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昌海市南郊人民街道坐落着一片古城区。

    说是古城区,但这里并不是政-府划定的行政区,这个叫法是这两年才出现的。老牌地产龙头万城集团3年前拿着研究所刚刚解读出来公开发布的百年前的官方批文,来划片说这里早就承包给他们开发了,只是因为星兽当年突袭地星,人类联军联手抗击的时候,他们身为民族企业深感责任重大,全力支持联军,才暂停了古城的开发,但这里的地是属于他们的,并要求住在这里的人限期搬走。

    这片古城远离市区,房子大多低矮、老旧,租金便宜,生活成本低,居民鱼龙混杂,住得还十分紧凑,一个屋子恨不得塞四五个人,可能对房东和大部分来大城市打工的人来说一个人只要长长一条躺的下就足够了。万城集团清退通知发了一年多,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万城集团的项目经理甚至雇了些小混混来闹事,结果对居民的生活没造成一点影响不说,小混混们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赶了回来,跟项目经理的人哭诉有哨兵、向导出手。

    哨兵、向导对普通人出手可是大事,万城集团自觉拿到了把柄,赶紧找了市政-府做主。结果办公室门一关,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万城集团后来拿到了另一块地继续做古城开发项目,而这个古城则被原模原样地保留了下来。

    古城区葫芦巷。

    葫芦巷巷如其名,短短一条小巷子,从高处看下来,低矮的砖墙划了两个椭圆组合在一起,而中间则由窄小的甬道连接起来。葫芦巷两边不是老旧的电线杆子就是一两层楼高的小平房,或许这里对于古城区的居民来说也太远太不方便,房子大多空置了下来,只有巷头巷尾的房子有人住。巷头开了家早餐铺,而巷尾的二层小楼玻璃上则用红色的胶带贴了几个大字“林锐安保工作室”。

    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电线上,从红色胶带的缝隙看进去,空旷但整洁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新闻评论节目女主播的声音伴着浴室哗哗的水声隐约从窗户缝溜出来。

    “近日,国会议员再次就裁军问题提起议案。会后,李上将面对采访时罕见黑脸。我台特地邀请了社华大学著名经济学、社会学教授、时政评论员赖教授和前陆军上将、现任军事国防顾问岳专家。赖教授、岳专家请问两位怎么看这件事?”女主播问道。

    “现在就是给军部批了太多经费了!星兽早已经被人类联军赶出地星了,今年8月我们甚至要迎来百年胜利纪念,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哨兵、向导的军人,也不需要给军部批那么多经费。你看看,最近军部甚至拿着国会批的经费,为退伍哨兵利诱民间向导来相亲,甚至是每月一次!纳税人的钱不是来干这个的!有这个钱,还不如修修那些老旧的基础设施,再清退一些贫民窟,新建一些公租房,这样不仅市政美观,也能避免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混居。甚至不如批给研究所,让研究所加紧破译星兽袭击地星前的那些资料,找回我们人类曾经拥有的高度发展的科技和文明历史,这才是保证社会稳定发展的良方啊!看李上将脸色这么差,说明国会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呵呵,我很赞同赖教授的看法,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城市的治理水平,确实是国会议员和政-府应该考虑的事情。但是,赖教授您也知道,正因为星兽已经成为历史,人类联军解散,现在国家之间边境的纷扰也很多……自从哨兵和向导出现,他们之间的战斗就成为了单兵作战的主流,如果我们没有,其他国家的哨兵和向导就可以利用他们的精神体和精神力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攻击我们的士兵,难道我们要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吗?而且,您可能不了解,上一次国会通过裁军议案以后,现在每年军部都有裁军名额,还要求哨兵必须占一定的比例,很多退下来的哨兵,精神图景都伤痕累累的,非常容易暴走。在军队还有治疗师为他们疏导,回归社会之后,就很难有这个机会了。毕竟,您也知道向导数量相对要少一些,能成为为多个哨兵疏导的治疗师的向导更少,通常看诊一次价钱昂贵,军部也没法为退伍哨兵们承担这个费用,相亲奖励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唉。”

    “哼,你们这是侵-犯人权!哨兵就有特权吗?”

    “赖教授,您别生气,哨兵、向导、普通人当然都是平等了!但是哨兵的人权也是人权啊!总不能让军部放弃为国家作出贡献的哨兵,为了社会稳定叫他们自裁吧!”

    “强词夺理!”

    “啊!赖教授,不能动手啊!”女主播的尖叫声惊飞了几只麻雀,“那个,时政板块的新闻就到这里,下面请收听娱乐新闻。莉莉!”

