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晴的天

    “姐,你快回来,爸跟妈……”电话里夏栎火急火燎的语气让她一下清醒了。

    难得早睡一回,还能出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情况,夏霁抹了把脸:“他又要干嘛?”

    “妈说要离婚,他就......”

    “他动手了?妈伤哪了?”夏栎估计是在房间里,电话那边听着挺安静的,夏霁还是有点急了。这么多年老爸一直没再怎么样,今天怎么又闹上了?

    离婚......她知道老妈心里没放弃离婚,但碍于孩子,碍于面子,始终也没再提,今天又提,是发生了什么?

    “没,就摔了点东西,妈没事,爸让妈打了几下子。”夏栎大概是刚打开门,正在观察楼下的情况。老妈老爸的争吵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更多的是老爸的声音。

    夏霁松了口气。

    “等着,我马上到。”

    电梯门还没打开,就听到屋里老爸在嚷嚷。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搬出去?那个野种的事这么多年我都没跟你计较,我告诉你陈艳梅,户口本上我还是户主,你把我赶......”

    钥匙插进锁的那一刻,门对面的声音一下就打住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老爸站在客厅中间脸红脖子粗,老妈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喊了?”这一层只有他们一户,夏霁还是把门带上了。

    丢人。

    她扯过一把椅子,在茶几中间坐下了:“我听听你还想说什么?”

    老爸盯着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有话不能好好说?就因为她名义上是你老婆,你就牛起来了是吗?”夏霁扭过头看着他:“你去看看在外头有没有人敢跟我妈这么说话?软饭硬吃吃出理来了?”

    这话开口之前夏霁就清楚话说重了,怎么也是自己亲爹,这么说又伤感情又扫了他的面子,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么重的话。

    他的面子算什么?凭什么要给他面子?

    老爸不满地抽抽嘴角,夏霁看到了他那颗虎牙。老爸抽了大半辈子烟,他的牙很黄,但那颗虎牙却是出奇地白。

    夏霁克制住想要抬手把自己那颗跟他一模一样的虎牙掰掉的冲动,转过头看向老妈,语气柔和下来:“之前你说无所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提了。”

    老妈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愧疚。

    “我妈要离婚,你开个价吧。”夏霁说。

    “这是钱的问题吗?”老爸几乎要恢复到她开门进来之前的状态了,还把袖子撸起来了,夏霁以为他要动手了,但他没有,他一拳锤在自己手心:“养你这么多年怎么把你养成了一个金钱至上……”

    动手了老妈就可以以家暴为由申请离婚,所以老爸这么多年一直都收着,平日里都是一副软弱的模样。

    夏霁打断了他:“你没养我,我是我妈养的,再往前还有我姥姥,你唯一做过的事就是成为我青少年时期的心理阴影。”

    “十个亿,你把十个亿打到我卡上,我保证滚得远远的。”他一声冷哼。

    ……且不说有没有这十个亿,就是有,夏霁也不会给他。

    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三十年前也算有个人样,怎么能无赖到这个地步。

    “你有病吗?”夏霁皱着眉:“你觉着自己值得我妈花这么多钱?”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老妈听乐了:“夏启铭,我本想跟你协议离婚,到时候也不会让你净身出户,肯定会分你不少钱,足够你花一辈子了。没想到你现在是这个德行,不离就算了,我明天带着小栎搬走,你自己在这玩吧。”

    老妈疲惫地垂下眼眸,拉着她进了卧室。

    一进屋老妈终于卸掉防备,一头砸进了摇椅里。摇椅没多大,坐两个人都摇不起来的那种,昔日在外叱咤风云的陈女士整个上半身都埋在里面,显得单薄又无力。

    “你真的那么想离婚的话,我可以采取点非常手段。”看着老妈沮丧的脸,夏霁说。

    “神经病,你以为自己是□□啊?”老妈瘪着嘴:“算了,年轻时候没求来的,到老了更拿不到。一纸离婚证,就是个形式。”

    “那你搬走了他搞事情去告你怎么办?”夏霁她边上坐下,老妈给她让了一点位置。

    “不会,他嫌丢人,自己的女人都跑了,他哪能声张?”

    老妈跟夏霁都清楚,老爸最看重的就是身为男人的那张脸面。

    “老婆跑了”,就算只是离家出走,也会被人说成跟男人跑了,这顶“绿帽子”一旦坐实,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哪怕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年纪,哪怕没多少人在意他的家事,他还是会用自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最好的结果就是没人知道,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就像他认为夏栎是私生子这事,无人在意,他却总是怕被人看出端倪。当然了,除了他自己,也没人会这么觉得。

    男人的自尊心由他们自己建立,由他们自己巩固,也是由他们自己锤碎,在地上碾压。

    说到底重点是他们自己,不关她人的事。

    夏霁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又一次恨透了它。

    “你为什么非盯着它不放呢?”周子棋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上次的片子你也看见了,它长得工工整整的,除了有点尖有点长,这个要磨平的话还可能伤到神经,干嘛非得受这个罪呢?”

    夏霁坐在她面前,眼神透过她瞟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想着我这不给你弄你就去小诊所弄,别看就一颗牙,弄不好很麻烦的。”周子棋深吸一口气。

    “知道,我又不是小屁孩。”夏霁咕哝了一句。

    只有在想起老爸那个死样子,讨厌他的冲动达到顶峰的时候才会觉得这颗牙非弄不可。

    想消除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印记,这样就可以不承认那个懦弱无赖死皮赖脸精神病晚期的臭无赖是自己亲爹了。

    那天从家出来她下定决心要把这颗牙处理了,所以第一时间就约了周子棋。对方说要当面跟她讲,就一竿子支到了五天后。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忙得不行,不得不承认这个缓兵之计非常恰到好处。

    这功夫夏霁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心里清楚这颗牙并不适合矫正,只是有时候想到就烦。

    “我就是烦......”她撇撇嘴。

    “又不丑,你烦什么?你要是因为这个容貌焦虑,那我就得质疑一下你的审美了。”周子棋眯缝着眼睛看她。

    “那倒没,我从来不会容貌焦虑。”夏霁笑着扶了扶眼镜。

    周子棋也笑了:“我都打算对你进行心理疏导了。”

    “不至于。”夏霁摆摆手:“走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子棋在身后喊了一嗓子。

    是啊,一颗牙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霁勾起嘴角,大步流星地踏出医院。

    好晴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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