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这年的夏天对于诸儿来说过得十分恍惚。四月鲁君和婉来齐,匆匆而来匆匆而归,鲁君丧了性命,他没能挽留住婉。

    五月鲁国使者前来齐国发难,要齐国为鲁君的死给出一个说法。诸儿本来找了身形极似彭生的死士,打算当着鲁国使者的面宣彭生的罪,再在行刑时用死士代替。

    结果彭生在行刑时自己先断了筋脉,绝了性命,鲁国人亲眼看着彭生在闹市人头落地,这才算勉强为鲁君的死挽回了些面子,齐鲁之间没有因此再起战乱。

    彭生死后,诸儿忧伤不已,常常噩梦缠身,幸亏姜太医医术高明,调理了个把月,到了初秋,才将诸儿涣散的心神收回。

    除了彭生,诸儿心中最郁结之事莫过于郑忽之死。身体恢复之后,诸儿一心要做的便是杀到郑国,生擒高渠弥,逼如今的郑君退位。众人之中没有敢上前劝慰的,一来郑忽是诸儿的心结,替郑忽报仇是他的首要大事;再者如今郑国新继位的子覃和齐国不睦,若真能逼得郑国变天另立他人,对齐国的未来只有好处。

    七月,齐国遣了使者到郑国,想和郑国新君建立盟约。子覃喜不自胜,他登基后第一想结交的便是齐国,齐国和郑国多年修好,齐国又兵强马壮,若要坐稳王位,齐国是绕不过去的一关。高渠弥极力劝阻,力陈当今的齐王诸儿和上任国君郑忽情如兄弟,子覃是替了郑忽的位子且郑忽又死得不明白,高渠弥担心诸儿不是真心结交。

    子覃却笑着说:"齐王一心称霸,又岂会因私废公?他看中是郑国这个盟友,无论谁在王位都是一样的。若我拒了他的好意,今后再无机会和他交好。"

    高渠弥心中叫苦不已,但拗不过君王意思,只得陪同子覃前往首止会盟。祭仲是前朝郑忽的心腹,如今不被子覃重用,他知道此行蹊跷,便推说自己病重随行不得,子覃也不勉强,由他去了。

    九月初八日,首止天蓝如洗,真真是登高望远的好天气。子覃和诸儿登上盟坛,子覃心中正得意不已,以为首止会盟将要成就一段佳话,但看诸儿脸色如冰,全无一点笑意,心中忍不住升起几丝惧怕。

    子覃强打起笑意说道:"齐王,今日秋高气爽,真是难得的好日子,过了今日,诸侯间将无人不知我齐郑亲如兄弟,任谁都要对你我两国敬上三分。"

    诸儿冷笑道:"郑君难道不知齐郑本就亲如兄弟么?我和贵国先君郑忽自年轻时便并肩出生入死,一起打过的仗数也数不清!"

    子覃勉强笑着说:"自然,自然,可惜先君已去,所以今日才相约再续前缘。"他尚未发现在一旁站立的高渠弥早已面如土色。

    "先君是如何离世的?"诸儿转头望了望旁边的高渠弥,平日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好似要射出利刃,青天白日里高渠弥只觉汗流浃背。

    子覃哪料到诸儿此行是来兴师问罪的,惊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渠弥只得答道:"先君因疾而去。"

    "可我听说他是在烝祭回来的路上遇到贼徒,遇害身亡的。"诸儿声音冷若寒冰。

    到了这个时刻,高渠弥已明白诸儿此行问罪而来,索性不再回避,挺胸说道:"郑国嫡庶相争,已有数年,子忽亦是驱赶了子突才继位的。大家各有私党,见势而发。现在新君继位,齐王只需认郑国这个朋友,又何须管我郑国的家务事?"

    诸儿再也忍不住胸中怒气,大喊道:"你这恶贼,谋害我兄长性命,还敢在此狡辩。今日正是好日,我要将你拿下正法,替我兄长报仇。"

    高渠弥仗着自己身手高强,正准备站起来反击,石之纷如从身后涌上,直接拿绳索套在高渠弥的脖子上。高不以为意,拔出宝剑,准备砍断绳索,谁知前后左右一下子冒出死士十余人,一起上前把高推到在地。任高渠弥本领再高强,也推不动这人墙,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被众人押着退了下去。

    子覃早已魂飞魄散,吓得忙要逃离,郑国的守卫上来救主,却哪里敌得过齐国的埋伏,这些死士你一刀我一刀,竟活活将子覃砍死了。可怜子覃继位不到一年,就落得如此惨状。

    高渠弥眼见着子覃倒下,齐军虽囚了自己却毫发无伤,他正在想着用什么法子求齐王原谅他饶他一条性命,谁知诸儿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你,我不会让你死得这般痛快。我要把你拉到当初我兄长遇害的烝祭途中,将你五马分尸,为我兄长招魂!"

