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初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斜靠在教室门框上,嘴角挂着一抹放肆不羁的笑容。他那精致的眉眼间透露出丝丝桀骜不驯之气,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束缚住他自由奔放的灵魂。
只见他随意地把书包挎在单侧肩膀上,黑色卫衣的帽子依旧倒扣在头上,和之前温柔所见到的模样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个书包而已。
温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男生,一时间有些失神,心中暗自诧异,怎么会是他呢?
回过神来后,她赶紧垂下眼帘,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课桌上的书本上,努力让自己不去关注他。
而另一边,杨美虹看到谢凛初的瞬间,怒火便噌地一下涌上心头。这小子向来不服管教,逃课、打架斗殴、抽烟这些坏毛病简直无所不包,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头疼不已!
"谢凛初,你怎么又迟到了!给我滚回座位上去!"杨美虹怒不可遏地举起手中的粉笔朝他扔去。
谢凛初敏捷地一侧身,轻松避开了飞过来的粉笔头。他还挑衅似的挑起眉毛,故意阴阳怪气道:"多谢老师关心啊!"
说完,他迈着大步径直走进教室,甚至连正眼都没瞧杨美虹一下,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目光忽然掠过自己的座位,竟然意外地发现旁边已经有人坐下了。
看到有人不知好歹地坐在自己身旁,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悦情绪。正准备起身去驱赶那个人时,目光却突然被一个用书遮住脸庞的身影吸引住——原来是她。
谢凛初轻声咂舌,这细微的声响连旁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原本以为谢凛初会上前让温柔滚开,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谢凛初仅仅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后便趴在了桌子上?!
这他妈不科学啊!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温柔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俩,满脸疑惑不解,于是选择继续专心致志地读书学习。
她不停地翻动着课本,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这些声音飘进谢凛初的耳朵里,令他感到异常焦躁不安。
面对温柔,谢凛初却不知为何无法发火,甚至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他挺直身子,稍稍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凝视着温柔,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好同桌,劳驾你翻书的声音小点儿,你同桌准备睡个好觉。”
温柔听到谢凛初喊她名字的时候,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待听清对方所言之后,她更是惊恐万分,连手中捧着的书本都差点滑落。
"好...好的,我会注意的!"温柔结结巴巴地回应道,随即将书本轻轻放置于桌面之上,然后低垂下头,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胸膛里去了。
谢凛初见状,原本就冷峻的面色又增添了几分寒意,他重新趴下身子,不再言语。
有那么害怕吗?书都拿不稳了。
温柔向来不太善于与他人交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抵触。对于处理人际关系这类事情,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或许是由于自幼养成的习惯吧,她始终觉得与同学们过度交流并无太大意义,毕竟最终也无人愿意成为她真正的朋友。
她既没有开朗活泼的性格,也没有强健的体魄,更缺乏向他人敞开心扉的勇气。这些因素使得她的生活充满了孤独感,唯有亲人们陪伴左右。
她的父母却整日忧心忡忡,挂念着她的身体状况以及高昂的医疗费用。
尽管家庭经济条件并不拮据,但如此巨大的开销仍令温柔感到自己宛如一个累赘,给家人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她曾经也期盼过死亡快点儿到临,这样活着她的亲人都能够解脱,可家人每天用着不同的话语安慰她,致使她又得重新拥抱阳光,拥抱这个不公的世界。
下课铃声响起后不久,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生朝温柔走来。只见她步伐轻盈,面带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温柔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外向的人。
待走近一些后,那女生主动开口说道:“嗨!你好呀!我叫林苒,以后咱们可以常约着一起玩哦!”说话间,林苒已将右手伸向温柔,并扬起自信满满的笑容。
林苒向来热衷于结交朋友,特别是那些颜值出众者更令其心生向往。
温柔生得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性格又温婉柔顺,不认识认识就不是她林苒!毕竟像这样既貌美如花又惹人怜爱的女孩儿实属难得一遇呢!
温柔略显羞涩地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回握林苒,而后微红着脸颊抬头望向对方,嘴角挂着一抹如春花绽放般清甜的笑意回应道:“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
此时此刻,林苒目睹温柔此番娇羞神态,内心不禁欣喜若狂。
简直萌翻了有木有!!!
