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

    夜色渐散,纠缠的风也截然而止,摇曳的烛火也得以平息,融化的蜡液如红泪一般挂在烛台,透过隔扇门几个羞红面孔的女仙们加快着路过的脚步。

    仙坊提醒晨起功课的仙音悠悠从窗棂翻了进来,催促着某人该清醒过来了。

    陈昭怀里一空,无奈的醒来看着硕大的韶绿玉床上又留他一个人,心脏被眷恋的红绳束缚拉扯。

    隔着嫩黄色的床幔后,依稀勾勒的玉体正不紧不慢的穿戴得体,回归不可触碰的禁忌。

    “春杳,”陈昭坐了起来,盯着她修长的手指带着柔软的碧影锦攀上她玉质冰肌的身体,一点点将月光下的旖旎掩盖,连同自己的一切也剥离在这良夜。

    手里穿外衣的动作一顿,春杳转头看着他赤裸的宽大胸肌,身上还透着未消退的殷红,搭以他禁欲的俊逸面容,而那丹凤眼如勾子般魅惑迷离妄图想再让她沉迷其中。

    宛如魅魔般勾人诱惑。

    春杳移步床边,陈昭满意的勾起嘴角站起向她而来,一具赤裸充满色欲的胴体踩过柔软的云浮绣织的香衾来到她面前,那是偷瞟一眼就让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陈昭漫不经心的抬起她的下颚与她对视。

    昏暗的房间内,床幔后两人一高一低的对望,眼神是在勾引也在博弈,情欲和理智拉扯着迟迟不肯沉迷或抽离。

    熏香丝丝绕绕的缠在梁柱上,特属于他的雄性信息素还裹在身边迟迟不肯退散。

    春杳一动不动的抬头仰望着他。

    她的眼神那么决绝冷峻,一点也看不见缠绵时的深情,忽地恨她清醒恨她抽离的太快。

    最后还是陈昭先柔软缓慢地单膝跪到了她面前,眷恋的穿过她玉颈后的青丝拇指轻抚她娇俏的容颜:“春杳,说你爱我。”

    “我爱你。”

    这话是真的,却听着还是那么刺耳,陈昭眼睑下敛近乎卑微般请求:“别封神了。”

    春杳微凉的纤指落在陈昭微烫的胸肌上没有任何表示,宛若只想让他清醒清醒。

    “你已经远绝人尘,独步于厉陆的女仙之巅,又何须一个神称来证明。”

    陈昭即使跪着也比春杳高出一截,只是姿态放得低气势弱了三分,更显得可怜做作。

    封神是他最不屑的追求,真的强者不需要冠以任何虚名,自然也无需向任何人证明,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天道,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认可。

    陈昭也早就看破封神只会徒增麻烦,只会束缚自己的手脚,要慷概要仁爱要为他们处理麻烦,又要事事抵挡在前,而那微乎其微的香火供奉更是什么都不是。

    他不需要世人的敬仰推崇,他自私的只想守在阜方,更自私的是只想守在她身边。

    “春杳,”陈昭抓住胸前的手虔诚发问:“这个神位当真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这是真话,春杳笑着答得果决自然。

    三十四万年一成不变的格局被双潮见打破,让春杳知道这条路不是绝路,她就是要往前,什么女仙之巅,她要做的是让男仙也都望尘莫及。

    “既然不是绝处,女子也应当走得,”春杳的声音越发铿锵,连她的眸光也坚定无法撼动:

    “我虽为女子却从未怪过自己为女子,即使修行比男子要艰难要刻苦,也未曾有一日的懈怠,我想封神,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也能承载天命。

    你爱我,所以你优待于我,甚至爱屋及乌庇佑露无华仙坊上上下下,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爱我之上,若是我们什么联系都没有,露无华能在阜方建坊吗。

    建立仙门前我见过那些人不把女仙放在眼里的模样,他们咄咄逼人恶语相向,只因为我们是女仙,这还尚是女仙,我们还有抗衡反击的能力,若是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呢。

    所以我要在你爱我之外,因为我的能力我的地位,忌惮我敬畏我。

    陈昭,我想挑战的是不可践踏的天道,是虚伪丑陋的世道,我想挑战的是我自己。”

    她的言语里充满对这个世道不公的抗议,陈昭在她眼里看不见自己了,又不想违背意愿劝诫她,也放不下情爱支持她。

    本以为有能力护住她就可以,却不想她要做天上烈日灼烧阴暗的根骨,要以玉骨为笔改写礼教道义。

    陈昭犹有怨言般将她拉进身前诘问:“春杳水主修了无情道还记陈某人吗。”

    春杳没有作答只是朱唇轻点过他的手背,陈昭没好气的附身吻过她唇,粗鲁的不舍的想要更多。

    陈昭克制的伏在春杳的香肩上:“我想和你修一个圆满很难吗。”

    “陈昭,助我成神,”春杳拂过他背上的簿肌,语气还是冷淡没有波动。

    “双潮见为了救他江氏师兄的命才拼死封的神,春杳水主难不成要杀我陈某人证道吗。”

    春杳笑魇着松开陈昭,指尖如一把尖刀从他的心脏上方划过:“不是说你愿意死在我手里吗。”

