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也……我们都很喜欢姨娘，姨娘是个温柔的好人，还会给我们点心吃。”
柳夫人看着放松了不少，整个人都鲜活了些。
“看来是我对不起方慧茹了，还好我也没做什么。”
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其实老夫人是后悔了的，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说，后悔当年没给大公子找个好大夫，可那是她被嫉妒蒙上了双眼，以至于间接害死了姨娘。”
柳夫人闻言就笑了，“原来她也后悔了啊，那就好，我终于不用再遗憾了。”
她说着看向柳平生，“我想让自己的孩子以柳家老爷的身份下葬，所以，我将他挖了出来，放在了你爹的棺材里。至于你爹，他的尸体就在秋千下。原本那是一方莲花池，后来我的孩子死在了池边，我也死在了池里，我原本是想让他安静的睡在那里的，现在看，还是让他去陪自己的母亲吧。”
言琚问她，“不是你杀的柳老爷？”
柳夫人摇头，“不是我，我死后灵魂附着在了池中金鱼上，后来池子被填，金鱼也全被放生到城外的河里。我在那修炼几十年，终于有了人身，却不想刚进城就被柳老爷看上，硬拖着娶进了门。”
对柳老爷做的这事，柳家人都清楚，倒是陈绾姝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懊恼，毕竟她和自己娘可没少说这位新夫人的坏话。
“你也是刚化形的小妖吧，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很纯净。”
言琚见她看像自己，点了点头。
柳平生道，“真不是你害了我父亲？那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柳夫人疑惑，“你不知道？不是你做的吗？”
“怎么可能，我没事害我爹做什么？”
“可我分明看见你的身影从老爷房里出去，我进去时他已没了气息。”
柳平生倍感冤枉，他也不害怕了，抓住言琚的胳膊，“你们都是妖，你看看她说谎了没有。”
不等言琚开口，阿匿就道：“她没说谎，她身上只有妖气和鬼气，并没有新鲜的血气。”
言琚看他，“听到没，人家没说谎。”
见柳平生语无伦次的解释，言琚也受了逗弄的心思。
柳家除了柳夫人，另一个妖就是……
“唰”的一生。
陈绾姝的剑飞出，钉在了采撷身旁。
“就是你，说说吧，小兔妖。”
采撷原本正想跑，闻言气的转身。
“谁是小兔妖，姑奶奶我是兔仙！兔仙！！”
阿匿在言琚耳边嘀咕，“这里的妖还真讲究，还能给自己换名的。”
陈绾姝可不管她是兔妖还是兔仙，“说吧，是不是你杀了柳老爷？”
采撷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去，“看不起谁呢？我杀他？有柳夫人在我近的了他的身吗？”
柳夫人温柔一笑，“之前我本想自己杀了他了，只是一直下不去手。”
这，这倒也是。
柳平生可不怕采撷，他快速的跑过去，不可置信道：“你真是妖啊？”
采撷不屑，“装什么啊，咱俩在哪遇见的你不知道啊？谁家小姐自己一个人没事跑深山里啊？”
言琚看向陈绾姝。
有啊，这个陈小姐不就是。
柳平生显然也这么觉得，“怎么没有，我表妹就是啊。”
陈小姐冷哼。
长剑嗡嗡作响。
采撷吓一跳。
“这是他说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陈绾姝冷冷道，“我不管你们俩的事，先说说你知道的，关于柳老爷的死。”
采撷吸吸鼻子，犹豫着开了口。
“我昨晚只闻到一股很邪恶的味道，就在后院，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没敢凑过去。之后就有人来报，说柳老爷去了。但是我先声明啊，不是我！”
陈绾姝挑眉，“不是你你跑什么？心虚吗？”
采撷虚张声势道：“谁心虚了，我怎么心虚了，我就想回去休息不行啊！”
柳平生看着她一改往日楚楚可怜的样子，变得无赖又泼辣，捂着胸口痛苦道：“你还是那个采撷吗？不，我的采撷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话！”
言琚听得无语，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演苦情剧。
