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还在对峙,这时又有人进了院子,来人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子,村民们见到他纷纷叫他:村长。
夏时转头看向村长,压抑着怒气问:“您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村长点头:“我是,不是后生仔你是谁家的?”
夏时说:“我谁家的也不是!”然后夏时用手指向秦满仓与王芹香二人说:“我昨日遇到这两个人,他们请我到家里做客,我推拒不过就来了,然后他们一家竟然把我灌醉然后送给……秦……”夏时看向秦从江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但他很快就接着说下去:“给他当媳妇,用来抵秦满仓欠下的十两银子!”
旁观的村民一听十两银子纷纷瞪大眼神发出惊讶的唏嘘声。
夏时继续说:“我今天来要我的行李,他们就仅不给,还说不认识我,我说要报官,他们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想问问村长,你们村是不是不属于朝廷,也自立为王了?”
村长被夏时的话吓了一跳,他们祖辈都是农民,反朝廷那是万万不敢的,村长连忙摆手:“没有,不敢,别胡说,”说完村长就瞪向秦满仓:“秦满仓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村是大萸的村子,我们也都是大萸的子民!”
夏时冷笑:“村长的话莫不是在唬我?如果我把你们这个叛乱的村子举报给县令大人,相信他一定会给我做主的。”
村里人打个架,抢个财产甚至杀个人都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尤其外面的世道还那么乱,但是反叛那是不一样的,一个罪名下来,全村人都活不下来。
夏时这时已经被气疯了,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如果村里人都站在秦满仓那一边,他就是死也一定要给这个村子扣上叛乱的罪名,这个罪名不分时代,不分地点,尤其是在封建社会扣上就是一个死字,而且外面的世道本来就是反叛军的时候,朝廷不管是为了震慑也是会宁可多杀也会不错过的。
夏时昂着下巴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当我是普通人吗?你们有不少人应该见过我昨天的衣服和行李,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想一想吧,如果我死在这里,很快就会有大人物派人来寻我,我这一路上多少也是被不少人看见过的,想一想吧。”
夏时说话真真假假,但是他昨天的行头可真不是这些百姓见到过的,而且他长的也和这些长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一样,夏时相信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更像一位读书人,而读书人在封建社会本身就是很有社会地位的人。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停留在夏时身上,果然见他虽穿着破旧朴素的衣服,但却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皮肤更是白皙细腻不曾经过风吹日晒的样子。
夏时更加努力站直身体,任由众人打量,村长见夏时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也就相信了大半,反正在村长的记忆中,就是县令家的公子都没有夏时这种气度。
秦从江看向夏时的眼神闪烁,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但是秦从江眼下是和夏时一伙的,夏时只能选择相信他。
秦满仓一家也被夏时的话说得愣住了,他们再次打量起夏时,明明昨天夏时说自己是普通人家,跟着商队出来寻找商机的,但是听了夏时的话后再看只觉得夏时身上当真有种贵气。
王芹香用手指向夏时嘴里说:“可……可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
王芹香这话一出来,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夏时的话不假,果然是被秦满仓一家给骗了的,立时大家就都同情起夏时来,人是昨天晚上送到秦从江家的,可是这都太阳过落山了,才来秦满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起来。
看到众人的目光,秦满仓训斥王芹香:“死婆子,你瞎说什么?”
夏时勾起一边嘴角:“你们整个东山村还有村长都已经听到了,如果有人敢包庇你们,我就去县衙说东山村村民包庇反叛朝廷的罪民。”
村子恶狠狠得盯着王芹香嘴中喝道:“闭嘴!”
王芹香嗫嚅着不敢再说话,村长看向秦满仓说:“秦满仓,你们自己做的事不要连累我们整个村子,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解决,我会先向朝廷告发你们。”
秦满仓被村子的话吓得脸色都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的看向院子里所有的村民,果然在大家眼中都看见了愤恨,如果夏时真的向县衙告发了,那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秦满仓连累,到时发配边关都是从轻发落了。
秦满仓赶紧给自己辩解:“没有,我们没有反叛朝廷,村长,你不要听这个人胡说。”
夏时任着不适向前逼近,语气冰冷的说:“你妻子说了她不认律法,不认律法不就是不认朝廷吗?你们生活在大萸朝却不认朝廷不就是要反叛吗?”