只可恨这么甜美的女孩竟然挨着谢凛初那个死男人一起坐。
其实,林苒对谢凛初心存怨念也是事出有因。刚步入高中校园之际,爱好广结良友的林苒便四处寻觅俊男靓女欲与其成为挚友,但偏偏在谢凛初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那时的谢凛初只是平静地扫了林苒一眼,接着便毫不留情地让她离远点。
自那之后,林苒再也没跟谢凛初讲过半句话——当然,实际上是谢凛初根本不屑于搭理她罢了。
“哇塞,你简直太可爱啦,说起话来也是软绵绵的呢!”林苒不仅嘴上夸赞着,甚至还伸手轻轻捏了捏温柔的脸颊。
温柔既不反抗,也不生气,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由林苒摆弄。反倒是一旁的谢凛初满脸不耐烦,干脆把脑袋转到一边继续睡觉。
林苒担心把谢凛初吵醒会挨揍,于是急忙拉住温柔的手说道:“咱们还是出去聊吧!”
温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她便跟着林苒来到了走廊的阳台上,双双趴在栏杆上。
微风轻拂着她们的发丝,温柔下意识地将额前的一缕秀发捋到脑后。而这一幕恰好被刚刚抬起头、睁开眼睛的谢凛初收入眼中。
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温柔那原本就白皙洁净的面庞上,此时此刻的她宛如谢凛初心中独一无二的太阳女神一般闪耀夺目。
谢凛初定定看着正在和林苒说笑的温柔,随后又收回目光,眼神黯淡下去。
他自嘲地笑笑,这是本就不属于他的光,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真不明白,那么多的座位你怎么偏巧就选中了那儿!”林苒手放在阳台上撑着脑袋,替温柔惋惜着。
温柔听她的语气,自己好像选了个特别糟糕的座位。
不过她觉得也还好,同桌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问题,也就是不像好人、不听课,仅此而已。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却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里很糟糕吗?还有他叫什么名字啊?”
林苒听后,开始了她的语言输出,“你说你同桌啊,他叫谢凛初,我们学校校霸,爱打群架,家世不错,就是性格嘛,你懂的!他高一进校一个人干翻了十个人,然后一战成名,自此以后学校里谁都不愿意招惹他,不过……总之,别招惹他就行!”
温柔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所有人都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是因为他啊。
不过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多交流,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他给惹恼了,岂不是要打死自己。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不过,谢凛初今天对你倒是特别。”林苒认真看着温柔,她今天都快怀疑谢凛初是对温柔这张脸没有抗拒力了,但后来一想,长得比温柔好看的女生喜欢谢凛初的也不是没有,也没见他另眼相待过,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事实是她猜对了,谢凛初确实对温柔的脸没有抗拒力,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好像天生就得在她这儿败北。
温柔满脸疑惑,不理解林苒的话,“有吗?”特殊?特殊在哪儿?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好吗!
“你是不知道,当初有人挨着他坐,无论男女,他直接就是板着一张脸,薄唇轻启,送人家一个滚字。”她双手搭在温柔的肩上,怕她不信,还形声俱色的表演给她看。
“但到你这儿竟然什么也没说,奇怪得很,男人心海底针啊!”
温柔笑笑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谢凛初是怎么想的。
要说对谢凛初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这个人挺神秘的,她对未知的事物都挺好奇的。
他好像过得挺不好的…
温柔想着,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隔着一层窗的谢凛初,男生正趴在桌上,露出半张脸,眉毛皱紧,像是正做着不好的梦。
见自己的状态不对,她停止看谢凛初,将视线移回林苒身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呢?