    诸儿飞马在前,高渠弥囚车在后,一路来到了郑国国都,祭仲早听说了首止的政变,几日前就城门大开,只等诸儿入城。

    诸儿见到祭仲时,祭仲泪流满面,他带着诸儿众人来到当时郑忽遇害的郊外,高渠弥惨烈的声音随着马的嘶叫声在空中盘旋了许久,直至天空变色,暴雨倾盆,高的声音才渐渐被雨声淹没。

    诸儿跪倒在地上,地上的雨水混着血水浸湿了他的袍子,藏在心中一年来的痛这才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郑兄,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吧。我来寻你,替你报仇来了。子覃、高渠弥、鲁君全都死了,希望你自此可以瞑目。以后,我年年都来祭奠你,不会让你一人孤单。"

    次日天气放晴,祭仲拉出了他藏匿了许久的郑忽的棺材,重新为他移棺,诸儿和几位大臣为郑忽抬棺,举行了入陵仪式。那陵墓本来是郑忽在世时为自己修建的,后来子覃登基后,并不提寻找郑忽尸首为其下葬,是祭仲暗中收敛了郑忽的尸体。如今郑忽入陵,也总算不枉费了祭仲的一片赤忱之心。

    安葬完郑忽后,诸儿又随祭仲进宫,寻了郑忽旧日用过且尚未被子覃处理掉的旧衣旧物带在自己身边,心中的无尽遗憾这才算有了些填补。

    出了郑城,诸儿拜别祭仲,祭仲仍执意要多送一会儿。祭仲从老郑国公到子忽、子突、子覃,经历了几任君主,短短数年见眼见着郑国从一方霸主变成如今这番景象,心中感慨难以言喻。他望着马背上的诸儿,心中有说不尽的羡慕,若郑国也有这样的国君,收拾旧河山,又何尝没有机会?

    "齐王,我们朝内商议,打算从陈国把迎子仪回宫。子仪虽不及子忽能干,但为人温良、知人善用、纳谏如流。以后还望齐王不忘旧好,大事上可以和郑国共进退。"

    诸儿想郑国如今实力尚存的公子,除了被驱除在厉地的子突,也只有寄居在陈国的子仪了。子突当政几年,打了数不清的仗,却打得郑国国库空虚,兵力大损,此人空有夺权的阴谋,却无掌权的阳谋,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大家对这位篡位的国君都不甚喜欢,再加上他曾设计想谋害祭仲,祭仲岂能再尊他为王?

    诸儿对这子仪不甚熟悉,但有祭仲力保,想必近年内郑国是会稳定一段日子了,这也正是齐国最需要的。他握住祭仲的手,说道:"老太师,郑国后面的日子全赖你运筹帷幄了。山高路远,我们就在此拜别吧!"

    齐王在首止会盟中杀了郑国国君的事在诸侯间不啻于一场地震。郑国亦是大国,虽然子覃谋杀了郑忽继位,为诸侯所不齿,但这毕竟是郑国的家事。

    诸侯间各自为政,各有暗中支持的方向,本是常理。可这样公然在会盟中杀了他国国君,又拖着对方大将直捣对方国都的,却是从未听闻。

    更何况同一年鲁国的国君也在齐国国都不明身亡,有的说是国家之争,也有的说是情杀。一年之内,两大国国君因齐国而亡,齐国国君嗜杀、无德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外加上俊美的外形和辉煌的战绩,诸儿其人在民间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诸侯争霸,表面以德为名,实则以兵马国力为底子,争的是地盘,也是名声。如今的齐王的种种行径,不似老齐王那般韬光养晦,继位后这几年,倒越来越有老郑国公的锋芒毕露了。

    各种声浪传至齐宫,公孙止等几位老臣烦恼不已,但诸儿却淡淡的。郑忽死的时候,他也险些丧命,当他死里逃生后,他发誓要为郑忽复仇。他做到了,也并未损耗齐国太多国力。郑齐换了国君,齐国的不利局面顿时扭转。是非在己,毁誉由人,他不在乎。

    齐王不在乎,可有许多人在乎,比如新任鲁国的国君同。

    这几个月对同来说如在梦中,父王突然就去了,自己则被拥上了王位。他虽然早熟,也欢喜那个位子,可是想象着自己做国君,原以为是许多年之后的事。

    如今坐在永安殿的王位上,看着下面的人争得面红耳赤,他表面尽量维持平静,心里却是慌乱而茫然的。当他听说郑国的国君子覃刚做了不到一年国君,就被齐王给杀了时,惊得差点从宝座上摔了下去。

    国君,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位子。齐王,原来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和他记忆里那个高大俊美,睥睨众人尽显威望的齐王,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

    自从父王亡故,他心中已默默把此人列为杀父仇人,发誓一日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可如今的齐王,是他可以撼动的么?

