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受伤了

    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无数次,惯性的行为模式,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

    我第一次偷糖,第二次偷钥匙。要是再有第三次,我还真不敢想我会去偷什么。说不定是钱包,说不定是手机,说不定……

    天啊,别想了,我不能真的像原主以偷盗为生,它是违法的!

    钥匙在手里冰凉冰凉的。

    我叹气,慢慢地把钥匙插进牢房门锁里,轻轻一拧,锁咔嚓一声就开了。又转身朝太宰那边走去。

    吱呀――

    生锈的门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上的铁锈在摩擦中纷纷掉落。

    我抬眼朝里望去,烈火般的血色在眼前绽放。

    血迹从墙边一路蔓延,像是被肆意泼洒的颜料,将整个角落都染成了不安的红色。

    太宰靠在墙边,如果不是有血迹,我可能真以为他只是在安静地休息。

    我避开那些血迹,走向他。

    少年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连一丝血色都没有。血水从他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渗透了单薄的衣衫,沿着身体的轮廓缓缓蔓延,浸染出大片鲜红的痕迹。

    不会真死了吧……

    我赶紧蹲下身凑过去,伸出手,朝着太宰治的鼻尖探去,手指微微颤抖,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即将触碰上时,黑色的双瞳倏地睁开,消瘦的手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青筋在手背上暴起,和伤口混杂在一起。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身体后仰,手腕却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我盯着被太宰抓住的手腕,手冷得像冰,带着黏腻的血液。那种力度,仿佛要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一样。

    有这个力气在,一时半会死不了。

    说实话,真的很痛,但比起被子弹打中和无麻药手术,这点疼就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个鬼啊!

    穿越者不是受.虐.狂!

    痛就是痛,为什么要拿痛苦和痛苦比较?我可不想在疼痛里找什么“微不足道”的安慰。

    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而且整支手托加布里和太宰的福,血淋淋的,触感直犯恶心。

    恶心,好痛,恶心,好痛,恶心,好痛,恶心,好痛,恶心……

    别人的血怎么会这么恶心?!

    他受伤后力气怎么还这么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手腕的异样,目光落回到太宰脸上,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双眼对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平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盯着他的眼睛,什么也读不出来。

    咦?

    我愣了一下,稍微瞪大眼睛,被奇怪的东西吸引住。

    等一下。

    等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穿越者居然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第一次诶!

    哪家穿越者那么久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啊喂!?

    我穿越过来,一直忙于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根本没机会找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在太宰的眼中,反而看见了“我”。

    我仔细一想,也对,太宰眼睛的颜色其实更偏向温暖的鸢色①,相比较加布里黑漆漆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睛反而能看清原主的样子。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我顿感好奇,越发凑近,想要看清楚。

    身体微微前倾,动作轻得听不见任何声响,随着细微的挪动,我与他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你……”他刚想开口,被我用手捂住嘴。

    “别乱动。”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我,这样的距离是天然的压迫,完全堵住了他的退路。

    我的脸几乎贴在太宰的脸上,连他微弱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过于相近的距离把原有的光线挡了个彻底,他的眼睛被我的影子完全笼罩,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轮廓。

    看不清。

    糟糕,越来越想看清楚。

    考虑到衣服已经脏了,再脏也脏不到哪去。

    我干脆伏身,慢慢趴在他身上,动作轻得不带一丝风声,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太宰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一点一点地传递到我的皮肤。血液从他渡到我的衣服,它被血水浸湿,血水沿着衣摆滴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我轻轻地将脸凑过去,鼻尖触碰着他的鼻尖,呼吸在我们之间交织缠绕,连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头发垂落下来,披散在他的肩上。发丝被血水沾染,变得沉重而黏糊,一缕缕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它也被血色染上几分暗红。

    时间被拉长,我们明显超过了正常社交的距离。

    他眼睛中模糊的女孩随我一起掀起眼皮,毫无生气地回望过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操控着做出回应。

