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要被火海吞噬之际,被一阵急切的声音唤醒。
“十安!你醒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关七七。
很难得,舒严和方静如也站在旁边看着她,面带愁容。
“你醒了?还好吗?我早上起来看到你一直在呓语,又摸了摸额头发现你发烧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陈十安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还好,做噩梦了而已。等会我会吃药的,实在严重了再去医务室。”
听她这么一说,三个人顿时安心不少,帮她请了假以后收拾东西去上早八了。
其实哪里是还好。
简直一点都不好。
她还没从梦中缓过来。太真实了,心痛得像是又一次切身体验了失去。自己不禁苦笑了一声,现实这么惨也就算了,梦里都不放过她。
脑袋依然昏沉,但陈十安还是坚持爬了起来翻出来温度计测量体温。
39度多。
又拿出舍友备的退烧药伴随着干呕强迫自己吃下去,猛灌了几口水,才压下强烈的心跳。
她重新躺回床上,想睡却又不敢睡。怕一闭上眼会再续那可怕的场景,其实梦里自己葬身于火海也没什么,可偏偏就是醒来发现自己仍活着,而母亲已在火中看不清她的脸。
与现实那时候的她一样无能为力。
这样的梦还要做多少?
患病的身体不允许她再胡思乱想下去,再一次将她拉入黑暗。
呼吸平稳,药物起作用了,给予了她一个好觉。
假期过后的第一天,校园里又恢复了平时的生机。
周寻低着头,打着数不清第几个的哈欠走在路上。这几天不是和自己堂姐出外面乱逛就是和认识不久的舍友培养感情,又是打篮球又是玩游戏开黑的,都没有睡几个好觉。
偏偏上完早八之后沈逸又叫他去帮忙,说是为了培养他这个下一任学生会会长。
事实是纯粹把他这个新生当牛马使了,还不用给什么好处。
沈逸是大二的学长,跟周寻在高中就是校友,当年周寻备战高考期间也给过他不少帮助,因此周寻也不好拒绝。毕竟M大这种培养学生独立自主的教学方式,学生会就是最高的学生组织,因此事务繁忙。
周寻跟着沈逸来到学生会办公处,看着他拿了一叠纸出来递给自己:“半个小时以后人文院有一节公开课,还挺重要的,需要去点名看人齐了没,但是老张刚刚发我一份报告要我打印,赶不过去了才让你来的。”
周寻接过看了一眼,爽快地答应了,点个名而已,速战速决。
他告别沈逸来到了公开课的教室,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
有眼尖的女生看到周寻不禁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周寻啊。”
“是诶,他不是理学院的吗,怎么也来了?”
“我觉得本人长得比照片好看。”
……
周寻拿着名单,走上讲台,调试了一下话筒,清澈干净的声音传来:“大家下午好,我奉命来点一下名。”
“……关七七。”
“到!”
随后他眼睛下瞟,看到“陈十安”的名字愣了一愣。
“陈十安。”
没人回应。
“陈十安同学在吗?”
周寻抬起头,浏览了一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那个,她发烧请假了。”关七七答。
他拿起笔在陈十安的名字旁边写了个“请”字,继续往下点名。
全部完成以后,他拿着纸走出了教室,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58。脑海里总是回想着她生病这件事,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毕竟也算半个朋友了吧……算吗?算吧。
买药?以她的视角收到陌生人的快递,谁敢吃?
导致不知不觉中,下课铃敲响了,教室里的人出来时看到周寻呆呆地坐在教室外的场景,直接掏出手机拍了几张。
他回过神来,凭着记忆力辨别出了刚才叫关七七的女孩子。
“那个你好,你是叫关七七吗?”
面前的女孩子一愣,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你就是陈十安室友吧,因为这节课是公开课,很重要,所以她请假了需要把假条发给我。”周寻顿了顿,补充道,“啊,我是学生会的。”此时他有点感谢沈逸给的假身份。
面前的女孩子微眯了眯眼,露出了一点神秘的笑容。
周寻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好的,你加我吧,我回去会告诉她的。”好在她没有过度询问,而是打开手机,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两个人互相加上了好友,周寻就以自己交资料为由先走了。
关七七备注好他的名字以后,跟在门外站着等候的室友会和:“久等了,给他发了一下十安的假条 ,没什么别的事。”仿佛预料到了她们要问什么,关七七提前回答了。
周寻则直接回去找了沈逸。
“怎么才来?”
“我去吃了点东西,有一个请假了。”
“没事,也不知道非要搞个签名单干什么,他们也不看,估计就是为了想让学生去多一点吧,放那儿吧。”
周寻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谢谢你啊,下次还需要再叫我!”
沈逸足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满脸疑惑、不解、震惊。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谢我?平常让他干个事都会损自己半天的啊?
待他再抬头,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十安是被渴醒的。
她起床给自己倒了点水,水润过嗓子带来清凉,缓解了一些疼痛。烧似乎退下去一些了,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想起从前的自己生病时,不敢告诉父亲,怕他太过担心牵动神经。
有一次实在严重,也是自己硬撑着骑车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意识模糊之间她对医生说:“我自己来的,不要告诉我爸爸……”如果他知道并赶到这里,医院的场景与母亲去世那天场景重合,后果难以想象。
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眼皮一沉,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输着液。快输完时她叫来医生,付了所有费用,打算起身离去。
护士知道这个刚来医院就昏倒的小女孩,还不让她们告诉家长。
她说:“小朋友你看着才初中吧?和家里闹矛盾了吗?要及时解决哦,你看你到医院都要快40度了,很危险的。”
陈十安对她笑了笑:“姐姐我没事,我只是不想让父亲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姐姐再见,我要走了。”
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
门外传来舍友的嬉笑声,思绪回归。她起身开门。
刚掏出钥匙的关七七见到她,睁大了双眼:“十安你好点了吗?”她浅笑了下,点了点头。
不久,她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
吃糖压压惊:十安,今天下午的公开课点名了,你不在。现在要把假条发一下,给这个人。
下面附上了一张联系人名片。
名字叫摘星。
吃糖压压惊:周寻,学生会的,他让我转告你。
安:好,谢谢。
她点了添加,对方很快就通过了申请。
摘星:嗨,还记得我吗?周寻,画展上见过!
陈十安先把假条发了过去,然后回了个“记得。”又补上了自己的名字。
摘星:收到。你现在好点了吗?
安:好多了,谢谢。
周寻没有再继续聊下去,对方的回复也没有超过五个字。
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头像下方的签名很显眼。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陈十安盯着“摘星”这个名字,觉得异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没有再去想,心系自己在旧教室的画,还有几天就可以完成了,希望自己能快一些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