    “好啊,踩着我的尸首去攀你的道吧,”陈昭压低了声音,眼里带着几分不屑,笑容也变得轻蔑。

    “好啊,做我的阶石本就是你的荣幸,”春杳说着就展开玉指凭空化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锋利的刀才触碰上就留下了一条血痕,刺骨的严寒和钻心的痛感袭来,陈昭却疯魔的展开双臂静待他最后的审判,眼底戏谑缱绻如春日里垂吊在湖面上肆意撩拨柳条的风。

    他有持无恐的看着她:“动手吧。”

    “呵,”春杳被他气笑了,目光又在他板肋虬筋的身上游离,说实话还真不舍得。

    陈昭得意的伸展着身子,适时的展露着他作为优秀男性的魅力。

    亏聊了这么久他还光着身子毫无遮拦,春杳收回目光也害怕被这样的尤物吸引自此抛师弃道,那可太荒唐了。

    没达到预期效果的陈昭,顿时泄了气扯过香衾裹着自己躺了回去:“春杳水主好走不送。”

    陈昭把自己裹的跟一条粽子似的,生怕人不知道他不开心在耍性子,春杳宠溺的笑着到妆台最后梳理起来。

    稀薄的水雾缠在露无华仙坊四周,在日出的温热里依依不舍的告别,仙子们围在水岸边修练冥想,一如往常般平静宁和。

    敦促修炼的春杳今日来的格外的迟,夏梨偏头盘问着一旁的女仙:“春杳来过了?”

    女仙憋笑着摇摇头:“春杳水主一早被坊主请到缈懿阁了。”

    “陈家主还没走?”夏梨自然知道姑舒带春杳去缈懿阁的含义,一时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感受。

    偏露无华仙坊主修的阴玉之术是最有希望助她封神的法术,既希望她有所成就,又不忍她孑然一身,无爱克制。

    缈懿阁内,姑舒和春杳盘腿静坐在芙蓉台上,水雾里若隐若现的芙蓉被池里游曳的金鱼晃动着,潺潺流水声宁静祥和,丝丝隐隐的熏香调和着内心的杂乱的思绪。

    姑舒没坐一会就受不了的从身后掏出一瓶月妃红,打开酒瓶的瞬间四下的鱼和芙蓉都昏迷了半分。

    春杳抬眼看着姑舒连灌自己好几口,又没个正经样子的扶额半躺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个酒蒙子。

    月妃红被递了过来,春杳接过小抿了一口,姑舒又嫌弃起她娇柔做派,不和她痛快醉生梦死:“春杳,你觉得师尊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尊是女子仙门的开辟者,是阴玉之术的缔造者,是为我指路的明灯,亦是女子昭昭之舟的掌舵人。”

    无可挑剔的赞美,唯独不是她想听到的。

    姑舒掏出一瓶新酒又灌了几口,眼底满是对这些虚名的不屑,与其是奉承,她更多是想听她这亦徒亦女的孩子说些具体的东西。

    春杳沉寂放下酒瓶,身行松了几分:“是良师是母亲是好友,没有师尊就没有今日的我。”

    闻言,姑舒才来了精神坐正把春杳拉到了怀里,言语轻松又深沉:

    “为师修道两万年,和那昄月也纠缠了两万年,至今他不封神是在等我,可是我为修这阴玉术实在是耽搁太久时间,久到再也跨不过去这段空无的时间和他站在一起,”说着又宛若释然的拍着春杳的肩膀:

    “是我没有用,阴玉术不达天,无情道不可修。”

    春杳茫然的看着姑舒半流伤悲的面庞:“师尊。”

    “陈家小子挺好的,别让人家空等两万年,东承那混不吝也愿收你为徒,你啊,到尊华去修你的道吧。”

    姑舒的话说的轻松平和,不像道别也无不舍,但就是听到心里软软的酸酸的。

    “师尊今日怎么了,”春杳不明白是姑舒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讲这些话来。

    姑舒笑着解释:“若是平常,我还骗骗自己,是术法钻研的不够透彻,修炼的不够熟练。

    可是春杳你是仙坊里最杰出的女仙,你所掌握的阴玉术甚至比我还要精通,可这两百年往上攀登进展缓慢,你的阴玉术已经初显瓶颈。

    再就是双潮见封神、陈家小子出现,我既看的出我的术法不是对的路,也看的出你们两人是真心爱慕,实在是不想误了你。

    你是我最爱的徒儿,我怎么舍得你走为师这条苦路,还不如早早替你打算。”

    承认自己的道是错的事情是犹如一件把灵魂打碎研磨的痛事,为所谓的道坚守的两万年像偏执的耻辱一样臭长,不舍春杳如同自己般受困,所以不得不把过往否定击碎,为她指一条明晃晃可达终点的路来。

    姑舒笑着安慰着她:“春杳,去吧,成神归来,再替为师找一找为什么阴玉通不了天。”

    春杳眼角噙着泪偏执的摇头:“师尊。”

    她何尝不知道阴玉对于姑舒的含义,那可是她引以为傲的作品,是她的精神支柱,春杳不会毁了它,即使两万年,五万年,十万年......

    春杳才不管要死磕多久,偏要以阴玉术证道,就是死胡同也要铁着脑袋撞破,再走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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