陈绾姝也不管惯着他，一巴掌将人拍开，走上前将采撷拉过来。
“看清楚了？没感受错？”
采撷不想往院里来，干巴巴道：“没错没错，我们兔仙一族对危险非常敏锐，不会有错的我发誓。”
“言琚你俩过来，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阿匿倒不太想过去，一直回头看着管家和柳夫人。
柳平生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表妹将手里的剑对准了柳夫人……身旁的管家。
长剑发出微光，嗡嗡的鸣叫。
管家吓一跳，“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陈绾姝示意柳夫人站远些。
“做什么？做个猜测，果然我猜对了。”
管家还是不理解，不仅他，柳平生也吓了一跳。
“表妹……”
“住嘴，言琚，你和他说。”
言琚心里也隐隐有个猜测，这时见到陈绾姝的行为，心里才算彻底明白。
于是他说，“简而言之，管家是凶手。”
支起耳朵准备听的采撷和柳平生：……
最终柳平生先忍不住，“你展开说说呢。”
言琚拍开往自己耳朵里吹气的阿匿，说道：“管家的行为其实没什么破绽，只两点。其一是他撒了谎，就不说院外有结界他能不能进得来，就算他真的进来了，看不到院里的柳夫人，而非要去屋里找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似乎没闻见院里的腥味，不然回去的时候不会不说。”
采撷佩服，眨了眨眼道：“那其二呢？”
阿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不安分的兔子，竟还敢对我们大王使魅术。”
言琚握住他的手，“别闹，其二就是，不知你们发现没有，管家在特意靠近我们，我和阿匿、夫人的时候，在悄悄的咽口水，特别是当柳夫人碰过他时，他看似是在哭，口水也没少流。”
陈绾姝很满意言琚说的，冲他点头表示赞许。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斩妖剑会对血腥气重的妖物有反应，发光、嗡鸣都是。”
采撷有些心虚的嚷嚷，“瞎说，我可没害过人啊。”
盯着柳平生怨念的视线，采撷不耐烦，“不就吸了你那么一悄咪咪的精气吗？你那……”
话没说完就被羞愤欲死的柳平生飞扑过来捂住了嘴。
“我很好我不怪你我是自愿的求求你别说了。”
阿匿有些好奇，“大王，她想说什么啊？”
言琚戳了戳他的脸，“别再对大王我的耳朵吹气，好好说，靠那么近做什么。”
阿匿委屈，“不是大王让我小声的吗。”
言琚将人拉过来摸了摸脸，“好了好了，是大王错了。”
阿匿还是不说话，低头，抿唇。
“这次赚钱了，等咱们回去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大王都给你买。”
阿匿这才高兴了。
“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言琚摇头，“现在还不行，咱们要看看这个管家到底是何方妖孽。”
阿匿再次趴到言琚耳边道：“是个黄鳝精。”
言琚一愣，同样小声道：“你能看出来？”
阿匿也愣了，“大王不也看出来了吗。”
“咳，大王是想考考你，顺便给他们个小惊喜。”
阿匿了然，“怪不得大王一直不说话，这就高人不露相吧。”
言琚心虚点头。
稳住，这才几天，可不能让这小蛟看出他的破绽。
那边，管家见已经被识破，也不在伪装，和陈绾姝打了起来。
两人斗法，柳夫人反倒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言琚好奇，“夫人怎么知道的管家不对劲？”
柳夫人道，“和你说的差不多，也是在管家说话的时候察觉的。”
言琚还想问，为什么说昨晚看到的是柳平生，不该是管家吗。
就听柳平生开口了，“夫人，管家是什么时候变成妖怪的？他不是在咱们家好多年了吗？”
柳平生很不解，也很害怕。
柳夫人也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最近吧，否则他不会现在才杀了老爷。”
柳平生也想到了自己莫名死去的爹，悲从心生。
“我爹好好的，对管家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就杀了他呢？”
