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牵起的手抵挡住了所有肆意妄为的冬末寒风，唐慕言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手掌温度如此炙热，似乎都可以把她融化。

    “想好了吗？”楚落溪问她。

    “嗯。早就想好了。”唐慕言应道，“那你要认真听，不要发表任何意见啊。”

    “好。”

    第一天，唐慕言独自去上洗手间被迷昏在厕所，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绑架，周围有五六名小孩，那四个主谋只是露了一面给他们食物吃。

    第二天，唐慕言被带到独立的隔间，被黑衣男人注射药物，那整天是唐慕言精神最为昏迷之时。

    第三天，唐慕言被带到了另外一个隔间，和同她般大的男孩，还有一个成人尸体。男人依旧出现，给唐慕言注射药物，期间男孩反抗无果，撞到墙上额头破了个洞。

    第四天，黑衣男人中午出现为两个人带了午饭，同时让他们口服胶囊。男孩的精神逐渐失常。

    第五天，门外出现争吵声和枪声，男孩失去自主意识已到发疯的地步，掐住唐慕言的脖子，男人出面救下了她，并且绑住了男孩。

    第六天，男孩意识偶尔恢复，哭丧不已。男人照旧过来，唐慕言看到门外是几个被绑起来的成年人。这次男人只给唐慕言带了饭菜并对唐慕言说，“别怕，过段时间你们就可以走了。”

    第七天，精神药物被连续注射，唐慕言的精神状态逐渐不佳。那一天，她被男人单独带走。为了刺激并且不伤害到大脑，男人选择对状态相对稳定的唐慕言进行轻微电击苏醒。期间，唐慕言模糊看到一名成年男人撞墙而流血，被另外几个人拖走了。唐慕言记得，男人把她绑在椅子上对她说的话，“你真是个完美的试药人。”

    第八天，唐慕言照旧被带出，目睹男人开枪杀死了绑在椅子上的成年女人。“害怕吗？放心吧，你比她优秀太多了，而且你很听话，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男人吩咐另外一个人把女人抬下来然后让她坐上去。

    第九天，唐慕言发现，她是特殊的，只有她从那张椅子上下来，几乎是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坐上那把椅子，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死去。

    第十天，唐慕言和一众被害者被捂住了眼睛带上了卡车，身上也被绑上了重物，唐慕言认得那是炸弹，几乎是每两个人身上都会拴着一个炸弹，只要引爆，所有的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会被炸飞。唐慕言知道，他们是疯子。睁开眼睛，是一个废弃工厂。他们转移了地方。

    第十一天，和唐慕言一开始在一起的男孩跳楼，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唐慕言和那一众人聚集在封闭的六楼。只有十多个人，只剩下包括她以内的三个小孩。

    第十二天，唐慕言被灌入水桶之中差点溺毙而亡，晚上男人重新给她带了口服药。成年人们明显不安宁，吵闹声和争执声不断。

    第十三天，一对成男女已经经受不住精神药物的影响，开始互相殴打谩骂。男人拿椅子撞向女人，女人上前厮打男人，两个人同时坠楼，最底层多了两具尸体。

    第十四天，从唐慕言进来开始，听到最多的词语就是“精神催眠”，他们说“精神催眠需要牺牲，这些人是为未来伟大的心理科技做出了巨大贡献。”那一夜里，男人闯入唐慕言单独的一个隔间，犯了病般粗暴地把她拉到电击椅旁，挡数几乎调到最大。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即将打开的电流，男人带了新的女人过来。

    第十五天，也就是第十四天的凌晨，六楼里几乎是乱作一团，听他们说好像是快被发现了，所有的人都被喊了出来。最后一对成年男女似乎也发疯了，互相谩骂着彼此，歹徒想把他们杀了，可是女人却用水阻断了电流意外击伤了一个歹徒，电击椅发生爆炸，周围木质物品被杂乱摆放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团团围住了整个六楼。四名歹徒在最后一刻按下了爆炸遥控器，整栋大楼被炸成废墟。

    两个小时之后，警笛声传来，精神催眠的疯狂实验彻底结束。

    “那场冲突和大火来得太突然了，每一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我都觉得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那里。”唐慕言顿了一下，口气略带无措，感受到楚落溪一直紧紧握住的右手，她的心口像是终于可以完全打开了。

    “可是有人救了我，救了在场唯一的三个小孩。你还记得你跟说过你在咖啡馆遇到了我和另外一个人吗？”

    楚落溪记得，那个和唐慕言举止亲密的女人，那个对她回眸一笑的人，“我记得，你说她是和你关系很好的朋友。”

