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妤一回到家就能看见那永远躺在那的透明雨伞,脑海里也会闪过周肆衍的身影。
孙俪和江淮已经离婚,江朝妤判给了孙俪,江庆幸被判给了江淮,孙俪没能争到江庆幸的抚养权,索性直接把江朝妤丢给她二十七岁的小姨——江淼。
江淼的家庭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封建,江淼这个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她初中毕业,便被父母催着打工。话说的到挺委婉,可深层意思还是说江淼早点打工给她哥争彩礼钱好些,她一个人去无依无靠的大城市打拼了四五年,现在终于有点起色。
江朝妤被接到江淼家里,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她站在江淼身旁有些无措。
她有些不明白,小姨为什么会愿意养一个累赘。
“小姨……我有个问题……”江朝妤垂下眼,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江淼回过头看了看江朝妤,她明白她的顾虑和不安。
“为什么会要接一个累赘回家?”江朝妤说出口,眼眶里的泪水涟涟。
她想不通。
江淼摸了摸江朝妤的头笑得有些苦涩,她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更多的是因为一个约定,一个只有她记得的约定。她轻声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我被骂,蹲在门口哭,你和我的约定吗。小小的江朝妤帮了小姨一个大忙,小姨当然会还回来的。况且,我们朝朝这么可爱,谁会不想要呢。”
她有些诧异:“我吗?”
同病相怜的人最能共情对方。
江淼没有说话,静静地给她介绍江朝妤的新房间。
是一个很明亮的房间,房顶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水晶吊灯,整体简洁却又不随意。她抬头看了看真亮着的水晶吊灯,灯光让她恍了神。
她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想发泄,她好想哭。
不知是感激之泪还是被抛弃之泪,各种复杂的情绪把她围起来,像一座城墙一般,想出去发现没有门连窗户也是锁死的,想用头撞开,却发现头破血流。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提上书包就走。
“小姨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好。你回来找不到位置,我给你发定位,或者我去接你。”
江朝妤看了一眼门口周肆衍的透明雨伞,伸手去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天是晴天,可她就想拿着,像被附身了一样。
走出小区大门口,江朝妤往图书馆方向走的脚奇怪的收了回去,江朝妤义无反顾的去她和周肆衍第一次相遇时他去的便利店。
小店很明亮,放着舒缓的歌。江朝妤随便买了一份炒年糕,便在吧台坐下。
那伞始终放在她身边。
“欢迎光临。”便利店的提示音想起,她鬼使神差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便一瞬间慌乱起来。
她赶忙低下头,吹了吹年糕就塞进嘴里,乌黑的头发被撩在耳后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你啊。”少年带着耳机,穿着白色的卫衣很显瘦。
和第一次见面不太一样,这次的周肆衍与上次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如果上次的周肆衍是看起来像小混混一样的人,那这次的周肆衍就是看起来像随性的学长。
周肆衍那时和她一同蹲下,江朝妤竟没注意到他有这么高。
他买了一碗车仔面坐在江朝妤身边。便利店的吧台在一个透明的大玻璃那,台面很宽,方便顾客进餐。
她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周肆衍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江朝鱼?”
“嗯。”
“为什么名字有鱼啊?”
“鱼?什么鱼?你不会是说吃的鱼吧?”
“昂。”
江朝妤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是一个女一个予你的予,不是吃的鱼!”
周肆衍尴尬地笑了笑说:“小妤啊,挺好听的。”
她似是想起什么,把伞交给周肆衍。
“伞还你。”
周肆衍收下伞,感慨道:“缘分啊。
江朝妤点了一份关东煮,热气迷糊了她的眼镜片。她摘下眼镜,用衣服简单擦了一会儿,便放在桌子上。
窗外天晴,周肆衍忍不住问道:“你应该是初三毕业的吧?”他右手托着腮,盯着便利店门口的小猫咪。
江朝妤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平淡开口:“是啊。”
“我也是,你报的哪所高中?”他看得有些累,揉了揉眉心问道。
“理高,你呢?”
周肆衍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意外,他报的也是理高,他打趣道:“没看出来啊小妤,你成绩这么好?”
江朝妤默不作声,周肆衍打开了一瓶可乐,仔细听还能听到气泡在他嘴里炸开的声音,他沉默了一会儿贱兮兮地说:“以后就是同学了。”
同学?什么鬼?这个和小混混一样的话唠考理高?不可能吧?
江朝妤被周肆衍整的这一出呛到,她用手捂住嘴,猛得咳嗽了好几声。
周肆衍有些不满,他又气又想笑:“很意外吗?”
不然呢?谁能想到这个话唠能考上市重点啊?理高——多少人日日夜夜苦命学习才能考上的高中,能考上理高的人绝不是凡人,要么就是天赋加努力,要么就是纯天赋。上理高必须的一个不是学费,不是家庭,不是爱好,是天赋。能上理高的都是天赋型选手。
她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
周肆衍显然不信,不过倒也没有再追究。他抿了一口可乐说:“你几班的?我十一班。”
江朝妤:???!!!
不是?这有点太巧了吧?江朝妤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感觉到缘分这个东西的奇妙。
她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她想着:你是说把伞借给我的这个话唠,和我同校同级同班?他绝对没骗我,因为都是他先说的自己哪个高中几班。这有点太过于荒谬了吧。她只能感叹一句:“世界真小啊。”
周肆衍听到这句话,眼里充满不可思议,他故作镇定道:“你不会和我一个班吧?”
江朝妤像视死如归一般点了点头。
周肆衍这会是真的觉得特别巧了。
“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江朝妤跟着附和:“确实。”
江朝妤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拿起手机,是江淼打来的,她接起电话,江淼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朝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找不找的到回家的路啊?要不要我来接你?”
江朝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意识到已经聊到晚饭时间了。
她急忙收拾了一下背包说:“哦哦好我现在就回家,我找到的路,小姨你在家等我就好了。”
江朝妤挂断电话,正走到便利店门口,就被周肆衍叫住。
“等等。”
只见周肆衍修长的腿从凳子上下来,他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他笑着,好看的酒窝像清水的荡漾一般挂在他的两颊旁,周肆衍看着江朝妤停下来等她一字一句道:“加个微信吧,同学。”
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恍惚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开学见,妤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