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那边,好像是颜太傅家的那位二公子。”丫鬟小圆在马车外喊道。
此时马车里女子正摇着团扇,打着呵欠,眼皮都没动一下,看样子并不打算理会丫鬟小圆。
丫鬟小满也开始嚷嚷道:“ 姑娘姑娘,那位二公子正朝着我们这方向走来。”
车外两丫头满脸激动,车内女子无动于衷。显然丫鬟们的这份热情并没感染到她们小姐。
车里女子打着呵欠悠悠吩咐道: “路这么宽,好好赶路便是,莫要再管其他。”
丫鬟们得了吩咐,便不敢再多言,一个个藏好小心思,专心赶路了。
“吁~~”,马车的急停声,惊动了车里女子,她掀起车帘一脸不耐道:“怎么回事?”
“回禀小姐,方才正赶路间,忽从旁窜出位公子,拦住了去路,得亏老奴及时拉住缰绳,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从衣着装扮上看,非寻常人家,不知是哪家少爷,老奴差点酿成大祸。”车夫解释了事情的来由。
从老嗡的唏嘘声中,女子知晓了来龙去脉。她探身向前,见车外确有一男子,然并不识。
女子冷声问道:“车前何人?所谓何事?”
这男子一脸浪荡,举止轻浮,典型一幅二世祖模样。
他寻声望去,大喊道:“我乃城北郑家二公子郑询,听闻车上的是城西顾将军之女,特来冒昧一见。”
城北也就一个郑家,女子自是知道。
虽郑父身居高位,女子仍一派淡然,她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郑大夫家二公子,不知找小女子有何事?”
郑询已自曝家门,见女子没其他反应,也没一见之意。心下更不敢怠慢。
他平时虽不着调,却敬畏将军府三分,眼下更不敢乱来。
“顾小姐莫怪,刚与几位仁兄在街边嬉闹,一不留心间,惊扰到您的马车,连累顾小姐跟着受惊。为表示歉意,请姑娘移步一见,郑某当面向姑娘赔不是。全城百姓都可做个见证。”
这么会儿功夫,这位郑家二公子也是能屈能伸,改口如此之快。
“将军府虽手握兵权,可父亲为人刚直不擅迂回之道。若因这点小事,拂了郑家颜面,那郑大夫要是个开明的,还算无事。倘如是那护犊子的老父亲,朝堂避免不了使绊子,怕是父亲难以拆招。罢了罢了,见见又能如何?”
这郑询能言辞恳切说出这番,足以见得其心思敏捷。女子略作思索,便起身下了车。
此女子不似江南女子的温婉多情,亦不似北方女子的豪爽性情。
她身姿高挑,眼神犀利,特别是那对眉眼英气逼人,格外醒目。这也容易让人忽视她那绝美容颜。
王城盛传,城西顾家有一小姐英姿飒爽,气概不输男子。
郑询曾好奇,是怎样个奇女子,在王城收获一众女子芳心,男子也能为之倾慕。
小道消息听的不少,始终没得机会一见。他隐隐开始期待,心里甚至偷偷窃喜。
都说这顾小姐性格孤冷,从不待见生人。这次得已一见,够他扬眉吐气一阵,这也算因祸得福。
暗算郑询的那几位,不知可有愧疚半分。
离郑询不到一米处,顾晚颜停了脚步。她眼神清冷,言语却十分客气。
“郑二公子属实客气,小女子未曾受惊,着实担不起这一礼。公子好意,在下已心领。家中母亲等着吾回去用膳,这便不再耽搁,望公子见谅。”顾晚颜行了个淑女礼后,起身便上了马车。
“顾家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气度不凡。”
“是谁说顾家小姐英姿飒爽的,我看这明明是风姿绰约嘛,哈哈哈。”
“顾小姐好生气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等今日算开眼喽。”
“呸呸呸,顾小姐哪是我等能议论的。”
郑询没机会说上只言片语,女子便已回到车内。
听着百姓的议论声,郑询侧身往边上挪了挪。
顾晚颜还不知此时这露的一面,在今后演变出不少风流韵事来,说书先生可谓是忙的不亦乐乎。
马车缓缓驶离,不知哪里来的野风,吹动了纱帘,惊扰了顾晚颜。惊鸿一瞥间,视线里出现个倾城相貌的美男子。
这美男子在不远处站着,正看向这边。
顾晚颜自诩见过的才子佳人不在少数,却无一人及他半分,着实美的让女子惭愧。
她本就淡漠的性子,对无关紧要之事,更是提不起半分。多看那一眼后,便转过身去继续摇着团扇假寐。
街边那位美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离去的马车,从女子下车,到再次上车,他的视线没移开半分。
身边熙熙攘攘,他无动于衷,今日的他很是反常。
“今日颜兄为何如此安静?”徐谨打趣道。
既然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岂有放过之道理。“颜兄莫不是看上那顾家小姐了?”刑部侍郎孙耀远次子孙安道。
“平日里颜兄最喜热闹,不知今日怎会让那郑询出头?”太常寺卿汪全礼次子汪思调侃道。
“要是颜兄上前,没准今日还能邀请那顾家小姐茶楼一聚。”孙安故意挑事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颜梁祺不予理会。
没一会儿,郑询回到当中,幽怨道:“你们合伙算计老子,有本事自己上。顾将军最疼的就是她,她要是认真起来,你们不怕死,我怕。帮老子推出去时,也不怕有个什么闪失,马可没长眼睛,它要是往这里一踏,老子还有命活吗?”
