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临时想起他忘了告诉夜盏今夜他不会翻牌子,会留在承乾宫过夜,准备亲自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刚走进内室,就看到两个人搂搂抱抱。
他阴沉着脸瞪视着两人。
霍追鼓起勇气将夜盏护在身后。
“我就是为了盏儿才被萧凛逐出家门,要是她过得好也就算了,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我不能放任她吃苦!”
皇帝缓缓走过去。
“啪!”
霍追猝不及防,整个人一个趔趄,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看着皇帝,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待他那样温柔的皇帝,突然就变了脸色。
“夜盏是朕此生最爱!你敢觊觎朕的女人,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夜盏看着两人为了自己争吵,心中高兴又心疼。
她连忙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挽住一个。
“你们不要再争吵了,我的心属于你,我的魂属于他,这样你们都得到了我独一无二的爱,又有什么不满呢?”
皇帝推了她一把,险些让她跌倒在地。
“朕不只要你的心!朕要你的全部!”
“我不会认输的!”
霍追梗着脖子大喊:“有本事就跟我打一场!谁赢了谁就能得到夜盏!”
“好!朕答应你!”
皇帝“刷”地解下龙袍,挽起袖子,冲霍追勾手。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夜盏焦急地在旁边呐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罪孽深重的可人儿!
这或许就是身为世界宠儿的苦恼吧!
后来,闹得太大,两人鼻青脸肿,掌事太监见事态严重,赶紧递消息给能管事的人,淑妃得了消息前去制止。
躲在一边拎着食盒偷看的二皇子心腹:咦麦艾斯!等等,让我再看一眼!
二皇子嘴里的饼都笑掉了:精彩!太精彩了!
得到消息的众臣:精彩!太精彩了!多来点,我爱看!
萧凛:……狗东西们!我早晚要把你们全杀了!
萧凛捂着心口缓缓地瘫在椅子上,账本从他手边缓缓滑下,没一会儿像是鲤鱼打挺般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管家的衣领质问。
“你帮我再看一遍,多少钱?!”
他殷切期望着管家嘴里能说出他看错了这种话,可冷酷无情的管家清了清嗓子,说出了让萧凛绝望的话。
“将军,面对现实吧,这些年霍追在您不在的时候寻花问柳、骄奢淫逸,只在青楼楚馆这一项就有五千两黄金。”
萧凛夺过账本,仔细看过一笔笔账目,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骂哪一个好。
要说萧追跟夜盏不是真爱吧,他为了和她春宵一度就用了五百两黄金,要说他俩是真爱吧,总共五千两黄金,他用在夜盏身上一千两,五分之一的真爱。
很好,很真爱。
“他居然用了这么多?!”
萧凛眸光如电:“你怎么让他支走这么多钱?!”
管家摊手:“先说好,这事可跟我没关系,你忘了吗?他手里有你的私章。”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钱是走的是萧凛的私库,不是公账,要不是萧追被赶出家门,清算他这些年的账目,管家绝不会插手萧凛的私库。
几百两黄金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跟公中每日流转的数额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个时候,管家哪能想到这父子俩会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萧凛这才想起,几年前他离京,害怕府上的人照顾他不周到,公中的钱随意动用又怕乱了人心,于是给了萧追任意取用他私库内钱财的权利。
那个时候他哪能想到看着乖巧听话的孩子,脑子尽是些荒唐念头。
萧凛瘫在椅子上:“五千两黄金,能够百户人家吃上一年啊!呵呵。”
“你别难过?”
萧凛扯了扯嘴角:“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我好着呢!”
“去,给我办件事。”
次日,皇帝收获了一个空荡荡的私库和一个被打断了腿的萧追。
“萧凛这个畜生!把他给朕叫过来!朕要杀了他!”
“皇上息怒!”
殿内乌压压跪了一片,大臣们磕头如捣蒜,拼命拦着皇帝。
不是他们不想让他去,那萧凛能杀吗?
