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吕季冬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在等待中变得缓慢而沉重。
他无法抑制地期待着她的到来,那种期待像是一种无形的引力,时时刻刻牵引着他的思绪。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音讯却始终杳无踪迹。
他反复看着那通过扫二维码转来的500元,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生活似乎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他的内心却再也无法完全平静。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竟然期待一个如此神秘而高贵的女人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她应该不会来了吧。”吕季冬在心中自嘲地对自己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是啊,她那样的女人——气质如兰,天生丽质,更何况还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为什么要再次来到他这里呢?这想法简直有些痴人说梦。
然而,越是试图说服自己,她的影子却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次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她的高冷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既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最让他无法抗拒的,是那深藏在高冷之下的忧郁。那种忧郁像是一种无声的呼唤,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想起她第一次走进心理咨询室时的情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清,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疏远。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靠近,渴望自己是她冰冷世界里的一个例外。这种复杂的感觉让他既感到兴奋,又有些无所适从。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试图通过每天的自律生活——早起,跑步,冥想,来将她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她的影子总是悄无声息地浮现,挥之不去。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觉早已超越了职业好奇,或是外貌、气质、金钱的吸引,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情感共鸣。
理智不断提醒他,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更深的交集。
然而,心底那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却驱使他去探索,去了解她的一切。
尽管如此,他仍试图用理智压制这份渴望,但越是压抑,那种冲动就越是强烈。
他想起她上次离开时的情景,直觉曾坚定地告诉他,她一定会再来。可现在,随着时间流逝,他开始动摇:这一切,难道只是他的执念和妄想?
他不禁嘲笑起自己,真是奇怪。他们只见过两面,话都没说上几句,或许只是再自然不过的巧合,为什么他却要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可她提到了老船长,而老船长和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竟如此相似,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并非偶然。
他期待的心,像风雨中摇曳的小火苗,脆弱而不安,随时可能被扑灭。但在这摇摇欲坠的希望中,命运之神却让他保留了一丝坚定的信念。
他相信,事情并没有结束。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就像她第一次出现时那样,带着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神秘和吸引力。
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吕季冬心中一喜,然而这份喜悦转瞬即逝——进来的不是他期待的人,而是秦墨。
秦墨的家离这里不远,时常会来串门,今天更是特地来送下周《三友社》新剧《李逵上梁山》的戏票。
“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秦墨一眼看穿了他的状态。
“哪有,每天都差不多。”吕季冬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出去走走吧,去南方看看山水,你整日闷在屋里,活动范围不过是从家到我们的戏场,未免有些单调。”
“你知道我对旅游向来没有兴趣的。”
“这倒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总觉得你除了看戏,对其他事物都淡然处之,似乎没有什么能点燃你的热情。”
“确实如此,我都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我不喜欢珍馐美味,也不追求豪宅名车,现在我有时候还会觉得人生没啥意思。”
“我看你这是单身久了,难免会有些孤寂之感。你和雨彤认识那么些年,现在怎么样了啊?”秦墨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什么啊,以前我和她只是同学和同事,现在她是我的上司,我不过是给她打工而已,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
“好吧,你们的事我不过问。但我真心觉得这姑娘不错,和你挺般配的。”
“我两真不合适,我从未对她有过那种心思,我一直把她当作学妹看待。”
秦墨正欲接话,吕季冬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便止住了话头。
“‘闲着’,‘那你来吧。’,‘开车慢点’”他对着电话随意应着。
电话一挂。
“咋,谁要来?”秦墨好奇地问。
“嘿,说曹操曹操到,我那学妹呗。”吕季冬撇了撇嘴,一脸“欢迎但也不是太期待”的表情。
“哈哈哈,看来是我把她给‘召唤’来的啊。”秦墨笑着打趣道,眼神里满是调侃。
“那可不,你刚才不提她,她还真不一定来。”吕季冬笑着白了他一眼。
“那我就先溜了,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秦墨说着就要起身,一副准备开溜的样子。
“哎哟,别急着走啊,一起坐会儿呗。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怎么,怕她把你给‘啃’了呀?”吕季冬被秦墨那副“生怕被电着”的紧张样逗得哈哈大笑。
秦墨一听,立刻摆出一副“我是小羊羔,你们是狼”的表情,双手一摊,夸张地说:“啃我倒是不怕,但你们俩可是高材生,我一个唱戏的,泥巴腿子上了金銮殿——格格不入啊!咱聊啥呀?我还是夹着尾巴早点溜吧。”
“秦墨,你可真是笑死人不偿命啊!”吕季冬笑得前仰后合,继续调侃,“你这张嘴唱戏屈才了呀,应该去说相声的。”
“过奖过奖,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学术交流’了,先走一步。”秦墨笑着挥挥手,脚下生风般溜之大吉。
秦墨走后,吕季冬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茶几上那本搁置了几天的《乌合之众》,走到工作室里面的套间,躺在床上翻了起来。
这本书几天前刚寄到,封面上那句“个人一旦融入群体,智商便急剧下降,为了寻求认同,个体不惜抛弃是非,只为换取那份令人安心的归属感”曾深深吸引了他,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才买下这本书的。
然而此刻,他虽手握书卷,心思却飘忽不定。他想起了书到的那天发生的事,那天他从快递站取书回来,那个女人就站立在他的面前,可现在她还会再来吗?
