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霜降后的第七天,晨雾在枫叶脉络里凝成水晶蛛网。雨宫月见裹着燕麦色的粗针毛衣看着窗户外面,枫糖色的落叶洋洋洒洒,随风轻轻摇晃,像枚随时要坠落的锈月亮。

    自那天被差点被广告牌砸中后……

    警视厅的警官们在现场勘查后,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线索,便将其定性为意外。可白马探却坚信,这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白马探似乎陷入了某种焦虑之中,他不再复之前那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样子,眼神里时常充满了焦虑与担忧。

    每天,他都会雷打不动地打电话给雨宫月见,只有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安然无恙,才能稍稍安心。

    周末的约会,他也不再提议去户外,而是选择一些安静的室内场所。每次约会结束,他都会亲自送她回家,甚至有时会默默守在她家门口,直到深夜才肯离去。

    雨宫月见静静地看着他的改变,她知道,白马探为了保护她,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

    可她心里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他永远也查不到。

    该冷眼旁观吗?雨宫月见心中哂笑,原来少年的喜欢是这样的直白和热忱,简直要融化掉人冰冷的心。

    一天,雨宫月见看着一脸疲惫的白马探,突然提议道:“阿探,还记得上次我说的吗?我们去养只猫吧。以后周末,我们就可以在家陪着小猫咪,不用再出门了。”

    说着,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白马探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轻轻点头,温柔地说:“好啊,只要你喜欢,不觉得无聊就行。”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只要你能平安无事,等我抓住凶手的那一天,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于是,两人一同来到了宠物店。店里的猫咪们形态各异,或慵懒地趴着,或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当然,雨宫月见曾经开玩笑说的想养一只像白马探那样的猫咪没有,毕竟棕色卷发红宝石眼睛爱吃醋的阿探,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最后,雨宫月见的目光落在了一只两个月大的三花玳瑁猫身上。这只小猫咪十分漂亮乖巧,一被雨宫月见抱在怀里,就舒服地窝着,很亲人,毛茸茸软乎乎的模样简直要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回到米花町三丁目的别墅后,虽然很喜欢这只猫咪,但是雨宫月见坚持要在庭院里给小猫咪搭一个窝,她并没有抱着猫咪睡觉的打算。

    尽管它还小,那又如何呢?她更注重自己的感受。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洒在庭院里,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白马探拿着工具,认真地钉着木板,准备给小猫咪打造一个温馨的小窝。他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花丛,那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花儿挨挨挤挤,正是盛开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

    雨宫月见抱着小猫咪,坐在摇椅上,手指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小猫咪惬意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听到白马探的询问,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那片花丛上,轻声说道:“哦,那是月见花……”

    白马探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月见花淡淡的香气,他说:“月见、花?和你的名字一样呢!是取自这个花名吗?”

    雨宫月见垂着的眼睛睫毛微颤,说起这个名字……是她那可怜的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一把月见花的种子……

    “嗯…是的,是取自这种花。”雨宫月见若无其事地说道。

    白马探便说:“等它结种子了,我要带回去一些种下。”

    雨宫月见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说:“这个种子很常见的,到处都能买到。”

    这时,小猫咪不满地伸出小爪子,轻轻按在她的胳膊上,“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抗议她停止了抚摸。

    雨宫月见连忙又把手放回去,顺着它的毛轻轻捋着,安抚着这个小家伙:“好好好,这么喜欢我摸你的下巴呀。”

    那边,白马探又说了些什么,她却没听清,心思都被怀里可爱的小猫咪吸引住了。

    白马探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宠溺。猫咪和她,在这一刻,都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秋日的暖阳下,小猫咪的窝终于搭建好了。里面铺着厚厚的柔软地毯,还放着一条小巧的被子,看起来十分温馨。

    雨宫月见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小猫咪放进去,然后和白马探一起蹲在猫屋门口,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雨宫月见歪着头,认真地问:“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白马探思索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叫小风筝怎么样?”

    “小风筝……小风筝……”雨宫月见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思绪飘回到两人初次相遇的那天。

    那天,阳光正好,风花灿烂,她要放的那只风筝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最后挂在了树上。也不知道后来那只蝴蝶风筝被谁捡走了。

    “嗯,就叫小风筝吧。”雨宫月见点点头,这个名字叫起来还挺顺口。

    小风筝的到来,给这个原本有些孤寂的庭院带来了些许生机和欢乐。

    它特别黏人,总是喜欢主人抱抱、亲亲,还喜欢被高高举起来。在它小小的世界里,只熟悉两个人的气味,一个是温柔美丽的“女主人”雨宫月见,一个是为她们忙碌的“男仆人”白马探。

    当天气晴朗的时候,雨宫月见会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周末的时候,通常白马探都在这里陪着她一起晒太阳。

    有时,白马探会拿出小提琴,演奏一段悠扬的旋律;雨宫月见偶尔会兴致勃勃地走进屋内,坐在钢琴前,与他合奏一曲。

    有时,她也会轻轻哼唱着动听的歌曲。小风筝则惬意地躺在他们脚下,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它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可雨宫月见似乎总有新的想法。

    一天,她眨着眼睛,对白马探说道:“阿探,你不觉得庭院里放个秋千更好看吗?”

