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我?”谢凛初嗤笑一声,挑高眉梢,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不羁,“他们随意就好。”
温柔诧异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凛初,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尽量避开吗?怎么会如此淡定?
谢凛初一只手悠闲地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拉着书包肩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他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恐惧。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晦暗不明,难以捉摸。然而,当他抬起头时,那副肆意轻狂的模样又重新展现在眼前。
“行了,你家人来接你了,回去吧!”谢凛初淡淡的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无所谓。
温柔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温言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她的父亲正站在车旁,微笑着向她招手示意。
谢凛初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默默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温柔的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和不安,她小声地对谢凛初说:“谢同学,路上小心,再见!” 说完,她轻轻地拉开了车门,坐进车里。上车后,她还不忘透过车窗向谢凛初挥手道别。
谢凛初轻笑一声,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个这么爱管闲事的人。
他自嘲地笑笑,恶的根源是他自己,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块腐木,而那些不必要的关心就如同过往云烟。
他悠然自得地漫步在那昏暗的小道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怜悯,因为他知道,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那个混混嚣张地说道:“守这么久,老子还以为你怕事儿不敢来呢!”
谢凛初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轻蔑。
那几个混混见他如此淡定,心中有些惊讶,但随即露出更加嚣张的表情,对着他挑衅道:“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打啊?”
谢凛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坚定地问道:“就你们吓到我同桌了?”
带头的人没听见想听的话,倒是被他莫名其妙了的问题搞火了,直接破口大骂道:“谁他妈吓你同桌了?!今天不打得你叫爸爸,老子不姓王!”
谢凛初却根本不带怕的,将书包往地上一扔,摆出要打架的架势,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那几个男生见到谢凛初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模样,心中顿时燃起了怒火,纷纷围拢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温柔坐在车上,手撑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温言从后视镜中看到女儿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关切地问:“小柔,是不是今天在学校过得不愉快啊?”
温柔回过神来,有些惊讶,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回答说:“没有呀,我今天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呢,感觉还蛮开心的。”说完,她微微低下头,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逃避父亲的视线。
沉默片刻后,温柔鼓起勇气对父亲说:“爸爸,我有个东西落在学校了,能不能掉头回去取一下呢?”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急着用吗?”
温柔想了想谢凛初说的那些话,点了点头,“嗯,很急!”
“那好,我送你回去。”
温柔轻松地笑了笑,就回去看一眼,确定他没事就好。
不过一会儿,车就已经开到离小巷不远处。
温柔看了看街边的灯光,“爸爸,您就停这儿吧,我走过去就行!”
“路又不远,你一个人去的话我不放心,我送你过去。”温言看着前方,准备开车就走。
温柔没撒过谎,这时候有些急了,慌忙说道:“真的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迅速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街上只有路灯的光,一路到头除了那微弱的光外都是一片黑。
她胆子小,走路时都要左顾右盼的盯着周围,路上又没人,使得她更加害怕了。
她真是脑子有问题,一定要回去看看,欲哭无泪。
“哐当”一声,吓得她抖了一抖,她警惕的看着周围,弱弱地发出声音,“谁?”
“还没回去?”谢凛初站在她身后,问道。
温柔矗立在原地,被谢凛初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正巧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好同桌,投怀送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谢凛初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又添了一道新伤,还流着血。
温柔揉了揉头,抬头看着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你受伤了,是和他们打架了吗?”
谢凛初抬起头,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当他放下手时,却发现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他不禁轻声咂舌,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你呢,怎么又回来了?”他随意地问着,对那道伤口毫不在意。
温柔正犹豫是否要开口回答,突然听到谢凛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担心我?”
温柔乖巧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你爸呢?”谢凛初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她父亲的车辆。
“在路口。”
谢凛初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送你过去,以后大晚上别在这一带乱跑。”
“哦。”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异常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温柔低着头,眼神游离不定,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手心不断地冒着冷汗,湿漉漉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怎么办?现在的氛围真的很尴尬,要不要说点儿什么?
“你…”两人一同出声,而后又惊讶地看着彼此。
“算了,你先说吧。”谢凛初别过头去,妥协了。
温柔轻声问他,带着略微的好奇,“你经常打架吗?”
