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宴会
刚回来的三天，苏瑾青就在嬷嬷的教诲中过去了。期间，她见过了大哥苏慎，二哥苏尚和三哥苏墨。只不过她跟他们都不算熟，苏瑾青又不是热络的性子，只见过一面象征性地给了些见面礼便没在见过了。
这也是苏瑾青唯一喜欢的了，世家公子送的东西都不差，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苏瑾语自那以后便没出过房门，只是差春桃送了个血红玉的镯子。
来的最多的还是苏夫人，她给她整理了宴会要客的画像，生怕她在宴会上出差错。
苏毅理也来过几次，或许是迟来的父爱，又或许是因为忌惮她即将嫁过去的离府。不过，苏瑾青皆以惜字如金的态度揭过去了。
安稳了几日，荷花宴便如期而至。
苏夫人给她新做了一套鹅黄色纱裙，她本就生的娇俏，肤如白玉，配上鲜艳的颜色就像一只蝴蝶，甚是灵动。苏夫人把握她的优势，把她往可爱了的打扮。出来的效果也让苏夫人频频点头。
“不错，不错。”
打扮花了些时间，苏府的马车抵达宴席时，里面已觥筹交错。
今天明眼人都知道这荷花宴谁是主角，荷花每年都开，每家都有，未必皇宫里的就比自家好，奚贵妃要赏的，恐怕不是荷花，而是人吧。
自从发生那事后，苏家人最近都向来低调。世家之间，男人的战场在朝廷，那么女人间的战场便在这了。
“哟，苏夫人近来可好啊？许久未见你了，上次宴会本来想请你来，可是我想着最近你事多，怕打搅你，便没有宴请你，苏夫人不会责怪吧？”
说话的苏瑾青认得，是许国公府的黄夫人。
苏夫人稳住心神，带着假笑：“你不请是做对了，最近我家小五回来，是有一阵子都在忙。”她顺势将今天的主角推出去，又假装在黄夫人身后寻人：“咦？你家姝姐儿呢？上次我听我们家慎哥儿说最近有个小娘子缠他缠的紧，一打听，竟是姝姐儿。姝姐儿人好，要不是慎哥儿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也是同意的。”
许国公的小女黄姝喜欢上尚书府的大公子苏慎在世家间都传开了。黄苏两家不对付也是众所周知的。自家女儿喜欢上仇家大儿，公开示爱还被拒绝，因着这件事许国公已气了多日了。如今提起，果真居心叵测。
苏瑾青觉得无聊，不过她本就话少，旁人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只觉得这桐乡来的五小姐是个木头墩子，木纳的很，性子还胆小，这样的人着实难当大任，也不知离小将军娶了她，是幸，还是不幸。
苏瑾青就看着苏夫人与几位夫人打的有来有往，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权当给自己找点乐子听。
“丞相夫人到！”
公公的一声播报落下，方才还在口孺之争的夫人们都禁了声。
就连苏瑾青，也悄悄抬眼。
待见到那人相貌后，苏瑾青嘴角一牵，看来这场宴会，也不是很无聊。
丞相夫人一身朱红色襦裙，头上金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不像个夫人，倒像个开了屏的孔雀。
不过夫人们可不管她什么打扮，夸就对了。
“好久不见王夫人了，下次我定要办个宴，届时王夫人可否赏脸啊？”
“这支金钗，可是盼春楼从邻国新购的？真是漂亮。”
……
确实不怪她们去巴结，实在是如今的丞相，位高权重。王夫人的一对儿女，一个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他敬重有佳，一个是当朝太子妃，怎么看，都是享福的命。
苏瑾青看着众星捧月笑脸盈盈的王夫人，表情怔忪，她那笑，真是刺眼。
“青姐儿？”
苏瑾青回神：“嗯？怎么了？”
“想什么呢？叫你两回都不应。”苏夫人不甚在意地说：“别看了，奚贵妃要见你，走吧，去后宫。”
穿过后花园，一路上都有宫女来来往往，这是苏瑾青第一次来后宫，苏夫人想，这会她就该打颤了。
回头一看，苏瑾青果然紧张到打颤，也不知这丫头在桐乡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胆小。
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莫害怕，奚贵妃只是见见你。”
“嗯。”
等着宫女禀报的功夫，苏夫人给她补了补被她咬没了的口脂。
“苏夫人，五小姐，可以进去了贵妃娘娘等着你们呢。”
大殿上放了冰块，苏瑾青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凉气。
她低着头，眼睛飘忽不定，似是想抬头打量又害怕的模样。
苏夫人先跪下：“臣妇苏祁氏见过贵妃娘娘。”
苏瑾青学着她，回想着教习嬷嬷的话，小声地说：“臣女苏瑾青见过贵妃娘娘。”
仔细听，还能听出颤音。
上头似乎打量了她片刻，才出声：“起来吧不必多礼。”
苏瑾青跟着苏夫人起身，却还是不敢抬头。
“苏五小姐，来，过来让本宫仔细瞧瞧。”离奚朝她摆手。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过去。
她提着裙摆上了台阶，走近了，才发现贵妃旁还坐着一位妇人。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见她过来，便止住了声。
奚贵妃起身认真的打量她：“好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娘。”