    他又想起了母亲,母亲自从在欢城住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曲阜,甚至连他的登基典礼都不曾回来。

    中间只是托欢城的城官传来消息,希望放她的贴身侍女阿娇和阿房出宫,把她们送到欢城。

    父亲死后,除去齐王,同最恨的便是母亲。这恨甚至超出了对齐王的恨。母亲曾经是他的全部,黄地那个夜晚,他和母亲并肩而行,母亲曾答应过会陪着他长大。可当他再次重燃对母亲的期待后,她却不告而别去了齐国,为了齐王的病;再后来,父王因她丢了性命。

    同登基后,赐申繻为上大夫,施伯为大夫。父王在时的一些老臣,态度不明朗的,同并未罢黜他们职位,只是朝堂上的大小事情,却越来越多的倚重申繻和施伯了。

    申繻私下多次劝告同:"大王,如今您虽已登王位,但如今兵权一部分在挥大人手中,一部分在庆牙公子手中。挥大人立场不明,庆牙公子的外父听说最近常常在府上招待各路官员。若要坐稳局面,最好请夫人回宫,再慢慢对这些人分而治之。"

    同起初哪听得进申繻的话,他恨不得永生不见到母亲。但当郑国国君子覃被杀后,他开始真正担心自己的命运了。踌躇了许久,他写了封信给婉:"弟子友丧父失母,夜半常常惊醒啼哭,追问母亲何在?"

    婉收到信时,欢城正下着小雪。屋子狭小寒凉,远不能和宫里相比,这些苦难的日子她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她带着友生活在曲阜郊外,日子虽苦,但因为是自己选的,这苦就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这半年来,允的离世,和子同、子友的分别,她第一次明白失去的苦。一个女子的母爱,在拥有孩子时无微不至,在离开孩子时更刻骨铭心。

    她担心同,年龄尚幼就当上国君,朝内又派别林立,他是否能坐稳国君的位子,保全自己的性命?更枉论做好一个真正的国君?

    她也担心友,小小幼儿,如同信中所言,丧父失母,又有谁陪他度过夜夜黑暗?可是她知道,当她决定离开鲁国时,她就没有资格再去获得他们的全部的信赖和爱,更不用说允的骤然离世彻底撕裂了两个孩子对她最后的一丝依恋。

    之前同让使者传话,那言语里尽是憎恨和决绝:"昔日郑国公能掘地及泉,遂而相见,乃因其母尚未丧尽天良。

    父王含冤离世,同誓不敢忘杀父之仇。自此往后,同不再有父母,请夫人安居国外,永生不必相见。"

    婉自住在欢城,早已决定此生不再回鲁,至于同的怨怼,她早有预料,亦没有奢求原谅。

    她本是性子刚强的人,可是当同一点点示弱,她不能抑制地哭了,因为担心,因为内疚。为了同,为了鲁国,她需要帮他谋划一个安稳的未来。婉和同就这样开始了书信的来往。

    "若要安定朝堂,先要结交挥大人。挥乃前朝重臣,历经三朝,门生遍地,万万不能得罪更不能罢免,否则边境有难,须臾间就要失守。"

    "庆牙为兄,叔牙为弟,尊兄友弟方能立德。郑庄尚需时日容叔段,更何况你刚刚上位。但先礼后兵,凡事不可不防,可让申繻暗中监视庆牙是否有造反迹象,同时试探挥的立场。一切以忍为主。"

    "应对他国,万不可此时参与他国纷争。攘外必先安内,先坐稳位子好好养几年百姓,其余皆可放置一边。"

    婉就这样开始了和同一封封的书信来往。秋天时,同专门拨了银两,命欢城的城吏为婉修建了行馆。城吏知道是为当今鲁君的母亲所修,因而用尽了心思。行馆不大,但小小院落精巧玲珑,幽静雅致,和寻常院落终究不同。

    到了冬天,待行馆修建完毕,城吏便把婉和阿娇等几位仆人从欢城的会馆一起迎到了此处。婉自此才算有了自己真正的住所。

    阿娇和阿房已生华发,两人自幼年时陪伴莒氏嫁入齐国,后随婉嫁到鲁国,再到如今陪婉在此安居,虽然这行馆不如甘棠殿宽敞,不如凤藻宫华丽,但小小四方院子里,两人第一次觉得这天地是属于自己。