“嗯。”
“为什么?”温柔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谢凛初自己也不知道。
他眼神怔愣一下,没想好怎么开口,哑声随口回道:“因为我是坏学生。”
阳光照在窗边,格外温暖,温柔认真听着课,余光看了眼谢凛初。
少年眉头微皱,窗边的光打在他脸上,睫毛偶尔会颤动两下。
温柔随手拿起一本书,将其靠在窗上,动作格外小心。
光线从少年的脸上消失,皱紧的眉头立马放松下来。
温柔浅浅一笑,继续认真听着课。
她的同桌很特别,每天上课都在睡觉,但却并不让人讨厌。
她见过很多的刺头,除了睡觉之外,他们还爱在上课搞些小动作影响课堂,会在下课的时候做些让人厌恶的事,却还是拥有很多朋友。
可即便这里的很多人都怕谢凛初,都说他不好,她却依然不讨厌,可他很孤单,他不会对同学口出狂言,更不会顶骂老师,让他站着就站着,从不会说什么。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让人讨厌呢,孤单或许并不适合他。
课间的铃声就像是谢凛初的闹钟,让他准时下课起床,这一觉格外安稳惬意,他抬起头,打了个长哈欠,然后看见了窗边的书。
他轻扯出一抹笑,身边的人却早就走了。
走廊上不少学生都欢声笑语,他拿着水杯漫不经心地走着,看见他的人自觉地避了避。
他不经意地抬眸,看见了和林苒附耳交谈的她。
他迈大了步子,快步追了上去,“好同桌!” 温柔被他这背后一叫吓得不轻,她回神后转身说道:“谢凛初,你吓到我了!”
谢凛初笑笑,“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书!”
“啊…不客气!”
谢凛初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人走了过来,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温柔疑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一个男生,身材高挑,温柔尔雅,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右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男生微笑着,让人感觉友好亲近。
“好巧啊!”男生朝他挥了挥手,一副友好做派。
“呵,晦气!”谢凛初轻蔑地看他一眼,完全不将人放在眼里。接着又对着温柔放低声音说道:“我先回教室了。”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了。
男生意味深长地笑笑,又看向温柔,“我好像没见过这位同学。”
温柔犹豫着开口,“额…我刚转来不久,你不认识很正常。”
“是吗?那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说完,他也转身就走人了。
温柔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相处,还不如谢凛初。
林苒倒是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双手搭在温柔的肩上,疯狂地摇晃她,“握草,校草和校霸对你的态度都不一般啊!”
校草?校霸?
她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一个成绩好,一个打架好,所以两相生厌?
"他们看起来关系不好。”
“确实,他俩每次见面气氛都不好,那叫一个剑拔弩张。”
“为什么呢?”温柔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没听说过。”林苒摇头。
“行了,回去上课吧。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温柔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跟着林苒一起走。
可这是她第一次从谢凛初的眼睛里看出了厌恶,虽说他一直都是生人勿近,可对别人只是厌烦,从未有过这种态度。
等她回到教室,谢凛初早就已经没了人影,座位上的包也不见了。
温柔晃了晃神,有些不解。
放学后,温柔独自回家,路上满脑子都是谢凛初和那个男生的事。
第二天上学,她发现谢凛初的状态很不对劲,以往虽然冷漠但眼神清澈,现在却带着一丝疲惫和阴霾。
课间时,温柔忍不住凑过去轻声问:“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走了?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呀?”
谢凛初沉默片刻,缓缓道:“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温柔虽心中疑惑更多,但看到谢凛初严肃的表情便点点头。
然而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温柔不小心扭到了脚,疼得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个男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要扶她去医务室。
温柔正纠结要不要拒绝时,谢凛初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那男生,小心翼翼地抱起温柔往医务室走去。
一路上谢凛初一言不发,温柔看着他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
到了医务室,医生检查完后说无大碍,谢凛初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而温柔心里隐约觉得,谢凛初和那个男生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纠葛。
“你相信我吗?”谢凛初垂着脑袋,没看她,只是问她。
你相信我吗?五个字,好像耗尽了他的所有。
温柔愣了愣,随即笑道:“嗯,我相信你!我不会和他过多接触的。”
谢凛初不会是无缘无故厌恶一个人的那种人。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只有他一个孤舟,此刻,她是他的岛,只让他停靠。
这是多年说不出口的话,是他的刺痛与过往。
谢凛初苦笑一声,怎么会呢,这么信任一个人。
还是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或许他也有贪念吧。
放学后,温言来接她,就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被林苒扶着,他焦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少运动吗?
“马上要军训了,我又不能训,就想着上节体育课锻炼锻炼,对不起。”温柔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温言。
温言气得火冒三丈,“你锻炼什么锻炼!你那身体...”他话还没说完,看了看林苒没再说下去。
林苒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现在不应该待在这儿,“那个叔叔,我就先走了,温柔你也多休息,拜拜!”
温言一边扶着她上车,一边对林苒道谢。
温柔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上车后,头靠在车窗,眼神平静地望着,等着温言开车。
温柔看见打闹的学生,他们洋溢着笑,奔跑着。
“爸爸,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温言听她这么一问有些疑惑,“因为每个人活着都有不同的意义,哪怕是再平凡的人,也被人期望着。”
温柔迷茫了,她的意义是什么呢?拖着一具破损的身体给家里增添负担吗?
“爸爸,我的人生也会有意义吗?”
“小柔,你的出生对于我和妈妈就是最大的意义,所以不用去责怪自己,那只是上天给你的特别经历。”温言看出了她心中的苦恼,或许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埋藏多年,只是从未说出口而已。
这个世界本就平凡,她只是比平凡的人多走了一段不平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