“娘娘谬赞了。”
“真可爱。”奚贵妃抓着她的手拍了拍，推着她走近那个夫人：“这是离家的夫人。”
原来是未来的婆母，怪不得。
苏瑾青闻言更是紧张，苏离两家婚约是下了旨的，板上钉钉的事。
“见过离夫人。”
见她要像乌龟一样缩进壳中奚贵妃起了打趣的心思：“不必拘谨，过几日就要改口啦！”
成功见到那白溜溜的脸变红，奚贵妃得意地笑笑。
离夫人生了一双丹凤眼，看人总觉得有些瞧不起人，尤其是她板着一张脸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苏瑾青，可把她吓坏了。
“一点薄礼，苏五小姐莫要嫌弃。”很好，语气比她脸还要冷。
苏瑾青抿了抿嘴，眼神瞥向苏夫人。
收到她求救般的眼神，苏夫人心里叹气，在未来婆母面前也不表现表现自己。
“既是离夫人赏的，便收下吧。”
苏瑾青闻言才敢接过那个精致的锦盒。“谢过离夫人。”
眼看着见了面，奚贵妃也不好多留，便赏了些刚从御膳房送来的荔枝给她，让她回宴会上去了。
待人走后，奚贵妃转头问离夫人：“怎么样嫂嫂？我就说吧，容哥儿是个命好的，这五小姐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娇憨可爱。我瞧着不错呢。”
离夫人倒是有些担忧：“好是好，但胆子未免也忒小了，如何担得起主母之名？”
“胆子小可以练，你瞧我，刚入宫是我也是心小，如今不照样在后宫如鱼得水了？”
听了奚贵妃的话，离夫人才稍稍安心。
“容哥儿来了没？自己的媳妇，自己可得见见！”
离夫人想起今早上一大早起来挑衣裳的离容，丹凤眼眯了眯：“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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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门，苏瑾青僵着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待会开宴，不想说话便不说话，尤其是那些打听你阿姐的人，不要理他们。”
“女儿省得了。”
“苏夫人留步。”是一道男声。
苏瑾青和苏夫人同时向后转。见她们的身后，正缓缓走过来一名美男子。
美男子目测八尺有余，一身玄色衣袍，腰间白玉显眼。身姿挺拔如松。薄唇巧鼻，本是具有攻击力的长相，偏偏那一双杏眼削弱了他的硬朗，倒是显得温柔了。
苏夫人看见来人，一惊：“离小将军。”
原来是她未来夫君。
离容快步走来，先是朝苏夫人行了个礼，而后眼睛扫向她身后的小丫头。
他没有故意遮掩自己的眼神，看的苏瑾青直脸红。
他收回视线，提出来自己的目的：“苏夫人，小辈冒昧，可否请苏五小姐借一步说话？”
“好啊，你们小辈之间聊聊。”
待苏夫人走后，两人面对一时无言。
“与你成婚这事，是我主动请的旨意，事先没与你商量，实在抱歉。”离容先出声，语气颇为愧疚：“事出有因，我往后在与你解释。”
话一落，他察觉到对面的小女娘有些拘谨了：“没……没事的。”
“你放心，我娶了你，定不负你。”
这算是直接告白了，苏瑾青脸颊冒出粉色，连脂粉都遮不住。
对面的少年还在继续：“礼部定的时间是在下月初六，你初来京城，定是不适应。嫁衣那些就不必管了。我会让姑母拨几个宫里的绣娘给你。”
“哦对，我们家一共五口人。我祖父祖母在战场上牺牲了。父亲如今管理军队，我生母是老亲王的独女，不过她在我很早的时候过世了。如今的离夫人乃我继母，不过你放心，她人虽然长的冷了些，性子确是个好的。家中除了我，便只剩下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
原来是继母，难怪她长得那么冷，他却看着温柔。
一口气说完，离容想了想郑珏交代的要说的话，应该讲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乖乖在家待嫁。”说完便想告辞，他实在不知如何与她相处：“有什么事便来将军府找我。”
“好。”
“我走了。”
他腿长脚长，一下就没影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瑾青嗤笑一声，表情冷冷的，哪还有半分刚才的羞涩：“死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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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宴席，郑珏闻着味就来了：“怎么样？我同你交代你的都说了吗？”
离容想了想刚刚的对话，先是道歉，然后介绍家中情况……该说的都说了。
“说了。”
“苏五小姐什么反应？”
想起那张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他如实回答：“她……一直在脸红，说话还结巴。”
“那完事了，苏五小姐一定爱慕你了。”
“何出此言？”
“因为诺儿说她以前见我便会脸红，说话结巴，心跳还加快了。”
“是这样吗？”
“自然。你放宽心”郑珏像个情场老手：“你长得好，小女娘不喜欢你才有问题。”
离容还是想着那可爱得小女娘，母亲说她今年十六，是比她年长六岁。还是个小丫头。
不管事出何因，竟然嫁了他，他定会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