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林聆转身上了二楼，站在窗边往下看。
柳青正好走出院子，手里多了根点着的烟，抽完后车也到了。
忽地，她回头看向二楼，林聆心一惊，却淡定地往窗帘处靠去，所幸柳青没有看见她。
她手机又弹出几条信息——是文雯来打探她是否有进娱乐圈的打算，毕竟她的硬性条件就摆在那里，不拍戏简直浪费了。
拉开车门的人摁灭烟头，吐出的烟雾让林聆看不清她的脸。
消失在转角处的车牵扯着她地思绪飘远。
“我想以后当大明星，我长这么漂亮，不上大屏幕真的可惜了。”
柳青眉眼弯弯，看着她止不住笑意。
对啊，这么漂亮，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柳青猛地睁开眼，这两天总会梦到林聆，明明不是噩梦，可醒来后总觉得胸口被石头压着般喘不过气。
得知林聆今天公司，柳青简单收拾一下便驱车前往。
“老师，林聆在哪？”
进了公司的柳青给文雯发信息。
“练习室。”
“你的小冤家又来咯。”文雯回复完便将房间留给风风火火赶来的人。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林聆余光瞥见眼前站定了一双休闲鞋，懒懒道：“柳设计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有何贵干呢？”
讽刺意味拉满，林聆明显不想和她说话。
“那部旅综现在很吃香，你去了肯定……”
柳青的声音越来越小，林聆腿上的伤疤夺去了她的注意。
林聆放下手机的同时，指尖也碰到了微微凸起的伤痕。
有关的记忆在柳青的声音催化下，似触电般窜进她的脑海。
“她都是骗你的，你真是傻，还为她受了伤。”
临近艺考的林聆，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靠在她哥哥怀里，仍由护士为她的腿包扎。
“肯定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自以为是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你与其有时间来劝我去参加什么假得要死的综艺，不如看在这十年的份上，离我的生活远点。”
她误以为那人在怜悯自己，要强的自尊心盖过委屈，开口便刺向她。
可她独独没看见她眼里的心疼。
柳青一下子被噎住。
她确实没资格。
“当时想出名，不过是夸下海口而已吧。”
再赌气，也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可她一开口又不饶人了。
“好啊，没问题。”
“你从她们之间拿到一个新人名额，我就去。”
柳青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群新人模特在隔壁练习，准备几天后的新人选拔。
她对柳青的性格了如指掌，她指定是不会去的。
负气离开的柳青，两天后还收到了林聆遣人送去的兔女郎套装。
显然是让她穿着去选拔。
羞耻的感觉蔓延上她的耳根，染红了她的耳廓。
“到底来不来？”文雯问。
“肯定是不来呀。”
“要是她来，这才有鬼了……”林聆重新拿起刚被她丢到一边的报名表说。
“下一位，16号，柳青。”
广播的声音让两人瞬间石化，林聆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僵硬地看向出场处。
出场处先是白色的兔耳露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穿着束身半身黑色皮衣，还有黑色长丝袜的柳青。
她这身子倒养得精细，腰肢纤纤，白皙如玉，那一双猫儿样的眼泛着水光。
她的脸上浮着自然的薄红，不必刻意化妆就能扣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林聆的。
“哇……”
裁判席身后的男生看呆了眼，爱慕的眼神毫不保留的跟在柳青的兔尾巴后。
“给我出去。”林聆在他们出声时便转头恶狠狠地剐了过去，咬牙切齿道。
明明最喜欢看柳青出糗的林聆不明白了，她现在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反倒像推翻了药坛子一般，小小的淡淡的苦涩，像铃铛一般在她身体里轻轻地摇晃着。
真是没意思。
直到评分环节，林聆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回来。
“你们俩真是太有节目了吧。” 文雯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林聆轻哼一声，反驳道：“谁和她俩，会不会说话。”
说着，她在柳青的评分表上大大地写了一个数字零，还怕不明显一样，在下面还要划上长长的两道杠。
看来真是十分不满意了。
我会输给你？林聆把评分表上交后，却看见文雯的表上写上了一百分。
“我觉得挺好呀。”
文雯耸了耸肩，分明是要将她的分数抵消掉。
