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21%

    迟俞被她没来由的称呼打断,停下来,偏头试图去看她的脸。

    可醉酒的人依赖性似乎极强,钻着钻着,脸使劲往他脖子里靠。

    他缓了缓呼吸,开口询问:“什么时候给我改名了?”

    本来也就没打算她能回答,不料却听见她说:“不是你说的嘛,不要像狗一样……玩弄你。”

    “所以你承认你是在玩弄我。”

    “嗯。”

    迟俞嘴角上扬,情不自禁溢出一声低笑:“棠棠,你到底醉没醉?”

    “……当然……醉了。”

    “醉了还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天赋异禀嘛。”

    背上的少女说完,突然“哕”地一声作势想呕。

    “我没事我没事……我能控制。”

    说她醉了,可他不信醉鬼能如此对答如流;说她没醉,可这呆呆的反应却和她清醒时截然不同。

    迟俞走着走着,最后只剩无奈地轻笑。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能让她喝成这样。

    他自觉放轻步子,让她稳稳贴在他背上。

    “棠棠。”

    “嗯。”

    “今天不开心了?”

    “……”

    “工作上的事?”

    耳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不多时,她含糊回他:“没。”

    “没有不开心一个人跑酒吧买醉?”他语气温柔到极致,带着引导,“还是那个项目的事情吧……解决得不顺利?”

    “不知道。”她哑声,突然喘口气直直黏在他肩颈处。

    皮肤感知到细碎睫毛,像翅膀似的扑棱几下。

    一阵湿意陡然袭来。

    他顿住,出声安慰:“想哭就哭吧。”

    赵知棠酒醉头晕,意识却没有全然殆尽。她搂了搂他的脖子,手臂不觉加大力道。

    皮肤相贴的触感消失。

    “我才没有想哭。”

    “……”

    “不就是……认清现实嘛,就像……就像纪祁修说的那样,他是老板我是员工。”

    “他又给你出什么馊主意了。”

    “他让我……别那么较真。”

    “但你较真,是因为你做错了吗?”

    “我肯定没错。”

    “既然没错,为什么要妥协。”

    到车前的这段路,不远,背着她走,却感觉格外漫长。

    他故意放缓步伐,好和她亲密地多待一会儿。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嗯,当然了。”她声音变小。

    “但待在那儿已经让你不开心了。”

    赵知棠一时沉默。

    对,因为他猜的都对。

    “但我也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呢?”他偏头想去看她,“你有能力,就不缺重新来过的勇气。”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要是待在那儿消磨掉你对翻译的热爱,还不如换个环境。”

    夏末初秋的夜,冷不丁捎来一阵凉风,树叶沙沙作响,赵知棠打了个寒颤。

    她没说话,保持着闭眼的状态,任由他背着她走在绿道上。

    他以为她睡着了,也不再开口。

    四周寂静,只剩脚步声。

    最终,还是到了车前。

    迟俞打开副驾驶车门,轻手轻脚把她放了进去。

    “弄醒你了?”

    睁开眼的人,目光依旧呆滞。

    她摇摇头。

    “那我送你回家。”

    “嗯。”她乖巧地闭上眼睛,“好。”

    -

    翌日清早,经凌晨一场大雨洗刷后的天空澄澈无比,晨光熹微,稍显寒气。

    赵知棠带着酒后的头疼晃晃悠悠走到厨房,碰巧与端着碗的迟俞撞上。

    “煮了醒酒汤,喝点?”

    他率先开口,说着,手已经将碗递到她嘴边。

    赵知棠尚处于怔愣中,机械地接过碗,机械地被他盯着灌下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你——”

    她还没问出想问的,手里又被他塞了张纸巾。

    “擦一下。”他点点下唇,“这里沾了点。”

    赵知棠摸索,学着他的模样擦了擦嘴。

    “昨天送你回来太晚了,我就自作主张在客房睡了一晚。”

    他主动解释,客气的反而异常。

    “又不是没睡过。”她嘟囔一句,瞟他一眼,随即神色不太自然地问,“我昨天喝醉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怎么定义这个出格?”他挑眉,双手交叠身前,“哭我一肩膀眼泪算吗?”

    “……不……会……吧?”

    “还好搬走的时候嫌这衣服破随手扔在衣柜了。”

    他作势捏起衣服抖了抖,像在提醒她干的“好事”。见她真傻傻信了,没忍住低笑出声:“我走以后你都没整理那个房间。”

    “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

    “那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在期待我搬回来。”

    “……”

    她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去餐桌那边坐好,我把早饭端过去。”

    他俨然一副主人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收留的客人。

    赵知棠觉得自己大概是得了醉酒后遗症,整个人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安静坐下,转身探向厨房。

    收回视线,又止不住回想昨晚。

    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怎么电话就打给他了。该不会还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还有刚才洗脸的时候,眼睛确实微微显肿。

    她下意识摸向眼底。

    真哭了?

    “在想什么?”他打断她,“验证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吗?”