    楚落溪的语气难得严肃呢，但是她的目光好认真，眼底流露出复杂又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是心疼和无奈。

    “她就是第十五天的凌晨被抓过来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唐慕言恐怕早就死了。”唐慕言苦笑，眼底泛酸，现在再来回忆这般地狱之旅，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楚落溪发觉唐慕言心底的失落情绪，双手捧住那小巧又红润的脸庞，试图用自己的气息与温度包裹住她，安慰她，“你现在站在这里呢，就在我的面前，你就是唐慕言，你就是我刚刚才获得的女朋友。谢谢你信任我，我很庆幸你还在这里。”

    这番话是有效的，唐慕言感觉周围的气息都被楚落溪包围住，变得让她安心，她回抱住楚落溪的腰身，人可以仅在一瞬之间，讨厌或者喜欢上一个人，唐慕言就觉得突然更喜欢楚落溪了。两双明亮的视线交叠，含情地注视着对方。

    “特们在弄什个？在抱着吗？两个女人吗？”

    被别人插足了带着口音的家乡话，又想到现在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唐慕言莫名感到羞耻，她有点选错时间了，如果是晚上出来那就更好了，甚至有的人打开窗户伸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暧昧的氛围被彻底打破，唐慕言赶紧拉过楚落溪冲出众目睽睽。

    走得差不多了，楚落溪才悄悄使点力拉过唐慕言，“走这么快做什么？”

    唐慕言看自己拉着楚落溪都快到别墅区出口了，才任由楚落溪拉过让自己放慢脚步，“被那么多人盯着谈情说爱，怪羞耻的……我也是头一次，而且邻居之间肯定都特别八卦，指不定明天你们别墅区就会传来什么关于你的谣言。”

    楚落溪握住唐慕言的手，说：“什么谣言？我们两个女人在一起了？可这不是谣言呢，是真的。”

    唐慕言听完，十几分钟前表白时缺失的羞耻和害羞都偷偷钻了出来，让她不自主地埋入楚落溪的锁骨处。

    楚落溪觉得好玩，两个胳膊趁机圈住唐慕言，低声说，“这里也不安全，宝贝，平时那些老爷老太们都会经过这里到外面散步的。你要是想和我亲热或者做别的事情，我们得按照原路返回到别墅里。”

    唐慕言闻言脸色更红了，连忙抬起头来嗔道，“谁想和你做奇怪的事……不回去，都到这了，我们先去吃早饭。”

    “好，听你的。”楚落溪说完还用额头顶住唐慕言发热的额头，恶作剧一般的轻撞了两下，唐慕言轻哼一声，楚落溪才满足的退回来，重新牵起她的手，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

    楚落溪侧头说，“那么按照约定，你应该也要选择一件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唐慕言回复道，“介于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所以我可以问你，但是你可以选择回避这个问题，而选择下一个，直到我提出一个你愿意说出来的秘密。”

    “噢？唐小姐这么大方啊，那唐小姐先说一说你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唐慕言反倒摇了摇头，“晚上再跟你说，现在的氛围不太适合。”

    楚落溪难得有点懵，她不懂唐慕言说的秘密和氛围有什么关系，就比如刚刚唐慕言说她的童年时不也是在室外的寒风中的，所以她疑惑的问，“氛围？我们两个难道不是在单纯聊天吗，需要什么氛围啊。”

    唐慕言却故作悬疑，“总之现在就是不适合。”她拉起楚落溪的手，带着哄人的语气，“等等吧，晚上你就知道了。”

    楚落溪算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走出了别墅区，早上没有摄食，唐慕言感觉自己身体的能量流逝的特别快，刚走那一会还好不算冷，现在一到街区，碎碎冰都被机械铲子推倒了路边上冒着寒气，唐慕言走在旁边都打了几个寒颤。

    今天的一天感觉其实很奇妙，和楚落溪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之后和楚落溪商量着什么时候回临城。两个人决定明天就可以回去，毕竟唐慕言的腿伤也好很多了。所以，两个人又去了商场买点东西。

    怎么说呢，感觉关系好像依旧很暧昧，但是这样的暧昧却是建立在正当关系之中的，再加上估摸是因为今天早上直截了当的告白让两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暧昧之余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

    好多东西都买了双人份的，唐慕言准备把它们带到临城。下午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唐慕言发现，来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带，回去的时候却要提个大箱子回去。为了证明她来过这里，她还把来首都时穿的那身衣服放到了楚落溪卧室的衣柜里。