柳青清冷的长相，搭配狂野的兔女郎，加上她本来就有一定的基础，给在场的评委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去掉两个极端的分数，她的评分堪堪擦过合格线。
结束后，林聆拎包准备驾车离开，却没料到被正在训练厅换衣服的柳青看见。
她连忙追上去。
“林聆，我拿到名额了。”
“你该实现你的承诺了。”
“我给你报名，还是你自己报名？”
林聆的脚步没有停下，高跟鞋完全没有影响她越走越快的步伐。
跟在她身后的柳青，见她马上就要坐上车，这才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冰凉的温度让林聆的心狠狠一跳，她回头看着她。
面前的人为了追上她，甚至头上的兔子发捆还没来得及摘，只穿了一件卫衣就出来了，鼻子红红的，倒也让人有几分怜惜。
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不是那个新人兔女郎吗？”
林聆余光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选拔新人时盯着柳青看的男工作人员。
闷窒的感觉绕着她的心，慢慢收紧。
随即，她朝那两人笑了笑，漂亮的面容却叫人觉得阴沉沉的。
“看来工作太少了吗？”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那两人转身就跑。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报名？想都别想。”林聆一字一顿，声音带着决绝。
她甩开那沉默地看着她的人，还一把将她头上的兔耳朵摘下来，狠狠地塞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黑色的车扬长而去。
“都说了她不愿意的。”
文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将手里的大衣披在那倔强的人身上。
柳青掏出烟抽了起来。
第四根烟熄灭，林聆家的门铃也被按响。
她掀开被子，困意席卷而来。
下楼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一瞬间就侧身进了门。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那人就把她直逼墙角。
可林聆只慌张了一瞬，便让熟悉的檀香安抚，还是同样的味道，没变过。
“你言而无信。”
“那又如何。”林聆无声片刻，抬头看着她，轻声道。
面前的脸让她想起下午用力扯下的发捆。
心疼来得莫名其妙。
她径直撞开柳青，顺带抽走了她手里的合格评分，转身丢进了壁橱里，还加大了把火。
“为什么？”
“耍你呢，看不出来吗？”叠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喝了两口水后才悠悠开口。
“胆小鬼，你不过是害怕综艺上的明星比你好看，比你能干，才不上的吧。”
“不过也是，抱头鼠窜才是你的强项。”
柳青最拿手的就是激将法了。
听此，喝水的人坐不住了，微笑着朝她一步步走去，最后扯走她手里的报名表。
“签字报名而已，没问题。”
林聆说着，还做出了请的手势，把面前挂着得逞的笑意的人赶出了门。
透过落地窗，目送车离开后的林聆还真在表上签了字。
“柳设计不回澳洲，去参加综艺吗？”
阿吉看着报名表上柳青的名字，疑惑地看着林聆。
后者递给她一个不得而知的表情后，带着她到了官方报名点。
她是报名了，可报的是柳青的名字。
因为这档综艺面向全球，多伦多也有它的驻点。
她没记错时间的话，今天下午就会公布名单。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柳青那被捉弄的表情了。
“怎么今天都春风满面的，有桃花？”
刚进公司，文雯就凑上来问，顺带指了指林聆身后进来的人。
柳青正拿着一杯咖啡后脚进了门。
“桃花没有，变脸倒有。”
林聆笑吟吟地打开了手机，翻到“青鸟”的官方账号，下面正是最新出炉的一则通知。
文雯拿过她的手机，狐疑地看了柳青一眼，难道她真的劝到林聆报了名？
只见柳青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最新消息，‘青鸟’第五季人员名单有……”
文雯还没读完呢，林聆的一肚子坏水就憋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捧腹笑了起来。
“第三组名单，林聆，柳青。”
“……”
林聆的笑容逐渐凝固，她猛地看向柳青，而拿着咖啡的人，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两人的表情在对视中骤变，晴天霹雳是当下最好的形容。
“原来是给我表演变脸啊。”文雯仰面大笑。
“你给我报名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