郑询说完,还不忘捂上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
一群人齐刷刷低下头,他们压根没想过这万一,玩归玩总归不能闹出人命的。
“你们扪心自问,是我想见还是你们想见,一个个安的什么心。也就老子大度,这次算了,绝不能再有下次,不然,休怪我翻脸。”
郑询在这帮纨绔面前,一改谦逊有礼,本性暴露无疑。
“是是是,还得沾郑二的光,这才得已见这传闻已久的顾家小姐。以后郑二若有事,尽管开口,我等自当鼎力相助。”一个个油嘴滑舌的二世祖忙拍须溜马道。
他们在家中伏低做小,出门后又是另一番光景。即便他们做错事,也会有长辈兜底。
回家跟祖母、母亲哭诉一番,女人总是心软的,这就生出了包庇心思来。妇人们再跟家中男人吹吹枕边风,男人便出了手。
他们虽不学无术,却能快速分辨出哪些人好惹,哪些人惹不起。
郑询在他们当中地位明显不低,这帮纨绔敢不约而同算计他,也就是耍了点小聪明而已。
郑询平时大大咧咧,没因其父官职高就趾高气昂。
多数时,他顶多占点口头便宜,没真欺负过人。偶尔还乐呵呵的吃点小亏。
颜家在这群人中地位最高,奈何颜梁祺只是个次孙。
他父亲在家中虽没什么存在感,颜梁祺这人却很不好惹,没见他吃过什么亏。据说他祖父十分疼爱他。
这群二世祖,顶多在言语上多打趣他几句,没人敢真去捉弄他。
这次要真出了点意外,他们也不怕,毕竟有颜郑两家兜底。
郑询见一个个态度还算良好,心情大悦起来:“你们说小爷我是不是挺君子,刚刚演的可还行?”
“郑兄风流倜傥,是为君子。颜兄认否?”徐谨道。
颜梁祺见问题抛向了他,反问道:“跟我比何如?”
徐谨说不出昧心言语,便道:“容貌上自是颜兄略胜一筹。”
郑询抬起手臂搭在颜梁祺肩头,推着他往前,边走边道:“颜兄这相貌,何止我望尘莫及,王城的女子也自惭形秽吧。”
大家哈哈大笑,一群人往不远处茶楼去了。
颜梁祺先一步走进茶楼,也不管后面跟没跟上,一个人悠然自得的先上了三楼。
身后那几位,边玩闹边说笑,慢了半拍跟在后头。
郑询道:“颜兄今日怎如此沉默?不似以往作风。”
徐谨率先应道:“今日颜兄不知抽了什么风,先前,我等打趣半晌,他连眼神都没赏个。”
“许是他心情不佳?”郑询疑惑了。随后一行人齐刷刷进了三楼雅室。
颜梁祺侧身靠窗,正打量熙熙攘攘的闹市。
这会儿功夫,他手中已端上了茶盏,脸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看上去好生惬意。
郑询晃晃悠悠的来到窗前,在颜梁祺身侧坐下,视线向外扫视一圈,并没发现特别之处。
他转身看向座椅上的颜梁祺,疑惑道:“颜兄为何这般自在?难不成看中哪家姑娘了?”
引得还没来的及坐下的众人,哄堂大笑。
“再好看的女子也不及颜兄,光看这颜色,男子见了恐怕也要惦记许久。”说完,孙安仰面大笑不止。
众人听闻,皆笑的是东倒西歪,毫无半分贵族之涵养,不成体统之及。
这些颜梁祺早已听习惯,他摆摆手道:“这个没办法,颜家最不缺长相好的。”
颜梁祺终于开口了,憋出这么句,众二世祖面面相觑无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