子玉把那本书就收起来了,放在了桌下的夹层里忙道“你怎么不接着往下念了。”

    “湘水而战后又是流光城疫病又是镇压魔尊的,就这几年,世家宗门普通百姓死了多少人。”

    姬子玉叹息“你难道不知道?看了就觉得心头沉重,若是你指定又要同我骂骂咧咧了。”

    林玄宁……林玄宁确实对历史不太清楚,他就隐约有个印象罢了。

    可是现在姬子玉点名了,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他也不想露怯,只道“那你换一本,不要念剑谱和法决的。”

    “你这一直断断续续雕了那么久,这到底是个什么?”

    其实林玄宁早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了,但是姬子玉沉得住气,眼看他雕了大半现在才提起。

    他便举着这个木雕脸上也得意洋洋的,活像一个几岁稚童要大人夸奖“你看我雕的是什么?”

    姬子玉艰难的盯着那木雕的两个耳朵辨认“这是…狗?”

    “真没眼力见,这是狼啊”

    少有见到如此憨态可掬的狼的,姬子玉面无表情“这是给你哥雕的?”

    “你怎么知道,小气鬼你好神奇啊。难不成你学了卜算之术?会噼里啪啦算命啦?”

    笨,姬子玉用剩的那只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对你但凡有点了解都知道,林渔前辈常年清修闭关,你的好朋友昭昭最近也无什么活动要你送礼,那唯一送礼的不就剩你哥了?”

    “这不是还有你嘛?那我也可以是给你雕的?”

    姬子玉耳尖通红,辩解道“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好啦,我哥要去西北。”林玄宁拍拍手继续刻他的木雕“我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刻完,到时候趁他临走前送给他,我哥一定感动得掉眼泪哈哈哈。”

    “幼稚。”姬子玉笑道,然后他从手边找了一本雕刻手艺精讲自己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要不然他还是晚上趁林玄宁睡觉自己再帮助他雕上几笔吧?不是为了帮他,就是姬子玉真的忍不下去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将会有一个及其丑的东西诞生。

    距离学宫八千里外,西南的某处大山里老者正同他年轻的弟子对弈,那青年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

    眉眼如画,柔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保持着一份淡然与超脱,但他此刻似乎对面前这盘棋已经束手无策,皱眉看向棋盘活生生把他世外高人的气质打压下去了三四层。“我输了。”

    片刻,青年将棋子放回“师父,以我的棋力您倒也不必溜着我玩。”

    老人已经两鬓斑白满脸皱纹,但他双眼睛依旧赫赫有神,这正是千机谷的谷主萧成风,和他对弈的是他的首席大弟子魏信。

    帷幄参神算,边尘万里清,当年萧成风以棋入道,算尽天下人间事,到如今已是半步成仙的距离。

    千机谷虽为六宗门的其中一门但向来遵从隐居,他们自认看破天命,卜算之术堪称一绝。萧若风继承千机谷主后便再未踏出谷外一步。大弟子魏信天姿出众,三岁便接触卜算之术,更在阵法剑术上颇有造诣,是最有可能继位谷主的人。

    “信儿,你其实还未输。”老人接过他的棋子,随着他轻捻白子,缓缓落下,攻守之势瞬间调转。白子死而复生。

    “暗度陈仓,蠢蠢欲动。新一轮的棋局已经要开始了,这一局也许还不算坏?”

    “您是指…”

    “让你的小师弟下山吧…”魏信抓住那颗棋子叹息。

    “师傅,您明明知道小师弟他性格偏执。不如我代他…”

    “个人有个人的宿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萧成风看着自己年轻的徒弟,仿佛又看见了曾经年轻的自己。

    “我老了,千机谷未来还需要你来坐镇。”

    “师父,我不懂。”魏信低下头语气迷茫。

    “我入道并非棋术,这几年跟着师父到处历练。小有天资,也算堪破几分天机,可修行本就是行逆天之事,我们又为何要顺应天命而为?”

    “你又何尝知,你的逆天之举不过是另外一场宿命呢?”老人回问他。

    “可我不想坐以待毙。”魏信轻声“我在您面前起过很多卦,也解过很多事。越是接触越感觉和世间有更多屏障。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否能继任起谷主的名号……您大概会对我很失望吧。”

    “不,你这样也很好。”没有想象当中的不悦,老人站起身来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温和,魏信抬眼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这世间有观局者,也自然有入局者。你没有任何错处,牵绊太多未必是坏事,你若是心有念想……不如同你的小师弟一起下山吧。”

    “师父…”

    老人摆摆手“趁我还在,不然怎么给你们撑腰呢?听说最近西北那边有异常,你若是下山一时迷茫不如从那里起步看看。”

    他转了个身又道“把我的棋盘清空吧,人服老了,精神不济得睡个午觉。”

    另一处庭院,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由青石板铺就,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修剪整齐的草坪。

    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方小天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庭院正中央也摆着一副石质棋盘。

    一只手捻起一颗白棋子,不紧不慢的落在棋盘上。

    “已经开始了吗?”

    “一切可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可别让我失望。”身着紫衣的女人自墙头而出,身姿千娇百媚。

    她的旁侧一只燕子似乎是被她不慎惊动,扑棱几下翅膀,慌乱的飞上天去消失在远方。

    林玄宁的木雕雕累了,便躺在樱花树下发呆。一会儿扯扯姬子玉的衣袖一会儿又是变术法一样拿出一只万花筒的东西鼓捣着玩。

    姬子玉被他吵的不厌其烦:“你还真是小孩心性,什么东西都能玩得起劲。回头该叫张昭搬点泥巴来让你捏着玩。”

    “也不是不行,你要一起玩吗?”

    “不要,衣服会脏的…”

    “切,小气鬼。”

    “也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把你那满衣服的草屑都拍一拍。”姬子玉起身“走吧,我听说今天菜色还不错。”

    “走啊,你在做什么?”

    姬子玉见人锁链拉不动,便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朝天上看,只见一只燕子刚刚好飞到了他们山头,正围绕着庭院不停徘徊打圈。

    “真少见,居然这燕子还能飞到学宫来。”林玄宁感叹“我们给他做个窝怎么样,我现在会木雕了。”

    姬子玉拍拍他脑袋“幼稚,你自己的木雕都还没雕好呢。走吧,吃完饭陪我去藏书阁一趟。”

    他现在的那本雕刻技法的书好像还没有关于鸟笼的,得再去藏书阁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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