    她是好看的,这仅仅是我对她的第一个想法。

    人毕竟是个视觉性动物,第一个想法都是对外貌的评价。唯一遗憾的是眼神仿佛死水,十分灰暗,活像隔壁片场的伊路米②,拼一把可以无痛cos去漫展。

    下一个想法是――

    陌生。

    我伸手摸了摸脸,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或许是刚刚沾染的血迹,或许是本身温度就是凉的。

    与此同时,对方也缓缓地抬起手,像是在模仿我的动作,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像,又不像。

    我眨眨眼,想从这诡异的场景中找到一丝真实。

    她也跟着眨眨眼,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每一个动作都和我如出一辙。

    我放下手,她也跟着放下手,脸上流下沾染的血液。

    动作几乎毫无延迟,却有一种机械的迟钝,仿佛她的身体被某种程序操控,而我只是不经意间启动了程序。

    整个过程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她的灵魂早已不在,只剩下一副被操控的躯壳。

    她不是我。

    也不可能是我。

    你是谁?

    穿越者是伊泽。

    你到底是谁?

    穿越者就是穿越者。

    为什么要模仿我?

    穿越者没有模仿任何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穿越者。

    果然毫无能成为主角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灵动,没有那种能成为主角的锐气或光芒。

    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玩偶,安静、沉默,毫无存在感。

    这就是在正剧里未出场的她。

    “伊泽桑……”我听见太宰问,声音闷闷的,吞吐的气息撒在我手心,忍不住微微缩了缩手指,“你在做什么?”

    我在观察“我”,他也在观察我。

    观察与被观察。

    有点微妙。

    反应真的好像人噢。

    看多了穿越小说的人往往会期待某天自己也能穿越,然后大展身手,左拥右抱,实现人生梦想。

    普通人穿越后哪有那么容易。

    角色可不是傻子,他们会根据你的言行举止,小心翼翼地分析、权衡,甚至还会改变自己的行为,将计就计。

    我迟疑片刻,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手指弯曲,紧紧地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次出声,问出那些让我为难的问题。

    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解决问题本身。

    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我在爱你,自始至终。”

    “可是太宰……”他的名字像是被风吹散的羽毛,轻轻飘荡在我们之间。

    我贴着太宰的脸颊,长发如瀑垂落,认真地说:“我们再待在这里都会死。”

    我见死不救过。

    其实我原本是有机会救下那只猫的。

    原本是有的。

    它小小的,孤零零地躺在路边,身体没有了生气,四肢僵硬地保持着最后的姿势,毛发被血水染红,原本柔软的触感变得黏腻而冰冷。

    阳光洒在它的身上,无法驱散死亡的气息。

    人们从我身旁匆匆走过,偶尔有人会停下脚步,围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看着那只猫的尸体。

    无一人可以拯救它。

    他们窃窃私语,他们叹息摇头,他们无能为力,他们在说:“好可怜啊!”

    无一人可以拯救我们。

    “我们好可怜啊。”我说。

    比起在地牢里过着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我更喜欢那种平凡到无聊的生活。

    我想念和弟弟斗嘴的日子,想念烦恼该在日记里写些什么给父母看的日子,想念思考吃什么的日子。

    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这里环境太差了,不适合太宰疗伤。他需要待在干净的医院,经过专业医生的检查。

    这是为了他好。

    “我们一起逃出这里。”

    单凭我一个人无法安全逃离这里。地牢外面的布局、人手、出口,我统统无法知道。

    太宰就不同,他是自己走进来的,知道那一切。他能撬锁单独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留在这。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我需要他的帮助,他不需要我的帮助,并且可以随时谎报,我却无法快速分辨真伪。

    单方面的关系并不牢靠。

    我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然后――”

    “一起去触摸太阳吧。”

    活生生暴露在阳光下,去感受阳光的温度,被灼烧吧。

    “不许拒绝我。”

    太宰的血还在流,手从未放开我的手腕。

    我勾起嘴角。

    “不然我就剖开你的肚子。因为手法不熟练,可能会痛不欲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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