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疾驰，凛冽的风拍了过来，却被身前的人遮挡了起来。
晴夜坐在楚云霁的身后，距离很近，却不敢触碰。她看着眼前令人心安的背影，宽肩窄腰，抱上去的感觉应该……
突然，一声马的嘶吼传来，拨云前蹄扬起，惊吓之中，晴夜双臂直接环过身前的人，紧紧抱了上去。
“刚刚有东西窜了出来，没事吧。”声音从耳畔闷闷地传来，晴夜才意识到她的耳朵贴在楚云霁的后背上。
急忙放开：“我没事。”
抬手摸了摸还留有触感的脸颊，晴夜抿了抿嘴，还是有一些留恋。
拨云慢慢开始加速，楚云霁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抱紧一点，这段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东西出来。”
晴夜曾经看过有关小世界的描述，这段路是天庭连接的世界通道，定期维护，只要天庭的路引不出问题，连一丝颠簸都不会有，更不用说突然出来的东西。
其实她没有理由抱上去的。但是……
晴夜虚虚环上去，轻轻靠上，闭上眼睛，自己的学识并不多，可能也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刚刚冲出来的东西，她也并没有看到。
……
拨云稳稳停了下来。
晴夜睁开眼睛，身前的人已经翻身下马，然后将手抬起，手上是一幅弓箭，放在了她的面前：“试试。”
晴夜会骑马，但从来没有学习过射箭。
她迟疑地接过弓箭，还没有说什么，刚刚下马的人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手臂绕过她的腰肢，牵上了缰绳。
缰绳一抖，晴夜轻呼一声，撞进了楚云霁的怀里。
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拨云开始跑动，楚云霁放开缰绳，握着她的手，将弓箭拉开。
她感受到身后人的呼吸在耳畔轻轻拂动，胸膛里的心脏极速地跳动。
好想一直与明光将军这样。
……
天上的时间过得很慢，明光将军刚刚打了胜仗，有着更多的时间来休息，来御马苑很是勤快。
晴夜坐在桌前处理的公务，就在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只白玉的花瓶。
那花瓶里斜插着一株昙花，是明光将军前日在下界寻来，遣人捎上来的。
不知道将军怎么又下凡了，天上的神仙下界需要办理的手续很多，既是怕神仙思凡也是怕神仙扰乱凡间的秩序。
晴夜并不理解向往着凡间的神仙们，无数的凡人向往着天上的神仙向往着长生向往着大道，所以凡间有什么好的是天上所没有的呢？
说起来，明光将军已经有几天没有来过了，凡间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将军？
想来即使是休假的时候，晴夜抿了抿嘴，将军也并不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苑监。”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褚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光殿的一位小将军来办手续。”
明光殿的将军？是陈翊？
但是居然被称作小将军，就是很稀奇的。
等人进来的时候，晴夜愣了一下，不是陈翊。
来人少年模样，面如冠玉，身材挺拔，但却纤细，看起来像是未长成。
面熟，身上穿着的也是明光将军亲卫的轻甲，但晴夜却仍然想不起这是谁。
“苑监大人，这是文书。”来人将手中的文书呈上。
晴夜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要提一万匹战马……
一万匹？晴夜瞳孔微缩。
这个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行动，只有在大规模战争的时候才会用得上。
要知道，明光将军前段时间得封的那场战争，虽说是三万的天兵，但也只提了三千匹战马。
而且想到有几天没见到明光将军，晴夜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安。
迅速将章盖好，晴夜起身，亲自将小将军送出去。
小将军并没有拒绝，两人客套着说了几句，毕竟并不熟悉。
“将军……这些日子是在凡间吗？”晴夜踌躇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我以为您不会问。”小将军一笑，一侧有一个梨涡。
晴夜终于想起来了是谁，宋时岁，白亦仙君的随侍，每次见白亦仙君，总能看到他鞍前马后。
白亦仙君都将自己最喜欢的随侍给了将军……
前段时间的偏爱，果然如一场梦。
“大人与明光将军毫无关系。”像是知道晴夜在想什么，宋时岁停下来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认真。
晴夜有些茫然，不知宋时岁这句话的意思。
像是知道自己的话有歧义，宋时岁补充道：“并无男女之情。”
晴夜脸上的红色突然蔓延开来，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被直截了当的戳穿了，尴尬突然蔓延了开来：“不是……”
“仙君不会爱上明光将军的。”宋时岁又强调了一次。
晴夜有些不服气，将军那么好，她正打算反驳，怎么不会？却正对上眼前的人脸上的严肃与眼神深处的执拗。
晴夜明白了，眼前的人与她一样，同样爱而不得。