他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按理说,周末这个时间点的园区本应是一片宁静安逸,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躁动。
他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那些静静伫立的树木上,试图让这片宁静感染自己,让心情平静下来。然而,越是刻意追求内心的平静,那些杂念越是像潮水般涌来,难以平复。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钟表上。
肖雨彤应该快到了吧?他心里估摸着。
她住的地方离这儿大约四十分钟车程,但那丫头向来是个急性子,开起车来风风火火,仿佛不把油门踩到底就不甘心。
想到这儿,吕季冬不禁笑了笑。每次想到她开车的样子,总觉得那画面像极了一部动作片——紧张刺激,却又让人忍不住捏一把汗。
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肯定是一路飞驰,连红绿灯都得让她三分。
吕季冬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知道,肖雨彤就是这样,永远充满活力,永远风风火火。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学长,我来了你都不到楼下迎接我啊?”
真是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吕季冬随手把书扔到床上,起身来到外面的工作室。
一出去,就看见肖雨彤已经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一瓶水,仰头喝着,显然是渴坏了。
这地方她熟门熟路,完全当成了自己家。
肖雨彤今天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修身的浅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显得干练又不失活力。
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利落地束成一个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得格外精神。几缕碎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增添了一丝柔和的气息。
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明亮而坚定。
他们相识于大学时期的一次国际程序竞赛,那时候他们是一个团队的伙伴,就这么“学长”、“学妹”地叫到了现在,好像彼此都没当面叫过名字。
“学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吕季冬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这不是来验收你的任务嘛!不会还没做完吧?这都多长时间了。”肖雨彤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快了,这几天有点事耽搁了,如果你急的话,我今晚赶工完成,不会影响你的进度。”吕季冬解释道。
“急倒不急,就是想不明白,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这么慢吧?什么事让你这么分心?”肖雨彤追问。
“没啥,就是变懒了呗。”吕季冬笑了笑,试图用玩笑带过。
“你当初要是不辞职就好了,我们两个主导这个团队,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绩的。”肖雨彤还在为那件事感到惋惜。
“都已经这样了,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多给我点活,反正我这边也没啥事。”吕季冬试图转移话题。
“学长,我真的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要辞职?我总觉得你堕落了,没以前那股子劲了。”肖雨彤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惋惜,“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搞项目竞赛的日子吗?每天激烈而又忙碌,我们没有辜负学校,最后拿了金奖,那可是编程界最权威、最厉害的奖。可现在,你窝在这儿?甘心就这样度日?”
“有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我有时候都不懂自己。”吕季冬淡淡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无所谓的淡然,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如过眼云烟。
“没事,我相信以前那个你会回来的,学长。”肖雨彤坚定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信心。
“也许吧。”吕季冬却显得不以为然,似乎对过去的自己并不期待
“中午一起随便吃个饭吧,然后我就回去了。等这个项目搞完,我们再吃大餐好好聚聚。”肖雨彤提议道。
“好,去哪儿你定。”吕季冬答应道。
两辆白色奥迪如脱缰之马,一前一后疾驰出园区。肖雨彤依旧风驰电掣,仿佛在追逐风的影子。
吕季冬在后紧追不舍,一边努力跟上她的节奏,一边低声嘟囔:“冒失鬼似的,简直像一阵风。”
肖雨彤引领吕季冬来到市中心一座繁华商城内,步入一家川菜馆。馆内装潢典雅,雕梁画栋间尽显巴蜀风情,几幅四川名山大川的油画点缀四壁,空气中弥漫着辣椒与花椒交织的浓郁香气。
大堂内灯光温润,木质桌椅错落有致,桌布洁白如雪,餐具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两人在包厢的雅座坐下,窗外是商城内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肖雨彤随手将车钥匙搁在桌上,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
原本打算小酌几瓶啤酒,但想到待会儿还要开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服务员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她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仿佛在审视一对即将被揭穿秘密的情侣
“美女帅哥,今天我们店里有活动哦,”服务员终于忍不住开口,笑容里带着一丝暧昧,“情侣用餐的话,我们可是有礼物的!”