    "并且要荡得比月亮还高才行。"

    白马探故作忧虑地样子说道:“那可不行,把你这朵月亮荡上天空,徒留我在人世,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虽是这样说笑着,白马探还是找来了一些做秋千的材料。

    并且还找到了一处最佳位置:“东经139°44'28.8",北纬35°39'29.3",这个坐标的离心力最适合观星。”

    “白马家的小少爷居然信占星术?”

    雨宫月见忍不住嘲笑起来,她故意用脚尖去勾对方沾了些许木屑的工装裤。

    白马探却忽然俯身将冰凉的鼻尖贴上她耳垂,胸口的怀表链坠进她毛衣领口:“我信当秋千荡到最高点时...”少年喉结擦过她锁骨处,“我能看见比你比月辉还耀眼地笑意。”

    雨宫月见伸手推开他的脑袋,神色难以言明,似乎有些不爽:“喂!不许这么撩人!”

    结果一看,这家伙一张脸已经是通红一片,她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什么嘛,还以为他进化了,原来还是个臭屁傲娇!

    她转身,藤紫色的裙裾略过白马探,从地上那一堆东西中拿起一块秋千板。

    雨宫月见将秋千板上的木刺细细磨平,转头时耳坠晃出碎银般的光。

    白马探提着工具箱站在月见花丛旁,袖口沾着新鲜木屑,英国绅士的做派里掺了点少年人的笨拙。

    两人忙活大半天,终于将一个大秋千搭建完成。

    雨宫月见坐在上面荡悠着,脚尖只是轻轻一点,就可以借力扑进白马探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柑橘气息,那是上午他在厨房煮伯爵茶时沾染上的气息。

    白天晒晒太阳,晚上还能坐在最佳位置上看星星,已经是很美满的事情了。

    但雨宫月见还不满足,她又有了新主意:“阿探,小风筝说它太寂寞了,我们给它建个鱼池好不好?”

    小风筝趴在一旁,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便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喵喵喵”地叫着,撒起娇来。

    白马探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他蹲下身,轻轻揉着小风筝柔软的肚皮,然后抬起头,看向雨宫月见,宝石红的眼睛中闪烁着笑意:“又喜欢鱼啦?”

    不等雨宫月见回答,他说:“刚好我也喜欢。”

    于是很快,白马探请了工人,在花丛边上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填满了水。

    他又从家里的池塘里捞了几条肥硕的锦鲤放进去,那些锦鲤花色斑斓,在水中游弋,漂亮极了。之后,他还扛来几袋泥土,在池塘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

    那之后,雨宫月见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鱼塘边,拿着鱼食喂鱼。

    小风筝则每天蹲在鱼塘边,眼睛紧紧盯着水里的鱼,时不时伸出小爪子,企图抓住一条,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庭院,雨宫月见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对白马探说:“阿探,我们种棵树吧。”

    在日本,大家一般都会种樱花树,雨宫月见对樱花的感官一般般。于是,在园子的中央,一棵紫藤树被种下了。

    原因很简单,她喜欢紫藤比樱花多一点点。

    她想象着来年四五月份,紫藤花盛开的场景,满院的紫色花朵垂挂下来,应该是挺壮观又梦幻的。

    “阿探,我饿了,想吃点甜的,再配上一壶茶就好了。”

    雨宫月见躺在摇椅上,看着那棵刚种下的紫藤树,此时的枝干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片叶子,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丑。

    但她知道,来年的风景值得等待。

    白马探走进屋内,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一道地道的英式甜点——苹果派就做好了。他还不忘给小风筝做了它最爱吃的胡萝卜鸡肉饭。

    他把苹果派和红茶端到雨宫月见面前,又把胡萝卜鸡肉饭放在小风筝面前。小猫咪欢快地吃着饭,不一会儿,胡须上就沾满了肉泥。

    “真是只笨猫。”白马探笑着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小风筝的脑袋,然后又看向雨宫月见。只见她正一口红茶,一口苹果派,吃得十分满足,惬意地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咪。

    小风筝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女主人和男仆人亲昵地抱在了一起。它歪了歪脑袋,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它知道,此刻的氛围是那么温馨、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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