    “好的,下面是娱乐新闻,近日曾因被爆出请枪手代写词曲而被行业封-杀的大火歌手祝诚在公寓楼下被拍到与一女性依依惜别,举止亲密……”

    浴室哗哗的水声停了,一个湿-漉-漉手臂伸过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手一抬就把电视关上了,嘟囔道:“现在的新闻真是越来越吵了……”

    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林锐瞄到原来聚集在电线上的麻雀翅膀拍打几下,扑簌簌地落在了他二层小楼的窗沿边上,轻轻地啄着他的窗户。林锐腰上裹着浴巾大大咧咧地从茶几下面扒拉了出来一袋无糖果冻,再跑到厨房抓了一把他自己炒的薏米,一边嘴里叼着袋装果冻,一边把那把薏米撒在窗沿边上:“别啄了祖宗,吵得脑袋疼。”

    “哟,小林起啦?今儿素的就韭菜鸡蛋馅的盒子,来一个不?”

    林锐撑着窗边,顺着声音望过去,巷头的早餐铺已经开门了,店主是个上了岁数但是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穿着洗的洁白的围裙和袖套,把煎的金黄的盒子足足装了三框,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盖上了干净的白色棉布保温。

    林锐一口吸完了果冻,摇了摇手里瘪了的袋子,朗声道:“不了王婶,我吃果冻就够了。”

    林锐看着还想说什么的王婶被来买早餐的食客团团围住,笑了笑,抬手轰了轰窗沿上刚把他撒的薏米吃完,又要啄他窗户的麻雀,“行了啊,直肠子也得消化消化吧。那么大点儿,吃这么多,一会儿在我这撑死一片,别人还以为我虐待动物呢。”

    林锐教训完麻雀,也不管这群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听不听得懂,转身去了室内。

    再出来的时候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林锐走到镜子前,用手捋捋头发,三下五除二整了个背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感觉能去军部作报告的装扮,他嘟囔道:“好像太夸张了啊……”

    说着他又去衣柜里翻了翻。

    “怎么除了白色衬衫就是T恤衫了……”

    林锐翻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了一件还没拆封的嫩粉色的衬衫。

    这好像是退伍那天大山送他的,林锐回忆半响,想起大山说这件衣服对他以后的相亲有奇效,因为粉色招桃花。

    “信她一回。”

    林锐几下换上,然后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想了想又把系好的西装敞开,然后将最上面两颗紧绷的扣子解开,隐约的胸肌从领口露出:“这样看上去好像时尚一点……行,就这样吧。”

    林锐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再不出发就要赶上早高峰了,赶紧抓起车钥匙下了楼。巷头的王婶刚刚送走一批客人,看林锐出来,赶紧招呼他,说道:“小林啊,拿一个吧。素的,我猪油都没放,你放心吃。”

    林锐失笑,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王婶,您做的我当然放心,不过我今天真的不吃了,韭菜馅的,也不合适。”

    王婶闻言,奇怪地打量了他半天,才恍然大悟:“相亲是不是?哎呀,你瞧瞧我都糊涂了,今天是一号,你要去相亲的,今天怎么怎么早啊?”

    “人家忙吧,这个时候才有空。王婶,我快来不及了,先走了。”林锐嘿嘿一笑,帮王婶把歪了的框摆正。

    “行行,赶紧去吧。”王婶看着林锐远去的背影,托着脸满面愁容地道:“小林今年也30了吧……哎,挺帅一-大小伙子,怎么相亲老失败呢,难道是太黑了?听说现在的姑娘小伙子都喜欢白白净净的类型……坏了,他今天怎么穿个粉色的,这不更显黑了。”

    已经走出的巷子的林锐,耳朵里飘来了王婶的只言片语,脚下一个踉跄,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好像是有点儿显黑……算了,反正本来希望也不大。

    早上七点,马路上已经繁忙起来,各色车辆络绎不绝,已经提早出门的林锐还是被车流堵在了路上,他缓慢地跟着车队移动,看着街边形形色-色地行人,有背着书包三五成群的学生,也有步履匆匆地上班族,嘈杂的声音本应该让五感敏锐的林锐烦躁,但是他却意外地很喜欢看这些画面、听这些声音,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是,现在退伍了也保留下来了这个习惯。

    没有外人,林锐也放松的将精神体放了出来,毛色雪白的狼出现在车里,惬意的趴在副驾驶上,竖起的耳朵转来转去。

    林锐眼尾荡出一丝笑意:“你也喜欢这个吧?”

    但缓慢的车流也确实枯燥,林锐忍不住开始想今天的向导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大早去北边的咖啡厅相亲啊?他在那边上班吗?也真难为他能找到早上8点开门的咖啡厅了。

    等林锐到达咖啡厅的时候正好8点。他的相亲对象选的地方实在偏僻,深藏在居民区里。他走进一看,咖啡厅很小,里面只有寥寥三张桌子,没人看台,一台自助咖啡机矗立在旁边,比起咖啡厅,这里更像是这个居民区的公共休息室,林锐想。

    怪不得早上8点就开门。

    林锐走进去,看着咖啡厅中间背对着他坐的人迟疑了一下,不由得想: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大夏天的捂这么严实,不热吗?

    林锐清了清嗓子,问道:“您好,请问是祝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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