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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想过有天我哥会问我这种问题,我之前以为他们最后会走到谈婚论嫁,生子白头。我内心咆嘈:分手啊,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跟你更爱你的了,明明我们血缘那么亲,为什么我却成了最不可能的那一个。离开她,回到我身边。

    可我知道不能,我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就再也遏止不住即将外溢的感情。见我不回答,他轻轻笑,嘴唇因为吃了水果水润殷红。知道自己问错了人,他嘟囔道:“问你干嘛?”但又急于要一个答案,伸手勾勾我的衣领,问我为什么不回话,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

    他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在我内心掀起波澜,而他却像孩童一样望着巨浪。我抓住他拽我衣领的手,顺势一拉,强迫他与我接吻。他脸上满是错愕,挣扎着要推开我。我埋藏了十多年的感情终于重见天日,禁锢住他双手在他唇上一咬。铁锈味瞬间弥漫在我们俩人的齿间。我那一刻真想把我哥吃掉,这样他的血水就可以融进我的身体,我们的血液本就别无二致,我的基因里都刻满了他的名字,别人说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天生对对方带有吸引力,我不知道我哥怎么想,反正我第一次做梦梦见他时,我就认栽了。

    哥最后几乎是逃着出了家门,我盯着果盘久久不能回神。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自己堕落就算了,还偏要拉着别人往下跳。

    在那后我几个月,都没见到过我哥,包括在公司。后来听说他在被我强迫接吻后的第二天就出国出差了。他在躲我。知道了这个事实,我反倒轻松些,至少他选择了把这件事瞒下来,而不是直接告诉我:付临清,我俩完了。

    后来我接了一通跨国电话,是手抖着接通的,还差点按到挂断键。安静的背景音带着一点杂音,然后是哥带着电流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付临清,我小候觉得你挺讨厌的,一出生就带走了我一部分爱。我记得有次,我拿着玩具车找爸出去玩,可你刚好又哭了,哄得哄不住,妈一个人带不了,爸最后为了你没带我去公园玩,可我明明早跟他说好了,是一张一百分的数学试卷换的。你真的很爱哭,生气了哭,委屈了哭,受伤了哭,玩具坏了还哭,我那时想,怎么有这爱哭的人啊,你一哭,他们都围着你转。再大点,你就爱黏我,我那时多讨厌你啊,你还天天跟着我,一离开,就哭。后来我想,这也不是你的错,你那么小懂什么呢,我不理你,可也没想纵容你,我对你悦愧疚,是因为我做哥哥的没有做好,可我没想过你会对我生出……那种的感情。我觉得我们都需点时间冷静一下。也给我点时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在像像以前一样,好吗?”

    这通电话说到底,还是我哥在躲我,可他又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不明,他没提和苏尧依分手,也没直接和我说拒绝,“给我点时间”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得干脆,为什么一次次勾搭我又装作若无其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主公司在国内,哥还是要回来,不过不是只身一人,而是是和苏尧依一起回来的。我见到苏尧依有愧疚之情,因为我肖想她男朋友,那晚的一个吻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见到他俩在一起,我脑海里总挥之不去哥殷红的嘴唇和抓红的手腕。只要和哥单独在一起,我就忍不住对他发疯,所以我避免和他独处,可时间久了,苏尧依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那天她单独来找我,提着一盒礼品,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可在我看来得意无比,她说:“临池忙,没来,下个月我们订婚宴,你要不忙,就来吧。”

    哥不来是为了躲我,我知道,要有多忙,离订婚宴还有一个月都没时间来。她现在肯定很得意,我已经成了需要邀请的“陌生人”或好友,而不是必须去的亲人。我送收下礼品,等她走了丢进了在垃圾桶。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就过去,哥把爸妈和我接到了办订婚宴的酒店,方便剩下订婚宴上的安挑和置办。哥白手起家,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真心朋友,没有请多少人,倒是女方那边请了很多,都是商业上有合作人。我哥他女朋友……哦不,现在是未婚妻了。他们俩郎才女貌,在如社交晚会的订婚宴上一起给前来祝贺的人敬酒,好一对璧人。我没过去,坐在角落喝酒,只是偶尔有不长眼的人拿着酒过来问:“你是付总的弟弟?长得真像,我能请你去那边喝一杯吗?”

    能不像吗?我苦笑,没理他。没得到回应,那人尴尬地走开了。其实只是些红酒,可喝多还是会醉。怕等会儿给我哥添麻烦,我先离开了嘈杂的人群,去洗手间,一进去就吐了。吐完漱漱口,捧了一把冷水到脸上,总算清醒了些,但还是晕。

    “怎么喝成这样?”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身,是我哥。 “以前怎没发现你这么能喝?不会照顾自己吗?早明起来会头疼的。”

    自己未婚妻还在宴会上,他却在这关心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弟弟,真可笑。我推开他打算出去,他却突然抓起我的手臂,问:“不想谈谈吗? ”

    温度从手晚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股百骸,在酒精的催化下更甚,体内有暴虐因子跳动,像是随时会炸开,我把他的手甩开,忍住头疼说:“谈什么,谈你被亲弟强吻还不计前嫌邀请他来订婚宴,谈不喜欢我还总是要钓着我,谈明明都订婚了还要单独在我面前晃悠。付临池,你想干嘛?”