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仙人爱人，却不懂爱人。”宋时岁突然面露无奈地笑了一下，“比起你担心他会与别人携手，更应该担心他爱天地众生更多。”
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前，望着宋时岁正要跨上马，晴夜茫然，什么意思？
“对了，将军现在在明光殿，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晴夜想着宋时岁的话，稀里糊涂地将今天的工作做完，稀里糊涂地被拨云接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在了明光殿的大门前。
这次的明光殿倒是冷清啊？，没有浩浩荡荡的人，亭子里也没有穿着华服的将军。
晴夜不知道怎么的，反而提了一口气。
她还是在想着宋时岁的话，什么叫他更爱天地众生？
“我要你娶我嘛。”离正厅不远的地方，晴夜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音。
正打算进入的她，不知怎么的，停在了原地。
她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将正厅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个只能称得上稚童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她的身后跟着两位仙女，想来是伺候的人。
从她们身上，晴夜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这小姑娘，很是不简单。
“天下未平，臣当为君上效力，殿下此话还为时过早。”明光将军温柔的声音响起，其实在晴夜听来，哄骗的意味更足一点。
“天下的事情多了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娶我也并不耽误。”小姑娘的语气略显娇纵。
明光将军一笑：“但殿下还太小，不知这苍生所重，要等殿下长大才明白。”
小姑娘有些不满意的嘟起了嘴：“好吧，父君也是这样哄我的，等我长大了，你们就骗不了我了。”
说完，小姑娘直接跳下了椅子，直冲冲地往门外走，身后的两个仙女也跟了上去。
几仙从晴夜身边经过，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楚云霁朝着晴夜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等估摸着小姑娘走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帝君的小公主，小孩子心性，有那么一点难缠，会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晴夜倒不会认为两人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哪怕这是第一个明确和楚云霁说要嫁给他的女孩，主要是小公主确实太小了，看起来也就是个五六岁而已。
但她却难以忽略楚云霁说过的话，苍生真的很重吗？
她没有问出口。
这时的他们已经走到了饭厅坐了下来，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她说起了另外的话题：“宋小将军说将军需要一万匹马。”
“嗯？宋小将军？”楚云霁都关注点显然没有在晴夜的意料之中。
“褚和是这样叫的。”晴夜愣了一下，回答到。
楚云霁突然笑出了声：“不错，不错，白亦那家伙想来是很满意了。”
晴夜了然，听这话里的意思，是白衣仙君安排的，将军想来也是要让宋时岁真正成为将军的。
但是她不太理解将军为什么要笑呢？而且都笑的伏在了桌上，似乎是想压抑下来，但很难。
过了一会儿，将军才抬起了头，脸上仍然扬着笑意，脸上都因憋笑泛起红，那样子与往常截然不同，但更加地生动了。
晴夜心脏漏了一拍。
楚云霁对平复了一下，开始解释自己笑的原因：“白亦对他家的小将军有点儿意思。”
晴夜露出惊讶的表情。
楚云霁很满意自己的说法：“但是因为怕他家小将军自卑，所以才塞在我这里，想着挣点儿功德。要我说，喜欢就直接上嘛，磨磨唧唧的。”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你不要和别人说，尤其不要和宋时岁说，白亦顺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有点儿磨难了。”表情很是调皮。
晴夜表情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是这副面貌，这是熟人之间暴露了本性吗？
……
与此同时，兰台。
“我觉得晴夜也是喜欢将军的。”宋时岁在军中一天，但回来仍然随侍的身边。
正半躺着看话本的白亦，猛然坐起了身：“细聊。”
宋时岁敛下了眸子，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我试探了一下，发现她有些……吃醋？”
白亦举着手里的话本，掩盖住了笑意：“不要和楚云霁说，等我看个热闹。”
宋时岁不解：“仙君，您前两天还说追个姑娘不容易。”
“但我觉得他日子过得太容易了。”白亦撇撇嘴。
宋时岁无奈摇摇头你：“仙君呀……”转身就去整理身后的博古架。
在宋时岁转头时，白亦看了他一阵，突然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有些事情呀，早就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