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府,关于相貌方面,就连平时不起眼的丫鬟们,放到街上,也是个顶个的出挑。
由此可见,颜梁祺所说无半分夸大。
入颜府当丫鬟,一度成为王城众小商贩之女梦寐以求之事。
颜家之孙辈们,相貌更胜其父辈,为府上增色不少 。
颜府长孙颜时誉,生的那叫一个肤白俊逸,不知迷惑了多少官家小姐,就连公主也为之倾慕。
他年纪轻轻已功名在身,出挑的好样貌更添几分颜色。
平日里各家小姐对联姻之事甚是反感,当谈及颜府时,一个个竖起耳朵,静听安排。关于这点,她们的小心思出奇一致。
她们当中,郑家那嫡女郑念安尤为痴狂。
一次宴会上,她故作姿态,绊倒在颜时誉身侧,不惜自损形象,只为那片刻接触。
颜时誉自那次后,盛名更盛往昔。
颜梁祺虽相貌上更胜一筹,奈何整日跟二世祖们厮混一起,这形象自是大打折扣。
好相貌虽能加分,最终还得看家世,大家族思量的是长久利益关系。
颜梁祺父亲非家中嫡子,加上颜梁祺本身是个纨绔,这压根入不了他们眼。
王城盛传,“颜家大公子一派正气,长得那是丰神俊逸,潇洒斐然。年纪轻轻便功名在身,不愧为颜太傅之长孙。”
“再看看那二公子,整日装扮似花孔雀,无所事事的浪荡样,空有一副好皮囊。同为颜太傅之孙辈,差距怎如此之大?”
“这二公子其母乃梁府嫡女,据说才情相貌样样出众,当年也是风头无两,倾慕者不在少数。自从嫁去那颜家后,不知因何由,其母家与之断了往来。”
其中有为长子那门感到十分庆幸的,也有为颜梁祺母亲梁氏觉得惋惜的,各种传闻,层出不穷。
只要提及颜家,不同版本的故事就随之而来。
一众二世祖们有被内涵到,于是不约而同闭了嘴。
这香如故茶楼,有一名曰‘饮似醉’的茶,最是出名。不知情者往往误判此为佳酿,实曰一盏好茶。
据说这‘饮似醉’出自于一神秘人之手,此人精通药理且擅长茶道,调出的配方更是无人能及。
有眼红‘香如故’生意的,使尽浑身本领,只研究个五分。
一众仿品的出现,更衬托出这‘饮似醉’的非凡,香如故茶楼名声大起。
渐渐茶楼成了富家子弟,人文墨客的心头好,闲瑕时与好友三五一聚,毫不惬意。
至今无人知晓,献出配方那神秘人出自何处。
不一会儿,点心端进来了,小二热情的招呼大家。这小二嘴甜很会来事,二世祖们甚是欢喜,每次他油水倒能讨不少。
郑询问小二:“今日可还有那‘饮似醉’?”
小二先陪笑,再赔礼道:“郑二公子,今儿真对不住了,余下八盏‘饮似醉’同被上头屋里贵人点了。”
“你可知上头什么来头?”徐谨问道。
“小的身份低微,只远远瞧上一眼,走在那最前方的像名女子,其他一概不知。此间茶水为贵客丫鬟亲自端进,我等并没福气去服侍。”小二一脸难色讷讷道。
他们虽说是二世祖,还没混账到为难小二。郑询摆摆手,小二识趣的退出雅室。
‘香如故’有四处神秘之地,从不对外提及。外人只道此间茶楼仅为两层,能上二楼者,已是莫大荣幸。
殊不知茶楼何止两层,其中这‘静阁’最为神秘。
郑询他们所处为‘雅室’,在三楼一侧,整层仅有两间,另一处名为‘竹厅’。
‘清居’和‘静阁’则为四楼,迄今为止,颜梁祺等一众并没去过。
此间事,他们也是无意中方才得知。
“你们说这上面是哪位大人物?”孙安好奇道。
“在王城,身份显赫的无非就这么几家,我们坐在这了,其他的……,难不成是宫里来的?”徐瑾略作犹豫,便毫无顾忌的说出口。
“徐兄莫要再说,不管来的谁,都与我等无关。我等莫要打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颜梁祺适时打断,徐瑾这才反应出不妥之处,慌忙捂上了嘴。
他们的身份在百姓眼里是相当尊贵,放在别处又算得上什么呢。在权利的沼泽中,哪怕是沉默,也可能为大不敬。
生长环境如此,他们深知权势的无情。众人拎的清,此话题就此结束。
雅室里陆续传出打闹声,嘻笑声,众人抛去刚刚的小插曲,无一例外的恢复了纨绔本身。
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这场小聚。
颜梁祺如来时那般,走在了最前方,一众人你推我攘地跟在后面,还不忘边下楼,边打趣调侃。
一行人将将走出茶楼时,很不巧的遇上另一波人。
入眼看去,人群中有一女子戴着帷帽,分辨不出其身份,从衣着上看,必定不凡,想来是小二口中的那位贵客。
郑询一行人识趣的往边上站了站,此女子朝颜梁祺看去一眼,便离开了。
等一众人出了茶楼后,孙安抱怨道:“真他妈憋屈。”
颜梁祺毫不留情的敲了敲孙安的脑瓜子,开口道:“憋屈总比惹事强,想想在家什么处境,真惹上了大人物,家里可会保你?”