    “不是的,临清。我很在乎你。”我哥垂下眼,“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不快,那些都过去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重新什么,我们就没有过从前,他的从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可我不想。“那你为什么和苏尧依订婚,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你想让我当第三者吗?”

    “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贱?”我不断用这些难听的话刺我哥。同时也往自己心口上扎,贱的是我,我卑鄙、无耻,在我哥有女朋友的时候还要强迫他,我不正常,他也不正常。

    “不喜欢我就不要招惹我,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弟弟,放过我。”

    我转身要走,可我唇上忽然一软,我哥吻上来,我惊地睁大了眼,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来,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哥。

    “不哭了好吗?”他把我眼泪擦干,抱在怀里安慰。他身上还有香水和酒精味,熏得我胸袋晕乎乎的,等我脑子清明些,又松开我,成了要走的那个。

    “哥,我恨你。”我说。等他走出这个洗手间,就又会变成那个付临池,那个付总,那个别人的未婚夫,而我还在这里,还是那付临清,那个爱而不得的外人,那个付临池的弟弟。

    “你怎么跟苏尧依交代,说你亲了你弟弟,说你对感情不专一吗?付临池,你有病。”

    我真的怀疑他有病,有苏尧依面前是个绅士,在弟弟面前是个疯子,态度时变时不变,像有人格分裂。

    我没再回到宴客厅,而是回了酒店的房间,刚关上门,我就跌坐在地上,从刚在洗手间和我哥接吻我就在抖,现在更甚,强撑着到床上,到晚上十二点多力才缓过来,起身洗了澡,我打算出去散散心,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睡着了,可一开门,我就看见了我哥和苏尧依。

    他们房间在我斜对面。

    “临清,怎么还没睡?”苏尧依向我,“早就没看见你,以为你不舒服早就睡下了。”

    “散心。”我低头没看他们,侧身绕过。

    晚上的风大,我忘了带外套,但不想回,索性找了个长凳坐下,手机一直抓在手上,好一会儿没看,一打开,先是我哥的消息,发送时间是两小时前:身体不舒服吗?

    呼出一口气,我关掉了手机。

    再那之后,我哥又单独找了我几次,每次都在把我精神弄崩溃后和我接吻,我知道我俩的关系不清不白,但忍不住沦陷,像是一脚踏进了沼泽,怎么也逃不出“付临池”这个名字。

    一次和他亲吻后,我问他:“哥,你喜欢我吗?我们现在算什么?”他不回答,我脑子乱作一团,质问他:“你对得起苏尧依吗?我呢,你对得起吗?爱我好不好,我快死掉了。”

    他吻掉我眼水,最后又要走,他永远是这样,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闯进我的世界又不补齐豁口,我心脏绞痛,快要窒息了。

    “爱你。”他说,“他不爱你,我爱你。”

    我无从分辩这话,我好累,想死。

    知道我哥还有一个月结婚的消息,我疯了一样去他家找他,问他怎么想的,我要被他逼死了。可能是苏尧依在,他装作不知道,问我说什么胡话。

    后来我和他闹起来了,不记得怎么闹的,只记得我哥惶恐的脸和报警的苏尧依,我被警察带走了,去做口录。

    爸妈来了,问警察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小儿子从小到大那么乖,怎么会闹事,可警察跟她说:“报警的是你家大儿子。”

    妈隔着铁栏杆哭,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我说,我喜欢我哥。

    之后被送去医院了,我哥认定我有病。

    他们带我去做检查,结果是精神分裂和重度抑郁,他们说的。

    他们说我看到的是幻象,我不信,我清楚地记得我哥亲口说爱我,抱着我和我接吻,触感都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他们都在骗我,我求助的地看向我哥,可他的眼神冷得我颤栗。

    因为他们说我是神经病,不用拘留,但要留在医院,爸妈陪着我,哥和苏尧依走了。我趁半夜爸妈睡着时离开了病房,去找我哥求证,求证我们经历的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幻象。一层一层找到天台,我发现我哥就站在天台边。

    “临清,过来。”他一说,我就像中了巫术,情不自禁走过去。

    “哥,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好吗?我们明明在一起了,你前天还来找我,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病,是他们错了,是吧?是他们错了!是他们搞错了!”我近乎哀求地问他,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句回答。

    可他不说话。

    我心坠到谷底,不想再去争辩什么,如果他说假的,我也愿意跟他走,奢求那么久,不就想要这样的结果吗?我哥要带我走。

    月光将他身形镀上了一道柔和的白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像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中的幻象,我在他牵引下爬上围栏,哥轻轻说:“临清,哥哥爱你。”

    月亮上升,我扑进我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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