    说到楚落溪的卧室，楚落溪放香水的那个柜子上就有很多书籍。她之前趁楚落溪不在的那一天，还进过这一层的两个书房来着，说的夸张一点，那两个房间联合起来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里面的书籍被分类的整整齐齐，只要有心想找一位作者或者一本书籍，在那么大的空间里只要花几分钟就能找到。因为每个书架上几乎都有注解和标牌。

    书籍也是杂七杂八的，很多市面上找不到的书这里都有，连没有经过翻译的当国书籍都有，还有一些大家翻译手稿，总之，十分具有收藏意义。

    正巧注意到楚落溪卧室柜子上的一本没有封面的白色书。书的表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影子》和“七泽端”。

    吸引唐慕言的是这五个字迹，整体字形是柔软和娟丽的，但是笔锋却很有劲，显得很有势力。像什么呢，和善的表面中藏着狡诈。

    是楚落溪的字吗？她内心疑惑着，又拿出手机换角度拍了好几张自己满意的照片。

    嗡嗡嗡嗡——嗡嗡嗡——

    “？”刚拍好照的唐慕言内心莫名心虚，被突然传来的一阵嗡嗡声吓到。听像是手机铃声，可不是她的。楚落溪的？可她都没上来过。

    听着声音，找着发源地，在楚落溪的衣柜里。她打开衣柜，发现确实是楚落溪的其中一套风衣在嗡嗡作响。她拿出口袋里的黑色物件，是一部手机没错了，但是样子有点落后，像是十多年前刚出现触屏手机的那类牌子。唐慕言看上面的语言也不是简体中文，这好像是，葡萄牙语？

    手机依然在震动，再看看右上角的电量已经是红格子了。她下楼去找在楼下整理自己东西的楚落溪，一开始她说没什么需要从首都带过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回了别墅又改变主意了。唐慕言只看到一个黑色小箱子在楚落溪面前，而楚落溪正托腮皱着眉头盯着那箱子看，她看唐慕言下来了以为她整理好了所以又站起来迎她。

    “收拾好了？”楚落溪温声问她。

    唐慕言拿出那部老旧的手机，“差不多整理好了。听到有东西在响，发现是你柜子里的手机。”她把手机递给楚落溪，手机刚刚已经停止震动了。

    楚落溪微愣，接过了手机。

    唐慕言看她那个奇怪的表情，问：“怎么了？不会是这个手机没电池，然后还响了吧？”

    “……你猜对了。”

    “啊？”唐慕言才不信呢，顺势又准备拿回手机自己看一看。

    结果楚落溪没给，她一手抵住唐慕言的额头，笑着说：“骗你的。这部手机是我好久以前的。”

    “那还有人给你打电话啊。”

    “是啊，我还用呢。”

    唐慕言哦了一声，“那你现在回播吗？”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黑色箱子上，一个不大的黑色小箱子，乍一看感觉里面秘密不少。

    楚落溪摇摇头，“不接。”

    唐慕言心底带疑惑，但没有过多问，她蹲下身子观察这个箱子，楚落溪能把它拿出来说明这里面不是很大的秘密，但是刚刚楚落溪惆怅的表情倒让她有些好奇：“你刚才怎么那副表情盯着这个箱子？”

    楚落溪在老旧手机上戳来戳去，又看向黑箱子的方向说：“这是我几年前来首都时有人给我的，我当时走的比较急，所以就没有打开。而且这个箱子带锁了。”

    唐慕言皱眉：“带锁了？你不知道密码？”

    楚落溪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就连当时送给她的人是谁她都不记得了。

    “试着打开吗？”唐慕言问楚落溪，她看了看密码锁，是很正规的行李箱密码锁，暴力措施和一点小技巧是完全可以打开的。

    楚落溪蹲下也不看行李箱，就看着唐慕言，她笑着对唐慕言说：“打开看看吧。”

    唐慕言抬眼視她，感觉箱子里有楚落溪的另外秘密，她又歪头确认了一遍：“确定让我打开吗？”

    楚落溪点头：“我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唐慕言笑着重新琢磨密码锁。

    其实这里面是什么楚落溪并不知道，她也察觉到唐慕言刚才的话有意在跟她说可以不用当着她面打开这个箱子，但至少楚落溪觉得这里的东西没有唐慕言不可以看的。

    唐慕言半跪着看密码箱，楚落溪则半蹲着看她。

    这种锁唐慕言就花了几分钟就给打开了，倒让楚落溪有些诧异：“你之前处理过忘记密码的行李箱吗？”

    只听“咔嚓”一声，黑色箱子就开了一个缝。

    唐慕言没有回头：“我以前可是个专业开锁户。”

    专业开锁户？像专业级别的小偷会自称的。

    唐慕言问：“打开吗？”

    楚落溪说：“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