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在家挑挑拣拣，终于翻出几盒滋补佳品准备回出租屋。

    家里冷冷清清，华芷青出差，李父闲着没事，非要送儿子回去。温暖的轿厢里，两人一路聊着曲奇。

    “当时，他已经冻得昏迷了，医生说再晚点就……唉，虽然捡回条命，但到底伤了根基。你记得带他去王老师那儿，把把脉，开几幅药好好调理吧。”

    温文尔雅的声线在车内流淌，李父的余光始终关注着儿子的表情。

    从小到大，这小子就没对谁这么上心过，本应该欣慰，但这段关系困难重重又惊世骇俗，他怕臭小子最后伤到自己。

    记忆闪回六年前，他和爱人结束采风，想在大雪封山前赶回家过年，结果意外救起翻落山沟的曲奇。

    雪夜里的车灯微弱，使人下意识忽略后面相拥的三具躯体——两个大人早已冻僵，却紧紧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还记得病房里，曲奇僵白着脸，问他借相机，说想拍个全家福，不知道叔叔介不介意。

    那么礼貌的请求，却来自一个刚出地狱的少年。李父当下决定，要资助曲奇继续生活。

    只是一个无心之举，谁成想，三个孩子的命运开始交织，甚至感情也纠缠在一起。

    是福是祸，谁能说的清？

    导航提示即将到达终点，窗外的房屋逐渐简陋拥挤，李父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儿子，在这能住得惯吗？”

    “挺好啊。”李真笑嘻嘻的，“虽然比不上家里，但是能天天见到阿奇嘿嘿。”

    这心满意足的劲儿，喝水都能尝出蜜味。

    李爸无奈摇头，正要往小区里拐，却被李真叫住。

    “等下，阿奇好像没在家。”

    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窗户，掏出手机。

    再开口时，声线不自觉地夹起来，“去散步了？在哪儿……行，我去找你。”

    挂断电话，又恢复成大嗓门，“他在前面的图书馆喂猫，我去找他。”

    夜色渐深，路上行人寥寥，只有店铺萧瑟地亮着灯。

    李真迫不及待地开窗张望，指挥李父在前面路口把他放下来。

    正想减速，李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街巷口一闪而过。

    “儿子，那是李弦吗？”

    李真猛地转头。

    昏暗的巷口，隐约可见树后高大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放大，直到清晰看见李弦的脸。

    “怎么办？”李父问。

    不管是上前干扰还是装没看见，他都尊重李真的选择。

    “狗东西。”

    李真小声咒骂，探身重重拍打着方向盘，顿时刺耳的鸣笛声响彻街道。

    李弦循声望来，目光冰冷，神色不变。

    急着去找曲奇，李真也不想继续交锋浪费时间，冲他遥遥比了个中指，开始收拾东西，“我走了啊，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好。”

    车子重新启动，李父最后瞥了眼隐蔽的角落，心中暗叹：不愧是亲父子，怎么都喜欢躲在后面偷窥？

    李真拎着包往前走，心情不自觉地雀跃起来。

    绕到图书馆侧面，果然看到曲奇站在墙边，对着地上打翻的一盒酸奶发呆。

    “阿奇！”

    他欢快地跳上前。

    曲奇转身，向他走来，但一只手始终压在另一只手上。

    “怎么了？”李真问。

    曲奇咬牙切齿：“不知道哪个混蛋按喇叭，把猫吓跑不说，还挠了我一把，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