肖雨彤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淡淡一笑:“哦?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服务员显然已经认定他们是情侣,眼神里闪烁着“我懂的”的光芒,笑着回答:“大白熊玩偶,超可爱的!”
吕季冬一听,立刻意识到误会大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解释道:“那个……我们不是情侣。”
服务员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啊,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不过没关系,祝你们用餐愉快!”
肖雨彤却依旧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把服务员的误会放在心上。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那么较真干嘛?拿个礼物不香吗?”
吕季冬无奈地笑了笑,回应道:“香是香,不过要是被误会成情侣,我怕以后没人敢追我了。”
肖雨彤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想得挺美。”
服务员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肖雨彤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认识好多年了,习惯了。”
菜很快上齐,色香味俱全:红艳艳的辣子鸡丁,辣中带香;香气四溢的回锅肉,油而不腻;麻辣鲜香的水煮鱼,嫩滑爽口。
每一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仿佛在舌尖上跳舞。两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聊起了以前的趣事。
“学长,大学那时候我特别崇拜你,真的。”肖雨彤眼中闪烁着怀旧的光芒,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你专注的样子特别吸引人。我第一次和你做项目的时候,就觉得你简直是计算机领域的天才。”
吕季冬笑了笑,打趣道:“听你这意思,现在不崇拜了?”
肖雨彤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那时候的你,做事专注,而且特别拼。我还记得那几天你睡在科研室,好几天都没洗头呢。”
吕季冬假装不满地皱了皱眉:“你是觉得我变了,变得佛系,没追求了?”
肖雨彤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认真:“有那么一点吧。”
吕季冬耸了耸肩,解释道:“我变了吗?我觉得我一直都在做自己。我本来就是比较随意的人。”
肖雨彤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你变了,变得贫嘴了。以前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不这样杵我。”
吕季冬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你倒是没变,还是这么犀利。”
肖雨彤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问道:“你还记得那次本科快毕业时我们一起去爬山吗?”
肖雨彤本就是聪明人,她早已听出吕季冬前面话语中的较真。
那种微妙的气氛让她意识到,吕季冬似乎对从计算机行业转行做心理咨询师这件事有些敏感,甚至有些抵触,不愿过多提及,也不希望别人追问或质疑。
她不愿让吃饭时的气氛变得沉重,便决定适时转移话题。她巧妙地避开了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
“那时候你爬得特别快,我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吕季冬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记得,你那时候还摔了一跤,结果把裤子都划破了。”
肖雨彤哈哈大笑:“是啊,结果你非但不帮我,还笑得那么开心。”
吕季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当时的样子太搞笑了嘛。”
他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将过去的时光一一重现。笑声中,有怀念,有感慨,也有对彼此的珍惜。
从大二那年相识,到后来一起读研、读博,再到最后在同一家公司并肩工作,他们已经携手走过了将近十年的风风雨雨。
一顿饭吃了很久,从中午一直到下午三点多。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仿佛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回忆要分享。
然而,考虑到肖雨彤下午还有些工作上的事,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份不舍,准备离开。
肖雨彤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故意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势,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角微微上扬,坏笑着对吕季冬说:“学长,等这次忙完,我一定要和你喝一场,不把你灌得伶仃大醉,我誓不罢休。你就等着瞧吧!”
吕季冬一听,立刻摆出一副“不服来战”的表情,挑了挑眉,毫不示弱地说:“随时恭候,就凭你?说得好像你上次真喝过我一样。别忘了,最后是谁扶着墙出去的。”
肖雨彤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次不算!我那天状态不好,再来一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吕季冬笑了笑,摇了摇手机:“好啊,我等着。不过,今天这顿饭可是我请的,一共400多呢,咱俩能吃多少,你噼里啪啦点那么多,真是浪费啊。”
肖雨彤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调皮地回应:“那下次你再请,我保证吃光喝光,让你的钱花得物超所值,绝不浪费一分一毫。”
吕季冬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要把我吃破产的节奏啊。”
“走吧,小气鬼。”肖雨彤笑着调侃道,结束了今天的聚餐。
两人来到商场的地下车库,肖雨彤挥了挥手,转身潇洒地上了车。随着车门轻轻关上,她发动车子,缓缓驶出车位。
吕季冬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车离开,随后也走向自己的车。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跟随肖雨彤的车驶出了车库。
吕季冬回到工作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他坐在办公桌前,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的谈话和笑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么多年,他和学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虽然在其他人跟前说是学妹,但在他的心里,更像是他的家人,一个他可以完全信任和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