    婉早待她们如亲人,两人虽然都没有婚配,但这些年断断续续把自己的积蓄想法子寄回莒国给到父母,也算是让原本的清贫之家变得体面。如今二人无牵无挂,除了一心守着婉,别无所求。大力年事已高,子女又都能干,婉早劝他不用过来当差,大力却宁可不要月例也要来行馆做守卫。婉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了。

    婉有时开玩笑说:"我如今和你们一样,是孤家寡人了。"

    阿娇听了心中觉得凄凉,忙笑笑说:"是夫人心疼我们,甘愿陪我们胡闹。"

    婉微笑不说话。阿娇又说:"夫人,阿娇愚钝,想请夫人开示。"

    "以后不必叫我夫人了,我早已不是鲁国的夫人,连同现在都不认我这个母亲,我也不用枉担着这虚名。你有什么可问的?"婉问道。

    "公主和齐王这些年的事,阿娇也算看在眼里。公主曾为了搭救齐王的命,宁可忤逆鲁君,不顾自己的名声。这样的深情阿娇相信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若说以前是身份相隔,如今没了这些牵绊,公主为何还要苦着自己?"

    阿娇所说的是两日前发生的事,两日前行馆外有使者求见,阿娇开门后,发现来人相貌堂堂,神色威严,正疑惑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结果那人说道:"阿娇忠仆,这么多年,你还陪在你家夫人身边,果真不易。我是齐王诸儿,你可还记得?"

    阿娇吓得忙屈膝行礼,快速走到院子里向婉通报,不一会儿,阿娇出来回话:"公主有言: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她已不愿忆起前尘往事,请大王回吧。"

    诸儿一身风尘仆仆而来,似乎心中早预料到这结局,并未因为这句话而太颓唐。他对阿娇笑了笑:"好好照顾你家夫人。我会再来,等她回心转意。"

    是夜,行馆外月圆如银盆,让冬夜变得冰冷到肃穆。有人在行馆外面吹了半夜萧,时而忧伤,时而忧伤又转为激昂。婉在屋内枕着月光,静静地听着那箫声如流水般倾泄:

    "长相思,在城欢。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以前她憎恨听这些相思的曲子,扰得人柔肠百转,又无处安放。可是今夜,这箫声虽然忧伤,但不知是月色的洗涤,还是吹箫人的心境,忧伤似乎变淡了,让人忍不住想听下去。

    阿娇忍不住上前:"公主,要不要请齐王进来,外面冷得要结冰了。"

    婉沉默许久说道:"不妨。待他累了,箫声便歇了!"果然两曲之后,像是吹箫人听到婉的心声一样,那箫声不见了,空留婉一个人惆怅独对月光。

    次夜,又是如此。第三夜,那箫声不见了,但箫声似印在了婉的脑海里,她满脑子里都是当夜的箫声和月光。

    他的若即若离,或许是在等她的回应。可是,她最大的回应,也不过是允许他的若即若离。那枚箭,射去了允的性命,也射走了她和他的未来。

    年底将至,齐国送来整整一车的东西,衣料、首饰、书籍、食物,甚至还有地图,除了这些物品,还有短短一封信,是熟悉的诸儿的手迹:"这些东西,我看到了,便替你收了起来。倘若有一两样是你喜欢的,便算不费我的心意。若你不喜欢,赏给下人或者扔掉都可。"

    婉除了地图和一包桂花,其余都赏了出去。地图是鲁国和邻国接壤图,而桂花,她嘱咐阿娇用它做了桂花糕,那糕点似乎便多了些故乡的味道。

    这年的冬天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同除了为婉筑了行馆,其余再无任何表示。新年将至,同派了使者来只是询问国策,既没有新年问候,亦没有赏赐。

    阿娇心中替婉难过,抱怨道:"大王也太粗心了,虽说公主您不在意这些,可是连寻常人家也知道母慈子孝,这大过年的,大王连一丝表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活何以为继啊?"

    婉苦笑了笑:"看来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心里还在难受,也希望我跟着难受。我毕竟是他的生母,他就算不认我做母亲,又不能真的罚我太厉害,替他父王。。。"

    阿房正在纺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说道:"他既不愿认公主做母亲,为何又三番两次拿些国家大事来烦劳公主?索性一刀两断就好,难道是我们公主平白欠他的不成?"

    婉答道:"阿房你这话说得正理,确是我欠他的。况且这些事情,他不来问我,我会更担心。为了他,为了鲁国,他愿意听我说上两句,我只有感谢,哪里还有抱怨?"

    阿娇和阿房双双摇头,出去忙活了。

    婉就这样拒着诸儿,又对同任劳任怨,日子就这样缓慢又快速地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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