王芹香被吓得面无人色,色厉内荏的大声说:“没有,我没有!”
夏时冷笑:“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你有!”
所有人再次转头看向夏时,村长哑着声音问:“公子,您到底是什么人?”
夏时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风轻云淡说:“我的确实是普通人家出生,只在家在京城,也有几位相交甚笃的同窗是官宦人家,”村长的气舒了一半,夏时又接着说:“但是……”夏时的目光从所有人的面上扫过,这么一会儿秦满仓的院子已经快被村民给站满了,村长的心被夏时的一句“但是”又给提了起来。
夏时顿了顿后才接着说:“我有一位师父,他待我如亲子……这次也是他放我出门游历,他老人家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说到这夏时又停了下来,停顿的时间夏时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
众村民不太听得懂夏时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们听清楚了是夏时的师父叫他出门游历的,师父这一词有很多意思,如师如父是最基本的,再一看到夏时的头发,村民不由得就想起了寺庙里的和尚……
家在京城,有同窗好友家里是当官的,还可能有一个不一般的和尚师父……
当下就有村民三三两两头对头说起自己的猜测来,夏时努力听着,然后他就听到村民们竟然怀疑他是个和尚,还有人说他是个返俗的和尚……夏时摸摸自己的头,虽然他在学校时为了方便好打理把自己理成寸头,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把自己和光头的和尚联系在一起。
秦从江也听到村民们的议论,眉头紧紧得皱了起来。
夏时整理好思绪才又开口:“师父说“世间万物,因果相循,种下善因,自得善果。”秦满仓你们一家种下恶因必得恶果,要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脚下离地三寸有恶鬼,人在世间所做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只等日后进了阎罗殿自会有牛头马面对你们一一会审!”
众村民惊叫声四起,吵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听了夏时的话,不少人都开始心虚起来,秦满仓尤甚,大萸朝是比较相信神佛的,这点他昨天在与秦老汉与秦满仓说话时就已经听了出来,所以这时他就拿出这样的话来吓唬人,幸亏没有人懂行,不然人家一听就知道夏时是把佛教与道教混在一起胡说的。
夏时心里盘算着,他用朝廷压整个村子的村民,又用鬼神之说恐吓秦满仓一家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果然村民中有人说话了:“秦满仓你们还是把东西还给小师父吧。”
“是啊,是啊,神佛可都看着你们呢!”
“如果你们一家成了叛民,我们其他人也会被连累的。”
……
秦满仓一家脸色都很难看,就连秦老汉拿着烟斗的手都在颤抖。
村长也严肃着表情说:“把东西还给小师父,不然你们就离开村子!”村长的话很重,但是村民明显都站在村长这一边,没有人知道夏时的真实身份,只从夏时的神态和语气他们就相信了夏时肯定不是普通人,为了以防万一,村民还是觉得不要连累自己最好,何况秦满仓只是把原本就属于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也并没有吃亏。
夏时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紧了又紧,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疼痛,夏时暗暗的挣扎一下,对方却更用力了。
夏时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身边的秦从江,秦从江没有看自己,只是紧紧瞪着秦满仓,看那样子,不像是秦满仓欠了他十两银子,而是欠了他一千两的样子。
为了让秦从江手中的力气松一些,夏时不得不偷偷的拍拍他的手,让他放松一下。
秦满仓很窝火,上次秦从江打上门来时,他都没这么憋屈过,因为那时还是有一些平时相处比较好的村民为自己说话的,但此时所有人看向他们一家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瘟疫,关键是上次的虽然得到的银钱被秦从江抢去了大半,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些的。
秦满仓不说话,秦老汉却发了话,他语气森冷也被气得不轻,他说:“满仓把东西拿出来,给他让他走!”
王芹香不可置信的开口:“爹!”
秦老汉瞪了王芹香一眼,王芹香立即不敢再说话了。
夏时说:“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告你们偷盗!”
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夏时一样动不动把告官放在嘴里的,他们祖辈都习惯有事找村里解决了。
拿回了行李,夏时清点了两遍,行李箱有密码没有被打开过,夏时就不看了,另一个旅行包却是被翻过,里面乱糟遭的,看来东西是被匆匆塞进去的,见并没有少任何东西,甚至连装垃圾的红色塑料袋都还在,那土豆和红薯也还在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