“嗯,是有些奇怪。”她点点头,认同林苒的说法。
奇怪的酷男孩。
温柔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林苒见她这么开心,以为自己讲到温柔的笑点,说得更加起劲。
喧闹声总是在下课时响起,只有谢凛初周围像块安静的天地,或许只有钟表走针的声音才能属于那里。
嘀嗒嘀嗒……少年的眉头皱紧一天,温柔偶尔会斜眼看他,看他紧皱的眉头,她竟然会想着为他抚平。
这个想法只能被自己压下去,她又成了那个认真听课的乖学生。
只是她不知道,谢凛初以前睁眼时,眼里都只有空白一片,而今天的眼里,有一个清风明月的她。
杨美虹来上最后一节班会课时,给众人带来一个悲痛的消息。
她用手将眼镜扶正,严肃地看着众人,“校方经商量,下周开始高二军训一周,有不能参加的同学吗?”
听完后,所有人发出一片哀嚎声,个个拍桌表示不满。
温柔坐在位子上,走神片刻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看着杨美虹小声说道:“老师,我不能参加。”
军训啊,她好像连节体育课都没参加过。
杨美虹是了解过温柔的情况的,闻言后她点点头同意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温柔,那眼神里尽是好奇。
他们好奇着这个姑娘为什么不用参加,又好奇着她的一切。
只不过是没人吭声,没人质疑罢了。
谢凛初也听见了温柔说的话,于是难得起身的他竟然坐起来了。
他看着杨美虹,像个二世祖一样举手,“我也不参加!”
杨美虹最见不得的就是谢凛初这副死样子,干什么都像街头混混,“谢凛初你就是滚也得给我滚去,听见没!”
谢凛初没反驳她,嘴角抽搐一下,“呵!”
反正他也没指望过杨美虹能同意。
温柔笑着他,小声嘟囔,“真惨!”
谢凛初听见她说的话,偏头看她的一瞬间,正巧就对上她的目光,像太阳一样,可以温暖人心。
他抿唇无言,眉头没再皱紧。
或许她是自己的良药,能抚愈所有的病痛。
“好同桌,嘲笑别人可不是种好习惯!”他舌尖顶一下左脸的肉,嘴角上扬。
温柔慌忙解释道:“不…不是,我只是…只是…”
但她实在太过慌张,说话也结巴起来,一点儿也解释不清楚。
谢凛初很喜欢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多逗她两下,“只是?”
温柔将头往衣领里缩了缩,脸颊微微泛红,小声回他,“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招杨老师喜欢。”
谢凛初笑出声来,手搭在脸上,似是被她说的话逗乐了,“好同桌,你以后就知道,不只是她,每个老师都不太喜欢我。”
温柔看着他愣住了,不由得同情他。
原来这人这么惨的吗?
不过自己也挺惨的,他不招老师喜欢,自己不招同学喜欢,还挺能凑对儿。
“没关系啊,我也不讨人喜欢,做自己就好。”她正色看着谢凛初。
这下换谢凛初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没关系,做自己就好。
他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个成功者,怎样去融入那个圈子,然后怎样去宽容别人的过错。
简直可笑,他如果生来就是个圣母就好了,这样所有的事都能眼不见心为净。
“嗯!”他垂着眸子,没敢再看温柔。
实在是太好了,没人能配得上的好。
他所有的罪与恶,到如今只被她一人包容过。
放学后,温柔在校门等着温言,等了快半个小时却迟迟没见着温言的人影。
奇怪,爸爸一向准时,怎么来迟了?
她心里有些焦灼,抓着书包带的手捏紧几分。
等到人都快走完时,温言还是没出现。
温柔看着同学们一个两个的离开,自己站在原地,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
她向前走了几步,路过一个潮湿的巷口,里面传来几声骂声。
温柔听后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儿离开这里。
那几句不入流的话却传进她的耳里。
“草,今天一定要蹲到谢凛初那小子,看我不废他半条腿!”
“妈的,蹲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一个偏瘦的人不咸不淡的开口,“那小子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等着吧!”
遭了,他们是冲着谢凛初来的!
温柔又往回走,走到校门。
她记得她走的时候谢凛初还没出教室,还在睡觉。
刚才也没见到过他的身影,他肯定还在学校!
温柔张望着谢凛初的身影,终于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看见一个像他的人。
他悠哉悠哉的走着,走到校门就看见面色惨白的温柔。
“好同桌,你身体不舒服?”他嘴里叼着棒棒糖,手里玩儿着手机,问她道。
“不…不是,谢凛初你从另一条路走吧,我听见有人要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