柳夫人看着她，安慰道，“其实，我也一直想杀你爹来着，只是下不去手，或许管家也是呢？”
柳平生一滞，“夫人不是说他刚成妖怪吗？”
两人在这说着话，言琚悄悄问阿匿，“黄鳝精什么时候上的管家的身？”
阿匿道：“大王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管家不是妖怪假扮的。”
大王不厉害，大王很心虚。
“昨日没见到这位管家，所以我也不太肯定，但看这妖如此适应管家的身体，估计有段时间了。”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对柳老爷动手。
陈绾姝也在问他这个问题。
“杀就杀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管家、黄鳝精不答，硬气的扬起下巴。
“啪。”这是陈绾姝的巴掌。
“我们是不可以随意杀妖，但对你这种罪大恶极的害人妖，那可就不好说了……”
黄鳝精还想狡辩，没想到越反抗越被揍，最后终于屈服了。
“我说，我说！”
“我本是城外山里的黄鳝大王，一直本本分分修炼，数日前我发现我的子嗣大量减少，循着气息我就找到了柳府管家，原来府里的柳老爷为了补身体一振雄风，不仅吃了我的许多孩儿，还将他们生生的用来泡药酒！如此大仇，我怎能不报？”
陈绾姝继续打他，“说谎！你可不止害过一个人。”
黄鳝精狡辩道：“那些不过是自己掉进河里的，我吃了他们有什么错。”
“呵，那管家也是自己掉进河里的？看你伪装的这么熟练，类似附身的事没少干吧？你将管家怎么了，又为何要扮做柳平生的样子？”
说罢又是一通揍，黄鳝精彻底老实了。
肿着脸开始交代。
原来他之前就有过害人的想法，老实修炼实在太难了，他甚至修不成完整的人形，于是，他就走上了歪路。邪门歪道修起来就是快，不过一年他就能很好地附身在人身上了，就这样，他彻底离开深山，前来给子嗣们复仇。
至于被附身的管家，已经死了，他占得是管家的尸体。
黄鳝精承认自己做的这些，但对自己扮成柳平生的样子这事则矢口否认。
“我真没扮成大少爷啊，我要有那个能耐还用管家的身体吗？”
柳夫人也开口了，“可是我的确是看到平生的身影了。”
众人又看像柳平生。
他哭丧着脸，“那可是我爹啊，我怎么可能进去看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离开呢。”
采撷也作证，“昨晚那股邪恶味道出现的时候，这人正给我端洗……”
话没说完再次被捂住了嘴。
柳平生简直羞愤欲死。
阿匿好奇，“大王，兔妖想说什么？”
言琚轻咳一声，将人的头转过来。
“小孩子不要瞎好奇。”
陈绾姝也下了定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背影不是柳平生，二就是昨日柳府来了其他妖。”
这是两种吗？不就一种吗？
言琚不解，但他没问。
天大地大，雇主最大。
柳家的人显然也接受了。
老爷死了，夫人是妖，管家是妖，少爷的小妾也是妖，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吗？反正都这样了。
之后陈绾姝将黄鳝精捆起来交给了天山们的人，采撷悄悄地不告而别。
柳夫人也想离开，却北柳平生拦住了，不仅他，柳府上下都不想她走。
万一那个不知名大妖再回来呢？
夫人虽是妖，但是没害过人，武力值也强，有她在不比她不在更安全吗？
柳夫人看着眼泪汪汪的继子，到底没离开。
柳府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回程的路上言琚忍不住问陈绾姝，“就这么不管柳夫人了？”
陈绾姝不解，“她不是没害人，既然愿意呆在柳家那就呆吧。”
阿匿在在后边戳他的背，言琚按住他的手表示自己没忘。
“陈小姐，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陈绾姝抱着胳膊，懒洋洋的靠在车壁。
“你说。”
“你那诛妖剑是从哪来的，真这么厉害吗？”
陈绾姝愣了愣，“门派发的，人手一个，发下来时都差别不多，看个人怎么取名字了。”
“可他会发光啊，还会嗡嗡响。”
“哦，只是个戏法罢了，骗妖的。”
言琚：……
支着耳朵听的阿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