不用深想,答案不言而喻。众人一个个面露苦笑,无奈的摇着头。
“别看平时都吆五喝六的,一个个心里都清楚,在家族利益面前我们算个屁。我等每天吃好喝好玩好,自然一切都好。”
郑询挥着手中折扇,用着十足纨绔的口吻说完这些,便往人群中去了,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尾。
颜梁祺看着郑询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一抹晦暗不明,他委实没想到这郑二公子竟如此通透。
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其他事,一概毫不上心。
几人中,郑询在言语上会讨些便宜,实际上他是那个愿意吃亏的。在家中,他是小透明,毫无存在感。
在这一刻颜梁祺方才意识到,郑询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他很善于隐藏,这些年的相处中,竟没流露出半分。
孙安时不时会抱怨长兄是如何防备他。
徐谨会偶尔提到长辈对长兄的厚待,偏偏他那长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因是嫡子,即使扶不上,也要硬扶。他很是不甘,也很是心酸。
郑询呢,偶然提及家里,说起的都是那些无关小事。
比如,偶然间偷听到丫头婆子们闲聊女子之事。祖母那的点心甚是美味。母亲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还笑称外面买的那些都不是这个味。
细细回想这些细节,颜梁祺眼神逐渐由明转暗。
原本以为二世祖们厮混一起时,是不带脑子的,万没想到,其中竟有扮猪吃老虎的。
“这郑兄,真真是深藏不露,也不知将来是敌是友?平日的相处难不成都是伪装?”颜梁祺在心里不断思索,久久不能平静。
太阳早已西去,一群人早早便打好招呼各自离去了。
颜梁祺打发走小厮,孤身一人不知在街头瞎逛了多久,像似在思索什么重要之事。以至于天都暗了,他还浑然不觉。
突如其来的打斗声,惊醒了颜梁祺。他身影一闪,借着暗夜的掩护藏匿于墙角。
在不起眼的小巷里,此时正有五人缠斗一起。其中一人身形矮小,很是显眼。
颜梁祺观察到,这是一对四的局面。显然那四人围攻个头矮小那人。虽人数上不对等,矮小身形的依旧不落下风。
那四人用幕篱遮面,矮小身形则遮住了全身。黑夜成了最好的掩护,让人无从辨别。
颜梁祺侧身往墙边一靠,眯起眼来打量眼前这不对等的场面。
只见刚还应对自如的矮小身形,有落下风的趋势。一个人终究还是抵不过四个人。
这时,瘦小身形背后那人竟偷袭成功了。
其他三人见状,一人乘势往瘦小身形前方出击,另外两人左右夹击,形成了全方位包围。
瘦小身形后背受了伤,这下不好破局了。
颜梁祺观察半晌,没分析出半分,依旧猜不出他们各自是何身份。
在这种不明朗的形势下,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并不打算入局。
看得出这四人是下了狠手,那股狠劲摆在那。看来这瘦小身形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
正在此时,瘦小身形左边那人突然冲了上来,在措不及防下,瘦小身形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让本就受伤的她,更显踉跄。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不知谁喊了声:“别做无谓挣扎,快帮东西交出来,我等今儿便饶你一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战火,寂静的夜里并不见有人回应。
紧张的氛围里又有声音传出:“那就帮命留下。”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率先出手,其他人,紧跟其后,纷纷加入战局。
此时除了打斗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颜梁祺虽目视前方,心思却不在战局里。他苦思冥想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