你让他在太阳地里站一炷香都要引起民愤,皇帝真是对自己的处境没点逼数。
皇帝环视一周,惊觉自己竟无一人可用,满朝堂竟没有一人敢为他冲锋陷阵。
萧凛窝在椅子上,数一数银票,笑一会儿,再数,再笑一会儿。
“哎呀,我就知道皇帝还有不少好东西藏着呢,老皇帝的家底哪有那么轻易就掏空的。”
管家正在清点数目,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他一句:“今天早朝皇上可是气得不轻,喊着要弄死你呢。”
“怕他做什么,他也就会耍点嘴皮子功夫,除了内宫咱们不好插手,外面大臣但凡有脑子的也不敢顺他的意。”
管家摇摇头:“你别掉以轻心,他是不成器,可是他到底占着大义的名分,膝下又有三位皇子,你要是对那个位置没想法,那咱们就该盘算以后了,万一哪位皇子登基后,他们又抱有不必要的幻想,咱们就是第一个被拿来祭旗的。”
谈到正事,萧凛坐直身子。
“家里就我和昭华两个,又没有孩子继承家业,到时候给你们寻个安稳的去处,我和昭华……给我俩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就是了,泰安那地儿就挺不错的。”
“公主是要葬进皇陵的。”
“那我不管,要不然我死了你们把我跟她装一块,反正我俩不能分开。”
“我倒是能尽力去办,问题是墙倒众人推,你真不怕死后皇帝把你刨出来扔进乱葬岗?”
“他敢!”
萧凛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大皇子是个没脑子的,一看就随他爹,二皇子有些小聪明,也明白事理,只是生母走得早,又有外族血统,四皇子贤王,是先皇后所生,能力品性都够得上,最大的问题是,先皇后是李铮他亲妹,他跟李铮有仇。
说到底,先皇后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杀的,再说了,他就喜欢昭华一个,这话他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凭啥因为以前对他求而不得的人现在突然死了,这条人命就得算他头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当时不是还好好的,说什么了却心愿什么的,扭头进宫当皇后去了,这不是享福的好事儿吗?好吧,狗皇帝确实不算啥好夫君,问题是那也不是他把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去的。
就这点事儿,李铮跟吃错药似的,见着他就阴阳怪气,好歹他们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不能说推心置腹,至少也是真心实意的朋友。
萧凛想来想去发现没一个好东西。
“你去哪儿?”
萧凛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拍:“我找昭华去。”
还没等萧凛走到地方,下人来报。
“将军,邢门主来访。”
萧凛听到这个多年不见的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揣度着对方来意:“请她到正堂。”
邢济泽拿着一只木箱,其木质内敛,内有光华流转,一看就是难得的好材料。
萧凛亲手给她倒了杯茶:“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邢济泽没有落座,也不动那杯茶:“我是来看昭华的。”
“都是成家的人了,还是这么个铜疙瘩脾气,你们这些修道的都一个德性。”
萧凛也不恼,他自己端过那杯茶抿了一口。
“你离京多年,多半又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天机,当年你一颗九转金丹吊住昭华的命,这事我谢你。”
“不必,我救她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
萧凛“哼”了一声:“那也比不过我和昭华夫妻一体,内外有别。”
邢济泽缓缓张嘴:“我听说萧追的事了。”
一句话把萧凛憋个半死,他张嘴又闭上,脸涨得通红。
邢济泽接着说:“你教养不善,要是昭华知道了,肯定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
萧凛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哎!你别诬陷人啊!什么,我怎么就、是那小子先犯的事!我一天天的外面要打仗,里面防刺杀,我容易吗?钱随他花,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只要公事一办完我立马往回赶陪他,还要我怎样?!”
“哦……我知道。”
萧凛怒视邢济泽,她满脸写着“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说来气你的”,萧凛捂着脸躺回去,要不说老熟人捅刀子才疼呢,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要看昭华赶紧去。”
邢济泽跟在萧凛后面,到了昭华公主床边。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脑海中浮现的依然是这人意气风发的笑容。
邢济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昭华的脸,触手冰冷,如果不是鼻尖微弱的气息,和死人无异。
“我先出去,你有什么想对昭华说的直接说。”
邢济泽喊住他的步伐:“不用了,那些话我会让她亲耳听。”
萧凛眨了眨眼:“哈哈,我刚才好像聋了一下,你说什么?!”
邢济泽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木箱,打开盖子,里面是用一整块翠玉雕琢成的容器,价值连城,让人忍不住会想用这么名贵的东西盛放的又是什么珍贵宝物。
邢济泽动作轻且快,从中取出一朵晶莹剔透宛若霜花的物什,飞快地送入了昭华公主的口中。
萧凛巴巴伸着头使劲往昭华公主脸上瞅:“她吃了你那玩意是不是就能醒了?”
很好,萧凛这次从她脸上看到了“这不会是个傻子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