    “才没有。”

    她随手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咬下一口。

    迟俞逗她逗得差不多,也怕玩过火。他漫不经心坐在她对面,专注地看着她吃。

    睡一觉,精气神明显好多了。虽然因为哭久了眼睛有点肿,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他不由想到昨晚将她抱回床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平日里理智的人突然就爆发了。

    一直搂着他不撒手,结果酒劲上来,一个劲哭着说看错人了、是她错付了。

    八成又是看多了哪个台的情感剧,他都差点忘记,她这人还有个追剧的狂热属性。

    最后大抵是累了,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怕她第二天不舒服,就拿冰块给她消了消肿。

    “棠棠。等会儿我送你去工作室。”

    “不用,已经够麻——”

    “怕你还没恢复好,上路不安全。”

    她到嘴边的推阻收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昨天的话你记得多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他自顾自说着,“项目的事要是解决不了,我去和淮谦哥说。”

    她顿了下,神情恍惚。

    “我这关系户脾气可比那姓黄的更臭。”

    “别这么……说自己。”她低下头,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回家前的一些画面。

    “迟俞,没关系的,我能解决。”

    “嗯,我当然信你。”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有备无患。”

    -

    晴朗天气,与工作室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卫康上午叫赵知棠去了趟办公室,下午临近下班前又喊她去了一次。

    纪祁修站在门口,默默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门外寂静,听不见什么动静。

    不久,终于有人出来。

    赵知棠面色阴沉,关门的瞬间,他透过缝隙看见正对办公桌坐着的卫康。

    里面烟雾缭绕,男人蹙着眉心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

    看两人的反应,情况似乎并不太好。

    他紧急收回视线,追上赵知棠。

    “要回去了吗?”

    “嗯。”

    “老卫叫你去是不是聊项目的事?”

    赵知棠垂眸,轻轻点头。

    纪祁修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猜测他们的谈判应该不顺利。

    而这种不顺利,在老卫企图息事宁人的手笔下,只能是她硬钻牛角尖了。

    “你还是拒绝了?”

    “嗯。”赵知棠叹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

    摇曳的树枝,裹挟灰蒙蒙的乌云。

    看起来要变天了。

    纪祁修没来由的心慌:“你这么不给他台阶下,他什么态度?”

    “他让我冷静几天。”

    “然后呢,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妥协的。”

    “他想不通,到最后——”她顿了下,“可能只能是我主动辞职了。”

    “非得走到那步吗?”他明显慌了神,“知棠,你就稍微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接下新佑的项目,这几个月就当黄纤纤不存在。”

    “你——”看着纪祁修过激的反应,赵知棠瞬间了然。

    “你不希望我走?”

    “是。即使只是出于朋友的身份。”

    “可站在朋友的立场,你却和我想得不一样。”她面露困惑,“如果我说,这样的压力下我并不开心呢。”

    “知棠,我们就是普通人。”他眼神坚定,抬手扶了下镜框,“我说话是现实了点,但是离开这去别的地方,时间久了,多多少少都会出现问题。”

    “其实……我有想法自己做网站。”

    她与他视线对上,莫名接收到他不可置信的讯号。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感觉,纪祁修苦笑一声:“又是为热爱买单?”

    “嗯,但我相信会比现在自由。”

    “然后呢?辛辛苦苦奋斗的几年为此打水漂?”他着实不解,“毕竟我们都不是出生在迟俞那种家庭里,你真的要这么冲动吗?”

    赵知棠凝视他数秒,突然松了口气:“你看嘛,其实我们两个的观念也不是那么契合。即使是作为朋友。”

    “那谁和你契合?你别告诉我是迟俞。”

    瞬间的沉默,耳旁只剩呼呼作响的风声。

    变化莫测的不仅是天气,还有纪祁修的心情。

    她听见他冷呵一声:“赵知棠,我拜托你清醒点。”

    赵知棠抿唇,僵硬地瞟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他保持语调,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但我说这些话,绝不是以什么竞争者的身份来说。”

    “他一个大少爷,二十几年来吃过什么苦吗,不过就是听了你的想法顺着你,想讨你欢心,可是现实呢,赵知棠,我们普通人就是要好好生存下来。”

    “他不是——”

    “难道你也喜欢他?”

    她下意识为迟俞的辩驳,让纪祁修眉头紧蹙。

    “你啊,和他待久了真被他迷惑了?”他态度不似先前那么柔和,像是知道了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实,语气也变得似刀尖般锋利,“我真的,真的真的——”

    他摆动的手掌,彰显他内心的不解。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还会上了他甜言蜜语的当!”

    “好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可你未免也太好笑了。”他说,“一个公子哥大少爷,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的?”

    “他承诺你什么了?钱?还是资源?好,退一步就算他现在真的喜欢你,但以后呢,五年十年再不济二十年。他比你年轻,身边只会有源源不断献殷勤的桃花。而你呢,等你年老色衰的那天——”

    “你设想的太远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拿前程开玩笑,赵知棠,我是真的佩服你,但没想到你也这么俗。”

    “够了!”

    “反正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就等他——”

    争辩间,黑夜中蹿出一道人影。

    不等纪祁修看清,一具坚实有力的身体猛然撞向他。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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